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赵成渝拍了拍门，回头对宋幼宁和阿默解释：“这里是我堆货的地方，院子后面还有个小门，直通黑市。”
说罢，他不自觉地看向宋幼宁，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又扫，生怕捕捉到哪怕一丝嫌弃。
在他固有的认知里，黑市这地方，从来都是正经人避之不及的禁地。
哪怕他靠这里挣了不少生计钱，也清楚大部分人提起黑市时，眼底藏着的鄙夷。
尤其宋幼宁这样读过书的知识分子，说不定听见这两个字，转身就会走。
他全然忘了，要去黑市的提议，最初正是宋幼宁提出来的。
宋幼宁将他眼底的不安尽收眼底，还以为他是怕底牌暴露，担心自己去举报。
“赵同志，你别担心，我之前也经常来黑市买细粮，不会去举报你的。”
赵成渝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诧异得眉梢都挑了起来：“你不觉得……黑市本就不该存在吗？”
宋幼宁比他更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时代都会有顺应而生的东西，好比有光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影子，而黑市，不过恰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她的话让赵成渝愣在原地，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门内突然传来一道粗嘎的嗓音，带着不耐烦的驱赶
“谁啊？瞎敲门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走！”
赵成渝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这声音他熟，是之前总撺掇他找王志军麻烦的那个手下。
可按他定下的规矩，手下每周只许来两天开门，其余时间根本不许靠近这院子，况且他前阵子察觉有人心思浮动，早就连夜换了进货渠道，连院门钥匙都收了回来。
平时这五天里，都是他自己整理货物，忙不过来时，就找街上两个小乞儿来帮忙。
那俩孩子叫小花小草，只要管顿饱饭就肯干活，时间久了，倒成了院子的半个主人，替他守着门。
眼下门内不是孩子的声音，反倒是这个心思活络的手下，赵成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又重重拍了两下门，声音沉了下来：“开门！”
“咯吱——”
门开了。
那手下看见赵成渝的瞬间，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诧异，甚至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阴狠。
但不过半秒，就硬生生堆起满脸假笑，声音拔高了几分：“四哥！您可算回来了！”
赵成渝没理他这虚情假意的热络，大步往里走，路过他身边时，胳膊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警告的意味。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院子，角落里的货箱歪歪扭扭堆着，地上还散落着几根稻草，显然有人动过。
最后，他的视线落回那手下身上。
对方正贼眉鼠眼地打量着阿默和宋幼宁，眼神里满是探究。
“小花和小草呢？” 赵成渝开门见山。
手下脸上的假笑僵了僵，眼神闪烁着找借口：“四哥，您说那俩小鬼啊？我正想跟您汇报呢！这俩孩子精得跟猴儿似的，见您好几天没回，竟然偷了院里的东西跑了！我这两天正让人四处找呢，准能把他们抓回来！”
“是吗？”赵成渝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带着点冷意。
“倒是没想到，我给他们吃，给他们喝，还想着带他们挣口安稳饭，到头来养出两只白眼狼，敢偷我的东西跑路！”
这话像根针，扎得那手下心里一紧。
他怀疑赵成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指桑骂槐。
可他盯着赵成渝的脸看了半晌，只看见对方眼底对孩子的愤恨，没别的情绪，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连忙跟着附和，语气里满是谴责：“可不是嘛！四哥，这种半大孩子最养不熟！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让人撒网找了，一旦抓到，保管让他们把东西吐出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那两个小鬼有本事的很，竟然找到了他私底下藏匿货物的证据，他想抓人灭口，没成想那俩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愣是让他们溜了。
要是让四哥知道了这事……
手下打了个哆嗦，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搭上了魏主任，对方还挺赏识他，只要赵成渝倒了，这院子，这黑市的生意，不就都是他的了？
他可是知道，四哥靠这院子赚了不少钱。
赵成渝没再追问，回头对宋幼宁和阿默扬了扬下巴：“你们进来吧。”
宋幼宁刚抬起脚，那手下突然伸手拦住，还回头看向赵成渝，语气带着点为大局着想的假正经。
“四哥，这不妥吧？咱们这院子是弟兄们吃饭的地方，外人进来……不太方便吧？”
这两天赵成渝没露面，魏主任让人在县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还以为四哥是被寻仇的人砍死了，早把自己当成这院子的新主人。
屋里乱得跟鸡窝似的，货箱翻得乱七八糟，还有他昨晚庆祝留下的酒瓶子，哪能让四哥看见这一幕？
赵成渝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压迫感：“怎么，我带客人回我自己的院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手下被他的气势慑住，连忙赔着笑改口：“四哥您这话说的，我不是这意思，主要是这两天您不在，我接了个大单，屋里头堆得有点乱，我正想拾掇拾掇，还您一个干净的地方呢！”
“大单？”赵成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嘲讽，“看来这两天我不在，你倒是能独当一面了。”
手下心里一凛，连忙放低姿态：“四哥您说笑了！人家都是冲着您的名头来的，我就是帮着打打下手罢了！”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死鬼~你怎么还不进来呀~人家等得身子都冷了~”
赵成渝冷笑一声，眼神扫过那手下，加重了语气：“这就是你说的大单？”
手下的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后背都绷紧了。
他强撑着解释：“四哥，屋里……屋里是那个下大单的雇主，就是……就是一段露水情缘，您懂的吧？”
宋幼宁看向赵成渝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露水情缘？
赵成渝脸都绿了，连忙急着辩解：“我可没有！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老子还是童子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