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无垠，私人飞机的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将身后的万家灯火远远甩开，化作一片模糊而璀璨的星海。
机舱内，苏砚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强忍着肋下伤口传来的阵阵钝痛。钱多多准备的顶级伤药效果极佳，已经止住了血，但那被敌人意志撕裂的痛楚，依旧在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生死一线的搏杀。
他没有睡，只是静静地看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云层。
身旁的尹恩秀同样醒着。她取来医药箱，亮着一盏小小的阅读灯，小心翼翼地解开苏砚的绷带。当看到那依旧有些狰狞外翻的伤口时，她清冷的眼眸中再次泛起浓浓的心疼，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还疼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点伤，比起在江海市被人当众骂‘哈巴狗’，可舒坦多了。”苏砚笑了笑，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孩专注的侧脸，“再说，有我们未来的少女宗师亲自换药，疼也变成享受了。”
尹恩秀的脸颊微不可查地一红，手上动作却没停，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她为他清洗伤口，重新敷上药膏，轻柔地系上绷带。做完这一切，她才抬眸，认真地看着他：“苏砚，我发现你的战斗方式，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在别墅里，你和他们交手时，我能感觉到你的拳脚里，有一种……‘生命’。”
“生命？”苏砚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
“嗯，”尹恩秀努力寻找着形容词，“不再是单纯的技巧，就像你在全国大赛上打出那‘问心’一击时的感觉。你的意志，你的心，好像活了过来。我能感觉到，你挥拳时，它在呐喊‘不屈’；你护着我时，它在低语‘守护’。那不是一具被训练到完美的战斗机器，而是一个……正在燃烧的灵魂。”
苏砚握住她微凉的手，十指紧扣，感受着那份细腻与坚定。
“你看到了本质，”他坦然道，眼中闪过一丝锋锐，“他们追求‘技’的完美，是想把人打造成最锋利的刀。而我，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另一条路——我要做的，是成为握刀的手，是驱动刀的‘心’。刀，可以被折断；而一颗不屈的心，永远无法被摧毁。”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张扬，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
尹恩秀没有反驳，只是反手握得更紧了。她想起了东海之滨，镇海崖上，自己立下的“换我来守护你的世界”的誓言。而此刻，她为了他，挂断了爷爷的电话，与家族决裂，毫不犹豫地跟着自己踏上这条被整个世界追缉的旅途。
她也完成了她的成长。从一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天才，变成了一个愿意追随他浪迹天涯、有血有肉的坚强女性。
“苏砚，”尹恩秀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轻声说，“我从没后悔过。无论是当初在全国大赛上为你发声，还是现在……跟你一起走。”
“我知道。”苏砚将她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满足，“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你可是上了我这条贼船，成了‘武道叛逆’的头号同伙，以后想跑都跑不掉了。”
尹恩秀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声音闷闷地传来：“不跑。”
苏砚笑了，心中所有的疲惫与伤痛，仿佛都在这两个字中烟消云散。
他知道，他面对的早已不是个人恩怨。联盟推广残缺的武道，刻意删减“心法”，这一切的背后，都指向那个名为“归一会”的神秘组织。而他，苏砚，在发布那段视频之后，已经从一个赛场的挑战者，变成了整个旧秩序的眼中钉，肉中刺。
“接下来，我们去哪？”尹恩秀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苏砚摊开手掌，那枚在刺杀现场得到的、沾染了血迹的袖扣正静静地躺在掌心。月光透过舷窗，照亮了上面那诡异古老的螺旋状纹路。
“它给了我指引。”苏砚的目光变得深邃，“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一个被他们刻意遗忘的传说之地。”
“西岳华山，论剑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华山？”尹恩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不是传说中近代几位大宗师切磋后，便再无人踏足的禁地吗？”
“禁地，才藏着真相。”苏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联盟和‘归一会’会把我们当成丧家之犬一样追杀。他们以为我们会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但他们越是想掩盖什么，我就越是要去把它挖出来！”
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尹恩秀，也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我要在华山之巅，签到【登峰造极的执念】；我要去藏地雪山，寻找【平和】与【顿悟】！他们删减历史，我就去一点点把历史的拼图找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调和所有情绪，凝聚成属于我自己的【武道之心】，成为真正的宗师！”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与气魄，让尹恩秀听得心神摇曳。
“我陪你。”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却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重。
苏砚心中一暖，低头看着她仰起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星光与自己的倒影，不再犹豫，深深地吻了下去。
就在这时，机舱内毫无征兆地闪烁起刺目的红色警报灯！一阵尖锐的蜂鸣声响彻云霄！
“苏先生！”驾驶舱的门猛地被推开，机长脸色惨白，声音因恐惧而变形，“出事了！我们被军用级别的火控雷达锁定了！有一架不明飞行器正在高速接近，航向……和我们完全一致！”
话音未落，机长手中的加密卫星电话疯狂震动起来，他手忙脚乱地递了过来。
“苏先生，钱先生的紧急通讯！”
苏砚接过电话，钱多多那独有的大嗓门立刻从听筒里炸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恐惧：“我操！砚哥！你们在哪？快改变航向！联盟那边反应过来了，已经通过军方渠道封锁了所有航线，并且派出了他们的王牌追缉队‘鹰眼’！最重要的是……”
钱多多的声音陡然压低，充满了凝重与绝望：
“他们猜到了你们的目的地！‘鹰眼’小队的航向，也是西岳华山！**带队的人，是联盟上一代的‘清道夫’，一个二十年前曾单人灭掉一个武道世家满门的疯子！他从不出手，一出手就必定见血！那个老怪物的代号——‘秃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