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大学的校园网络,彻底被一个名字和一记直拳所统治。
那段只有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校园论坛泄露出去,流向了神京市大大小小的元武道爱好者群组。视频的画质并不算高清,甚至有些晃动,但方锐那狂风暴雨般的腿法,与苏砚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形成的鲜明对比,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
“这……这是新生?开什么玩笑!”
“方家的‘狂风八十一踢’我见过,连绵不绝,势如疯魔,怎么可能被人一拳就这么破了?”
“看清楚,不是硬抗,是截断!他在方锐力量流转最关键的节点上,把他的‘势’给打崩了!这小子是怪物吗?”
一时间,神京元武道界一些真正有眼光的行家,都注意到了这个名叫“苏砚”的年轻人。他不再是一个校园里的笑谈,而是作为一个潜在的、无法被定义的“变数”,第一次进入了某些大人物的视野。
苏家,神京主宅。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檀香袅袅。两位须发皆白、身穿唐装的老者,正沉默地看着悬浮在面前的光幕,上面循环播放的,正是苏砚击溃方锐的画面。
良久,其中一位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老三,你怎么看?”
被称为三长老的老者,目光深邃,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视频定格在苏砚出拳的那一帧。
画面中,少年的表情平静无波,眼神里甚至看不到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以前,我们都以为他是一块顽石。”三长老终于出声,语气复杂,“现在看来,他不是顽石,是一座藏在顽石外壳下的火山。我们……或许都看走眼了。”
另一位长老叹了口气,挥手关掉了光幕。
“先不要动他,静观其变。看看他这次,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提起派管家去“警告”苏砚不要“哗众取宠”的话。
风暴的中心,苏砚本人却一如往常。他甚至没有去过多关注网络上的喧嚣,对他而言,击败方锐,不过是清扫了一块路边的小石子。
而对于他半决赛的对手,来自工程学院的平民天才魏东来说,这块“小石子”却是一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大山。
魏东的宿舍里,烟雾缭绕。
他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一整夜,面前的光脑上,循环播放着苏砚之前所有的比赛录像。作为本届新生中,除几大世家子弟外最被看好的黑马,魏东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信奉的是科学训练、数据分析和绝对的努力。
可现在,他所信奉的一切,在苏砚的录像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看到了一根手指,轻易点碎了对手的骄傲;他看到了一只脚,随意一绊便颠覆了稳如泰山的下盘;他看到了一声断喝,竟能让对手心神失守;最后,他看到了一记最简单的直拳,却蕴含着大道至简的恐怖哲理,正面击溃了方家的传承绝学。
他越是研究,就越能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苏砚的每一次出手,都像是一道无解的数学题,直接告诉你最终答案,却省略了所有的演算过程。你明知道那是对的,却完全无法理解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种感觉,比被人一拳打倒在擂台上,还要痛苦一万倍。
“这还怎么打?”魏东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苏砚在他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名为“不可战胜”的种子。这颗种子,只用了一夜,便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遮蔽了他所有的战意。
第二天,半决赛。
神京大学体育馆的气氛,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所有人都期待着,苏砚这个最大的变数,会用怎样离奇的方式,来对付实力强劲的平民天才魏东。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半决赛的选手登场!”
“首先,是来自武道学院的——苏砚!”
苏砚神色平静地从选手通道走出,全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如今的他,早已是校园里人气最高的明星。
“他的对手,是来自工程学院的天才选手——魏东!”
主持人高声喊道。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工程学院的备战区时,却发现魏东站起了身,却没有走向擂台。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表情严肃,在全场数万人诧异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苏砚所在的方向。
他停在苏砚面前三米处,站定。
然后,他对着苏砚,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让整个体育馆的喧嚣,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魏东直起身,拿起旁边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洪亮而清晰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场馆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比赛,我认输。”
轰!
全场哗然!
认输?新生摸底赛的半决赛,竟然有选手主动认输?
这在神京大学数十年历史上,都闻所未闻!
“为什么啊?还没打呢!”
“魏东怂了?他不像是这种人啊!”
质疑声四起。
选手备战区,尹恩秀看着这一幕,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中,却泛起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涟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魏东的实力和韧性,能让这样的人不战而降,苏砚带给他的压迫感,已经超出了技巧的层面。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与有荣焉的骄傲。
魏东没有理会那些声音,他的目光坦然地看着苏砚,也看着全场的观众,继续说道:“我花了一整晚,研究苏砚同学的每一场比赛。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与他的境界差距太大,大到已经不是靠努力和战术可以弥补的了。”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带着一种看清事实后的释然。
“再比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我的目标是进入全国大赛,我选择保留体力,去争夺第三名,这对我而言,是更理智的选择。”
说完,他再次对着苏砚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下了台。
他的坦诚,让原本喧闹的场馆,再次安静下来。那些质疑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稀稀拉拉,却发自内心的掌声。这掌声逐渐汇聚,最终变得热烈。这掌声,不仅是送给魏东的坦荡与理智,更是送给那个站在擂台之上,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少年。
苏砚,再次用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赢得了比赛。
他直接晋级决赛。
整个体育馆的氛围,在短暂的平静后,被彻底引爆!
“决赛!决赛!苏砚对林枫!”
“本届新生最强的两大怪物,终于要碰上了!”
“天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绝对是神京大学近十年来最受期待的一场对决!”
观众席上,钱多多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挥舞着手臂,冲着身边的“砚哥后援会”成员们大吼:“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砚哥的境界!兵不血刃!杀人诛心!哦不,是让人心服口服!”
贵宾席上,林枫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那个主动认输的魏东,深邃的目光穿过整个场馆,牢牢地锁定了擂台上的苏砚。
苏砚仿佛有所感应,也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与之前的古井无波不同,这一次,苏砚的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淡淡的火焰。那不是杀意,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棋手终于找到对手的兴奋,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终于被打破的期待。
‘林枫……你,应该能让我尽兴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火花,没有战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决定这届新生王者归属的终极之战,已然,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