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时愿,恨不得把纪灼丢到国道睡觉。
束胸没给她弄疼,反倒纪灼成功了。
属狗的吗?
偏偏哭鼻子比她都快,挂着泪珠,对她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想到那张漂亮的脸蛋做那样的事…时愿不自在的换了一条小裤,后知后觉他刷牙了没?
此时听见纪灼在门外扒拉门板的声音:“宝宝开门呀~我来讲睡前故事啦!”
“滚!”
随即响起贺野慢悠悠的嗓音,透过门缝渗进来:“又怎么惹人生气了?”伴随着布料摩擦声,想来是纪灼正被贺野拎着后领盘问。
“我才没有。”他只是做些检查~刚好宝宝也很喜欢而已。
时愿裹紧被子,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决定今晚谁都别想进她的房间。
陆凛川刚写好报告,将时愿的名字放在署名第一个,这才揉着肩膀出来。
见纪灼扒在门缝处叫魂,他启唇提醒:“明天早上有早八,再吵下去,你可能会死得更惨。”
纪灼一愣,这才想起来课表,顿时蔫了。
他趴在门上,可怜巴巴地放软了声音:“宝宝,那你早点睡,我明天早上给你买豆浆和生煎……”
门内毫无回应。
他看到手表弹出来的睡眠监测,时愿的心率曲线刚从紊乱趋于平缓,显然快睡着了。
“宝宝晚安......”他对着空气比了个心。
几人一前一后走到客厅,纪灼一屁股瘫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今晚不能和宝宝睡了……”
贺野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淡淡道:“活该。”
陆凛川语气平静:“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哄。”
贺野看了他一眼,忽然勾了勾唇角:“要不,你现在去把早餐买了,放她门口?”
纪灼眼睛一亮,猛地坐直:“有道理!我现在就去!”
他说完就要往外冲,陆凛川一把拽住他的后领,无奈道:“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买?”
纪灼:“……”
半夜三点。
纪灼踢踏着拖鞋摸黑出来喝水,客厅吧台的水晶灯却亮着冷光。
光影里蜷着个穿墨色衬衫的身影,指间夹着的酒杯正轻轻晃着。
“喝闷酒?”纪灼拿瓶水凑过来。
陆凛川没理他。
他开始分不清念念和时哥的区别了,他甚至觉得两个人就是同一个。
忍不住想亲吻时愿,忍不住去吃醋,去和他们争夺时愿身边的资格。
当年他看到念念的帖子,明明写了她的哥哥马上要来A大上学,期待中的啊。
可如今…
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酒精泡得沙哑,“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念念表白?”
纪灼捏紧水瓶,突然意识到,时愿就是时念念,大舅哥就是宝宝!
于是他拍拍陆凛川肩膀:“算了吧,你俩估计没缘分,世界还是很大的,你就网上看她的帖子暗恋人家,也不是很靠谱呀…”
“不!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念念一个人,你没喜欢过别人,你不懂。”
纪灼也喝下一口酒:“……”他懂的很。
………
终于熬到放几天小长假,时愿像个撒欢的鸟飞出宿舍,要知道纪灼知道她是女生后和贺野打的鸡飞狗跳。
两人晚上互相提防对方,倒是让她睡的舒服。
只不过陆凛川最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时愿背着名牌小包刚踏上田埂,就听见远处时奶奶扯着嗓子喊:“哎哟,我家耀祖回来啦!”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太太攥着手腕往家拽:“奶奶炖了汤,给你补补!看看这城里待的,都瘦脱相了!”
被宿舍好兄弟喂胖很多斤的时愿不敢说话。
堂屋正中的供桌上,新换的蜡烛烧得正旺,香炉里插着三支粗如儿臂的高香,旁边还摆着时愿寄回家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塑封膜上贴着朵塑料大红花。
时愿小桌上懒懒一靠,她到家了~
“奶奶,不是给你们寄了好多钱,大别墅也买了,怎么还住这?”
时奶奶正往她碗里舀乌骨鸡汤,大金戒指闪过:“那别墅敞得慌,哪有咱这老宅子接地气?还有那什么智能马桶,我跟你爷用不惯,还是蹲坑得劲。”
时爷爷穿一身大牌随处坐在板凳上,吧嗒着还抽着老旱烟袋,火星子掉在名牌衬衫上也不知道。
“你王爷爷说了,这老房子风水好,旺咱耀祖!”
奶奶在旁直点头,翡翠镯子和金镯子碰的叮当响:“对!等你生了娃,抱回来搁这土炕上睡,保准长得跟你一样俊!”
