“红棺材,百鬼行。
一步一摇泪汪汪,
走到天明见情郎……”
………
“姑娘啊…”
苍老的声音从耳边擦过。
时愿猛地睁开眼睛,面前出现一张青白的脸。
那双浑浊的眼睛离她不过半尺,眼白黄浊。
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许是牙口早掉光了,他说话时嘴巴咧得极大,嘴角几乎扯到耳根。
“你妹…”时愿将剩下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而且改成拳头。
“砰!”
老头起飞,出现抛物线,老头落地。
“不是!你来咱家古董店,也不买东西,坐这儿就睡着了,我叫你,你怎么还打人呢。”
他从地上趴着不起来,把灰往脸上一抹,不由分说的开始撒泼打滚。
“欺负老头了,快来看看,有没有天理了,我的腰啊,我的腿儿啊,我的波棱盖啊。”
接着时愿看到他偷偷划拉掉一个花瓶,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还说那是光绪年间的来着,讹上自己了这是。
“起来。”时愿声音温温柔柔的,但动作却不是,走过去就踢了踢他旁边的凳子腿,“再装。 ”
他刚刚屁股着地,哪就摔到正面了。
“你把我当个事得给办了啊!”
她刚要开口,但想到自己的话,乖乖的拿出手机。
老头以为她要转账,把桌上的收款码双手奉上:“几千不嫌少,几万不嫌多。”
手机音量放到最大:
“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器进入,记住我给出的原理。黄龙江一派全都带蓝牙, 黄龙江阴间是那个化名,化名我小舅……”
叽里咕噜说啥呢?
复制到拼多多都不能有反应。
周围有路过的想帮忙说说,但被隔壁店老板拉走了,这老头讹上人可就狮子大开口了。
“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哪行!”
谁正谁邪他们还分不清吗。
那漂亮女子本就生得极白,眼型是偏圆的杏眼,眼尾微微下垂,格外干净清澈,粉唇轻抿还能瞧见隐隐约约的小梨涡。
长发松松垮垮的拢在耳后,随意又灵动地散着。
简单的掐腰长袖连衣裙,温柔的倒像株被风吹得微微晃的白茉莉。
时愿正打算堵住耳朵,突然看到摊位前,有个女生试戴着一条项链。
玉色不算顶好,可不知怎的,时愿目光落在上面时,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女生正低头挑着摊上的其他东西,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时愿收回目光落在老头身上:“你去!”
老头扭头,去啥。
“项链。”时愿给他转账,“定金。”
“只要…”
“她的…”
老头看着手机中的数字,瞪圆眼睛。
“鹅鹅鹅等我!”
他爬起来就往那边跑:“闭店了,闭店了,啥也不卖了啊!”
女生指尖还没离开那串项链,她捏着玉坠的银链,抬头看老头:
“老板,我不挑别的了,就想要这项链。”
玉坠是什么她不清楚,但冥冥之中好像就是等她一样。
“不卖不卖,这物件儿我得留着自己戴。”
“我加钱,你说个数,只要不太离谱,我都能凑。”
老头急头白脸:“我这人都不爱钱,都不是钱的事,家里我爷要不中了,我得赶紧回家了,出去吧出去吧。”
女生攥着项链没放:“老板,就耽误您一分钟,双倍,三倍都行,我马上付钱。我真挺喜欢的。能不能通融下?”
“通融不了。我今天真有事,别为难我这老头子了。”
他一边说,一边掰开女生捏着项链的手指,把玉坠往摊位深处挪了挪,用块红布盖了半掩住。
女生的指尖空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慌,眼眶都红了:“那我明天再来。”
时愿见老头颠颠的提溜着项链跑过来。
“搞定!这姑娘拧得很,差点没掰开她的手。”
他瞥了眼时愿指尖捏着的玉坠,又咂摸道,“说也怪,她盯着这玩意儿的眼神,跟你刚才一个样,跟丢了魂似的。”
时愿没理他,握紧项链转身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身后老头又喊:“哎!姑娘!那尾款……”
“转了。”她头也不回,脚步没停。
那老头眯着眼睛笑,这破项链赚发了。
够买他整个店了。
时愿揣着项链快步回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她身后逐一熄灭。
推开门,她习惯性的喊了一句:“儿子。”
又上哪玩去了。
时愿径直走到沙发坐下,盯着脖中的项链。
她摩挲着玉坠,忽然想起什么。
拿起来祛痘针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加油!
不疼!
半天了,也没敢对自己下重手。
但想到项链,脑子趁身体不注意决定下手。
指尖一点殷红的血珠在时愿委屈之前就已经冒出来了。
没多想,她把指尖的血往玉坠上按去。
时愿盯着玉坠看了很久,没发光,没空间,没有神奇宝贝,连颜色都没淡一分。
“白疼。”
她嘟囔着,没准自己想多了,就是块破石头。
她往沙发上一靠,白天莫名其妙逛了一下午古董店,又加上紧张。
她忽然就觉得乏了。
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呼吸均匀平稳。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时愿猛地睁开眼,这声音她太熟了,是自家大门的密码锁提示音。
谁?
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可没过半分钟,
按键声又响了,很轻,接着又是一声:“密码错误。”
这次时愿确定不是幻听了。
她悄悄从沙发上坐起来,客厅到门口的距离不算远,她走得极轻。
透过大门的猫眼往外看,外面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灭了,只有楼梯拐角透来一点昏黄的光,勉强照见对面邻居家的门。
下一秒,时愿看到猫眼外突然凑过来一张诡异咧开嘴角的笑脸。
死死的贴在镜前,瞪着眼睛看她。
像是已经在这儿贴了很久,就等她凑过来这一眼。
接着,门锁咔哒松开的声音。
“门已开锁。”
门外的笑脸动了动,嘴角咧得更开,从嘴角扯到耳后。
时愿小脸惨白,猛地回神,双腿发软。
原来电影里演的没错,遇到危险身体是动不了的。
她踉跄着转身就往卧室跑,好多次要摔跤。
关门反锁。
身后的门缝越来越大,隐约能听见极轻的脚步声,像有人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步,又一步,慢慢靠近。
像在找她。
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息声。
“砰—”
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外面安静下来。
人走了吗?
时愿不敢开门,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
报警,她要报警。
她刚要起身拿手机,发现门缝处多了团黑色的东西。
头发?
为什么会有长头发。
她本能的透过门缝朝外面看去,于是。
那张人脸趴在地板上,正穿过门缝死死的盯着她,眼球瞪的极为夸张。
“啊啊——”
终于受不住的小姑娘一屁股跌到地上,在那怪物破门而入之前。
她感觉到颈间的项链烫烫的。
一瞬间。
卧室中时愿的身影消失。
那扑进来的还没看清周遭,便被一股无形恐怖的力量碾得粉碎,连残片都没留下。
与此同时,这座城市多名人员也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