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扯下腰间薄被搁在浴巾架上,大步跨入淋浴房,反手拉上了玻璃隔门。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两人之间汹涌而沉重的情愫填满,水汽蒸腾着暧昧与未解的结。
丁意缓缓转过身,她目光扫过裸裎相见的陆行舟,不由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陆行舟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就如同他眼眸中的世界,冰肌玉骨的白嫩充斥在他的瞳仁之中。
世间仿佛褪尽了所有颜色,只余一片温润如暖玉的莹白。
好像应该移开目光的,但他的视线却像被锁定住了一样,不挪分毫。
近距离的观看,才能切实地发现丁意的身材有多好。
每一道曲线都流畅而惊心,通体的美感令人窒息。
即使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此刻显得更加清晰刺眼,
却奇异地为这幅“白玉美人”图增添了一种令人心颤的、脆弱又魅惑的气息。
他的双眼有自己的想法,实在挪不开目光。
那惊人的曲线在氤氲水汽中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每一寸起伏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喉咙发紧,呼吸变得灼热而困难。
一种原始的、几乎无法遏制的冲动在他体内奔涌,催促着他去触碰,去占有这近在咫尺的美。
而她静静投来的目光,氤氲着水汽,含着羞怯,落在他眼中,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彻底点燃了他心中压抑的火焰,最后一丝理智正在崩塌。
察觉到丁意的注视,陆行舟总算艰难地将目光从她胸前的波涛汹涌处移开,
转而看向她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
她那份异样的平静让他心慌意乱——
那感觉仿佛不是在展示诱惑,而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献祭,
这让他心底的怜惜与欲望更加疯狂地交织缠绕。
丁意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左手上,微微一颤,随即低垂下去,不敢再看。
“坐下吧,学长。”丁意声音很轻,指了指那个矮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先……洗头吧。左手举着,别沾水。”
她语气里带着某种执拗的坚持,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直接的对视。
陆行舟依言走向矮凳,转身坐下,随后举起了受伤的左手。
就在他转身、落座的瞬间,他宽阔的背脊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丁意的视线中——
几道鲜艳的抓痕如同新烙的印记,刺眼地刻在古铜色的皮肤上。
而更让丁意瞳孔骤然收缩的是抓痕旁边,那十几道颜色浅淡却纵横交错的旧疤痕!
它们像盘踞的蜈蚣,透着一种沉默而狰狞的力量。
如此刺眼,可凌晨在客厅沙发上给他脱衣擦身时,她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丁意的心脏猛地一沉,凌晨时的记忆碎片尖锐地回闪——
她跪在他身侧,费尽力气脱掉那件沾满呕吐物、触感冰凉黏腻的t恤。
他后背上半部被她手臂和衣料遮挡,下半部深陷沙发里。
她看到的是他贲张的肩臂线条和湿冷的胸膛,那宽阔的上背让她脑中瞬间闪过“虎背”二字。
替他脱裤子时,她抵住他的髋部发力,视线扫过他紧窄的腰和长腿。
他的背脊大半陷在沙发里,而她发力时身体的侧倾也挡住了部分视线。
后来给他擦背时,她只将他稍稍扳过一点侧身。
目光便不受控制地移向他腰腹以下,毛巾也只是匆匆擦过背部。
而他醒来后裹上薄被,几次转身时,心不在焉的她视线低垂,竟也全然未觉。
可此刻,那片狰狞的疤痕——
在浴室炽光下宛如灼烧的烙印,每一道都像嘶吼的真相,狠狠撞进她眼底!
丁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端着花洒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慌忙垂下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仿佛多看一秒都是冒犯。
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男人,背后竟藏着这样残酷的秘密?
