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李幽虎从桠河扛回来的几百斤妖鱼肉,已被架起火炉烤成鱼干,摆成一排悬挂在厨房木梁上。
黑条每次从门口路过都抬头仰望,口水顺着嘴角流到地面。
李幽虎看到黑条这副馋样,不由打趣道,“别瞅了,你又吃不到!”
“那可是开窍期妖兽的肉,你这种废柴黄狗把控不住的。”
黑条转头看了看李幽虎,竖着的耳朵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显然十分不开心。
李幽虎见状顿觉好笑,拍拍裤子起来。
走到屋中挥剑削下一长条鱼肉,李幽虎转身烧火炖起鱼汤,又蒸了一锅米饭。
闻到香味,白蠹也跑了过来,蹲在黑条边上,眼巴巴往屋里瞅。
待鱼汤煮好,李幽虎先尝了一口,感觉气血之力在黑条承受范围内。
这才拿起舀子,对黑条道,“吃肉是没指望了,喝两口汤想来还是行的。”
黑条闻言一个激灵,转身跑去窝边将木盆叼来,放在门口冲李幽虎直摇尾巴。
李幽虎给它盛了半盆米饭,浇上一舀子鱼汤,又在上面加了几片星背鲢干。
白蠹跟在后边嘎嘎乱叫,不得已李幽虎也给它弄了一份。
“吃吧!”
听见主人许可,黑条连忙低头,哐哐一阵猛炫。
牙齿闭合声不绝于耳,李幽虎都担心它咬到舌头。
前阵子没怎么觉得,现在李幽虎看着面前的黄犬,发现半个月来黑条体型又大了。
“怪哉,不过是寻常品种的黄犬,怎长得如此壮硕?”
李幽虎绕着黑条转了两圈。
直到黑条将午饭吃光,又把木盆舔干净。
李幽虎弯腰抱住黑条,一个用力举到腰间。
“呵!好重,一百多斤了。”
将黑条放下,李幽虎伸手在黄犬背上摸了两把。
“这下你要是再遇到村里的大黑,能把它按在地上欺负了。”
拍拍手回躺椅上继续躺好,李幽虎拿起椅子上的《九山会元》翻看起来。
正如阿娜所说,这本佛教典籍并非经文,乃是有关西域佛教的一些奇闻故事。
读起来并不枯燥,反而十分有趣。
书中多次提到愿力,乃是佛教之中所谓众人心灵伟力。
起止随心,无形无相,是谓“参差各随,愿力密迹”。
书中也多次提及业力,“非异人作恶,异人受苦报;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
据《九山会元》中所释,业力便是推动万物发展的诱因,有好有坏,这个比愿力更好理解。
“倒是跟慧可所传《光明经》中有所互通。”
李幽虎沉下心神,脑中浮现出《光明经》中经文。
“欲为无量边众生,另得清净脱安乐,业障故造诸罪者,应策励昼夜六时,常行法施诱群迷,令得大果证常乐,如是等诸佛世尊,身语意稽首归诚,彼诸世尊真实慧,悉知悉见善恶业......”
“由此看来,慧可所言做善事、积功德。是否便是要我积攒善业,帮助他人实现愿望,融汇愿力?”
理清思路,李幽虎再去读那《光明经》,便略能读懂经文意思了。
晒了会太阳,李幽虎进屋对着墙上《雾山图》例行观想。
不知是否因刚才脑子里揣摩《光明经》的原因。
今日观想下,李幽虎只觉得大雾之中有一丝亮光从远山之上射出,透过层层迷雾若隐若现。
下午出门,李幽虎去西三街鱼摊溜达一圈。
几日没来,鱼摊生意依旧不错。
尤其是院里鱼池中的大鱼,数量明显比前几个月多,说明捕鱼队打鱼的手艺越发娴熟了。
“东家!”
陶掌柜正在院里跟伙计交代事情,抬头看到李幽虎进来,连忙打招呼。
李幽虎应声道,“陶掌柜辛苦,周兄忙于备考,还请你多费点心。”
陶掌柜笑了笑,指着院中忙碌的伙计们道,“放心吧,店里又招了两个伙计,每日生意绝不耽误。”
“好,你办事我放心。”
李幽虎点点头,此人是周平同门师兄,办事沉稳。
照看鱼摊半年来勤勤恳恳,没出过什么差错。
出了鱼摊,李幽虎又往不远处鱼干店走去。
还没靠近呢,便见几个商贾打扮的人士围在鱼摊前,正跟店中伙计大声商议着什么。
几个伙计眼尖,瞅着李幽虎走近了,纷纷道,“李爷,您来了!”
李幽虎好奇道,“干嘛呢?”
伙计指了指面前几位顾客,“铜鼓县来了群做皮草生意的商人,打咱摊子前经过,瞅上店里的两张鱼皮了。”
鱼干店噱头便是星背鲢。
嘴上光说不行,店里干脆找了两张又大又完整的鱼皮挂在墙上。
也好让顾客直观感受下,异种河鱼的神奇之处。
这招还是李幽虎提议的,效果也是不错。
不光星背鲢鱼干卖得好,连带着普通河鱼肉干也几乎脱销。
领头商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消瘦汉子,干巴巴的脸上好几处黑黄相间的疤痕。
听见伙计同李幽虎交谈,连忙插嘴道,“敢问,您是这家店东家?”
李幽虎道,“正是。诸位想要这鱼皮?”
消瘦汉子指了指停在店门口的马车,李幽虎顺着看去。
一整车各式皮革分类用牛皮带包扎结实,满当当摞在车上。
“我几人是铜鼓县城专做皮革生意的皮匠,每年往返于渤州和玉州地界收货。”
汉子拍拍胸口,自豪道,“不是我自夸,凡是附近县城能用到皮子的买卖,多少都听过我这号人物。”
“你店铺里的鱼皮,挂在墙上无非就是个摆设......时间久了缺乏鞣制养护,两张上好皮子就浪费了。”
“我这人干这行,看不得好东西被糟蹋,这才想花钱跟店里伙计买下来。”
李幽虎看他神色不像骗子,一车皮革估摸着怎么也得数百两银子,不干这行也屯不下来。
“贵客怎么称呼?”
汉子道,“在下铜鼓县洪振,大伙都称我洪皮匠。东家贵姓?”
李幽虎客气道,“原来是洪师傅,我叫李幽虎,你可以打听打听,这条街上都知道我。”
二人拱拱手算是认识。
李幽虎吩咐伙计将墙上鱼皮取下,铺在案桌上请洪皮匠上手。
“我们做的是鱼肉生意,对皮革这块不是很懂,以前也拿鱼皮做过下水的鱼衣,只是手艺不撑看罢了。”
“今日正好借机请教,依洪师傅看,店里这种星背鲢皮,能拿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