是了,这一出生,就有人算过时愿注定大富大贵的命,将来要坐小轿车、住高楼,带全家飞进金窝窝!给他们全家光宗耀祖。
时爷爷,时奶奶不信这些,虽是个孙女开始有些不喜,但看着时愿睁着葡萄眼冲人笑,那小肉手攥着他们手指不放,跟个粉团子似的!每个人多抱一会身上就染上奶香味。
哪还管什么算命先生说的“金窝窝”,光是这白胖丫头冲他们咧嘴笑时,就够他们把老旧思想扔八丈远。
夜里偷偷用好料子给她缝虎头鞋,针脚歪歪扭扭,却非要在鞋尖缀颗从嫁妆上拆的水钻。
谁敢说他家小孙女不好?他们偏的叫她耀祖、吾家耀祖!
隔壁王婆子说女娃要贱养,时愿家里人偏不!把她爹小时候的长命锁熔了,给她打了对金镯子。
时愿转头还看见墙上还刻着字,每次路过正院的人都会看到。
最上头是“念念会叫人了”,豁口深浅不一,是时母当年第一次用剪子刻的。
往下是“闺女考试全部及格了!”,笔画里嵌着红漆,是时父特意从镇上买来涂的,庆祝她第一次成功。
再往下是“孙女要离开村里,去市里上学了”,刻痕深可见骨,据说时爷爷刻完后躲在柴房抽了半宿旱烟。
最下面歪歪扭扭的刻了很多排,“盼耀祖回家”。
突然院门外传来轿车声响,时父时母冲进院子,时父脖子上还挂着的单反相机,时母踩着高跟鞋跟在后面,波西米亚长裙沾着草原的草屑,头发上还别着买的钻石发夹。
时愿盯着父母身上混搭的旅游装备:“不是说要环游世界吗?”
时愿看着父亲冲锋衣口袋里掉出的机票存根,最新的一张是今早从国外飞回市里的。
“你奶奶打电话说你要回来,你妈连夜收拾行李。”
时母整理着纱巾,蔻丹指甲蹭着玉坠上的佛头:“什么旅游,哪有我家念念重要?还有你们改改口,明明我家闺女是个漂亮小姑娘,怎么一口一个耀祖的。”
“乖女儿,你看看上了大学,成了小帅哥了~妈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时愿嘿嘿一笑:“还不是算命说,我前二十年得穿男装养运,不然咋带你们耀祖呀~”
“还敢提这事?”时母突然揪住女儿耳朵,都怪村里那些嘴碎的,让小时候闺女听到了这事,非得剪头发,穿男装。她当年哭了好几天,都没改变闺女的倔脾气。
“他们敢办出来这事说你,我跟你爸转头就去捐了二千块钱,进了村里大祠堂。”
她指着遥远的村头:“现在他们拜了很多年观世音菩萨后面还贴着你幼儿园的照片呢!”
时愿腻腻歪歪在老家陪了他们好多天。
直到手机震动起来。
高冷小花花:【宝贝,你回家了,一聚!】
可爱小甜甜:【马上!】
她踩着晨光出门,一袭米白色收腰大衣,毛绒领与袖口的蓬松毛边相呼应,胸口挂着一个漂亮胸针,同色系白色礼帽压住大波浪卷发,宛如从画报走出来的小千金 。
刚进咖啡厅,叶花直接扑上来扒拉她衣服上的胸针:“宝贝儿!这宝石会动!快让我摸摸是不是真的!”
叶花绕着她转三圈,不停倒抽气:“这胸针绝对是定制的,上次我在专柜看见柜姐捧着擦玻璃,跟供祖宗似的!还不如你这颗宝石漂亮。”
时愿扬起小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漂亮呢?”
“你脸皮和你成绩一样让人着急。”
这条街裹着漂亮女孩子的笑闹声,惹的周围人不停瞩目观看。
叶花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上次和富二代约会的糗事。
她突然看到远处新开的首饰店,玻璃橱窗里的珍珠耳钉在暮色中泛着柔光。
女孩子天性作祟,哪怕不买也要过手瘾,她扬声喊着:“我去看看!快跟上来~”
时愿指尖刚触到首饰店玻璃门的瞬间,手腕突然被股冷硬的力道攥住。
银质门把在阳光下映出陆凛川半张脸,他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时愿!”
时愿心里咯噔一下,小步往后缩:“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时愿。”
开玩笑,她现在穿着小裙子,戴着假发,怎么可能承认。
陆凛川的指尖松了松:“不好意思。”
时愿喘口气,转身去找叶花。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叫声:“念念!”
“哎~”她想也没想就应了声,僵硬地回头看到陆凛川手指提着腕表,屏幕亮起。
一行小字赫然跳动:亲爱的时哥离你一米远。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