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李家你知道吧,做布匹和染料生意的。”
“李家大公子李恐前几天去县城找同窗喝酒,结果晚上喝多了,被人扒了衣服扔在夜莺街当街。”
“第二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李恐的护心毛是打了卷的,李恐回到镇里,羞得到现在都没敢出门。”
这要是镇里其他几家大户的糗事,赵玉狗也不会拿出来讲。
但李家跟赵家是生意对手,说一说也无妨。
村民们就爱听这个,纷纷交头接耳道。
“啧,李恐我见过,膀大腰圆,在镇里武馆练武,赤松镇年轻辈里算是条猛汉。谁敢扒他衣服?”
“贼人忒无耻了,扒衣服好歹留一层。”
“李家少爷也真是倒霉,话说回来,县城里也不安全?县城不是有捕快和巡夜队吗?”
“你当跟咱们村似的大家都熟,别说县城,就算赤松镇也是鱼龙混杂,出门在外一个人哪敢喝多。”
李幽虎在边上听着,嘴角翘起,他不认识李恐,但夜莺街的名声是村民常提起的。
那可是石磨县县城有名的消金窟,喝花酒的地方,有钱人一晚上的消费自己攒十年也攒不下。
至于赵玉狗说的李恐被贼人偷了钱扒了衣服,李幽虎是不信的。
喝花酒嘛,要么就是花多了钱怕家里责怪只能说被偷了,要么就是喝完了花酒没钱被花楼的打手扒光了扔出来的。
这年头哪有没事扒男人衣服的,难不成劫财顺带劫个色?
不过又想起来刚才听到的卷心毛,未必没有变态喜欢......
李幽虎脑海里闪过不可描述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在赵玉狗岔开了话题接着道,“还有一桩蹊跷事。宋兄,我问你,这个月咱们村子死人没?”
人群里的李幽虎心里咯噔一声,预感到赵管事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宋三想了想,“嗯?月前倒是有户人家老人病逝。”
赵玉狗要问的自然不是这种正常生老病死。
“桠河边上呢?”
宋三转头问了问身边捕鱼队几人,都说桠河边常年死人,但河边最近没出事。
“桠河上游最近出事了,宋兄可有听闻?”
宋三眉头微皱,迟疑道,“倒是听来往的外村人说过。沿河十里外的几个村子近半月都有村民溺死,赵兄莫非指的这个?”
“溺死?”
赵玉狗摇摇头,“要真是溺死也就罢了,河边哪年不死人?死的村民里有老妇儿童,也有成年男丁。”
“几个村没往外声张,请了镇里的捕快验尸,听说年纪大的还能留了全尸,年幼的儿童被发现时五脏六腑都没了,成年男子也俱是少了心脏。”
成年男子,跟自己一样的死法!
李幽虎记忆里原身胸口一痛就丢了命,被什么害的都不知道,此时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一个字。
“啊......”
宋三惊道,“莫不是惹到河神,被河神派了鬼怪索命?”
围着的村民也是一阵低呼,河口村紧邻桠河,每年都祭拜供奉河神。
更兼千百年下来,乡间不乏关于大川江河的鬼怪传说,其中就有说河中鬼怪迷魂索命的,大家初闻难免多想。
赵玉狗哈哈一笑,“宋兄莫慌,要真有鬼怪,我等岂敢出镇子收鱼。你想,那鬼怪食人向来囫囵,哪懂得挑肥拣瘦?多半是附近茶山上跑下来的野兽。”
茶山方圆千里,横贯半个渤州。
其中最东侧的山麓在赤松镇北边,跟官庄镇搭界,离着河口村还有好几十里地。
传闻茶山深处虎豹出没,凶兽众多,就算是远近闻名的老猎人也只敢在外围活动。
往常也时有从茶山上跑下来野兽,后来都被附近猎户们打死了。
“赤松镇驻所里的崔捕头,已经准备带人去上游搜查了,估计不久就会有消息。”
宋三闻言心里稍安,转念一想又疑道,“崔六里?这回怎地上了心?”
崔捕头原名崔远,外号崔六里,是县里派驻赤松镇捕班的捕头,武道第二境开窍境的武者。
此人平日处理公务慵懒懈怠,只爱喝酒赌钱,一切事务都推给手底下捕快。
十几年下来镇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崔六里。
崔六里的六里就说的是他外出巡查一天最多走六里的意思!
从镇子东头的驻所到最近的赌坊,一个来回差不多也就六里路了。
“胆敢下山害人的异兽,还专挑心脏吃,估计都快成妖了,要是猎到......”
赵玉狗伸出手掌比了下,“起码值这个数。”
人群又一阵议论,李幽虎也暗自咂舌,自己家三亩鱼塘一年也才赚不到二两银子。
听赵管事话里的意思,那东西能值五十两?
看面板自己还能活35年,靠养鱼岂不是要攒大半辈子?
“五十两?”
宋三讶然,这个数在赤松镇可不少,足以在镇子中心买一处小院。
宋三凭借家族人多,担任村长后在村里带头捕鱼兼着抽鱼户们的卖鱼钱,一年也就几十两银子,
见宋三等人惊讶,赵玉狗笑着问,“五十两什么?”
宋三下意识道,“当然是足银。”
赵玉狗摇头道,“金子!”
这下围着的村民们直接炸了锅。
澜国一两金子可兑换十两银子,五十两金子就是五百两银子。
在河口村,大部分村民全家都凑不出十两,五百两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当下就有村民忍不住插话道,“村长,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吧?”
“就是,咱们村里有猎户和细犬,凑上几十个青壮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成了呢?”
“带我去!”
“算我一个,我会用弓......”
宋三见村民们吵闹起来,手拍桌子喝道。
“嚷嚷什么!没听赵兄说吗,捕快办案,你们去干嘛?去添乱吗?当钱那么好挣?!”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渐渐耷拉下脸,一个个垂头丧气。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宋三见时候不早,起身驱散了人群,带着赵玉狗进了村。
众人见赵管事走了,没了新鲜事可听,于是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去。
李幽虎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喊着张宝禾回村。
结果一转身才发现,原本坐在旁边的张宝禾早就不知跑哪去了,无奈只能活动活动手脚,回自家小院。
宋三领赵玉狗回家后,让家里人整了一桌酒菜,在自家小院里摆下筵席,陪赵玉狗从正午喝到太阳偏西。
吃饱喝足后,宋三送赵玉狗和几个伙计上了马车。
看着赵家众人远去,宋三转身对身后几个陪酒的村民道。
“先别走,跟我来。”
原来上午闲聊时听赵玉狗说有害人性命的异兽,价值五百两。
宋三表面上不为所动,暗地却打起了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