一股混杂着震惊、探究和莫名揪心的情绪瞬间攥紧了她。
丁意定了定神,快速拿起旁边一条干毛巾,胡乱在自己头上用力抹了几下。
水珠被吸干,湿透的短发总算不再滴水,但发梢仍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和颈侧。
丁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拿起花洒,仔细冲洗他的手臂,水流刻意避开他裹着纱布的手掌。
冲洗完手臂,她靠近一步,将花洒的水流轻柔地淋在他的短发上。
此刻,水流冲刷着他的肩背,也冲刷着那些她刚刚看到的伤痕。
近距离下,那些旧疤的狰狞轮廓和新鲜抓痕的暧昧红痕在湿漉漉的皮肤上更加清晰刺目。
她挤洗发水的动作再次变得僵硬,指尖冰凉。
她勉强稳住心神,揉出泡沫,轻轻抹在他头上,指尖小心翼翼地在发间穿梭、按摩着头皮。
每一次动作,她的思绪都被后背那些伤痕强烈地占据着。
身体偶尔不经意擦过他古铜色的皮肤,带着微凉和不易察觉的轻颤——
这轻颤里,混杂着尚未平息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疼惜。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紧绷,或许是因为她的触碰,也或许是伤疤在温水下的微妙反应。
冲洗泡沫时,她格外小心,一手用花洒控制着水流方向和力度,一手虚挡在他额前。
防止水流冲入他眼睛或溅到他裹着纱布的左手上。
她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胶着在那些被水流冲刷的旧痕上,泡沫滑过。
像试图抚平却徒劳无功的叹息。
“头低一点,学长。”她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沙哑。
陆行舟顺从地微微低下头,水流带着泡沫滑过他宽阔的肩背和……那些伤痕。
“好了。”丁意关掉花洒,用毛巾吸掉他头发上多余的水分。
做完这些,她才直起身,轻轻吸了口气——
单脚支撑着忍了这许久,脚踝的酸痛感更明显了,但她依旧没吭声。
后背伤痕带来的沉重感,远比脚踝的疼痛更让她心神不宁。
“学长,你……站起来吧。”她声音更低了些,重新拿起花洒。
“现在……洗身上。”
陆行舟闻言站起,依旧背对着她。
“后背……”丁意声音细若蚊呐。
她早已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此刻,是亲手触碰的时刻。
她拿起花洒,水流再次冲刷着他宽阔的背脊。
陆行舟沉默地配合。
当丁意带着泡沫的手掌贴上他背脊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伤痕上。
冰凉的指尖带着泡沫和水流,生涩而专注地、极其轻柔地抚上旧痕边缘。
指尖下的触感粗糙而沉默。
陆行舟的身体在她指尖落下的瞬间,骤然绷紧,肌肉坚硬如铁。
“学长,”丁意声音微哑,带着小心和一种此刻清晰无比的疼惜,
“这旧伤……哪里来的?”
她避开了那些新鲜的红痕,只问这些陈年旧事。
“国外,”陆行舟沉默片刻,声音闷闷的,像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
“很久以前的意外了。”
他语气平淡,却藏着不愿触及的沉重。
丁意指尖蜷缩了一下,没再追问。
她只是用沾满泡沫的手心,更加轻柔地擦拭着那几道沉默的旧痕。
动作轻柔得像怕惊醒沉睡的痛楚。
“疼吗?”她再次低声问,声音轻如叹息。
“早不疼了。”他回答得很快,几乎像是条件反射。
然而,当她带着泡沫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道较深的疤痕时,
他背部肌肉还是本能地、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像刻在身体记忆里的疼。
丁意的心沉甸甸的,仿佛触碰到了他从未示人的坚硬外壳下尘封的过往。
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原来也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这份认知,奇异地冲淡了她凌晨承受的痛苦,滋生出一种感同身受般的柔情。
忽然,丁意的手指停在了旁边一条鲜艳的抓痕上。
她的指尖能感受到那微微凸起的温热。
声音染上细碎的颤抖,仿佛羽毛坠入风中:
“那这些……新的呢?抓痕……月月看到了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她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