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前夜，神京。
陈家古朴的书房内，檀香袅袅，气氛却冷得像冰。
陈家家主，一个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将一个黑玉小盒推到面前的年轻人身前。
“默儿，这是‘狂血丹’。”
年轻人正是陈默。他看着那个盒子，盒盖的缝隙里，似乎都透着一股不祥的血腥气。
“家主，此丹……”
“此丹是陈家禁药。”陈家家主打断了他，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能在半个时辰内，让你的功力强行拔高三成。但药效过后，经脉受损，心智会受侵蚀，至少需要静养一年才能恢复。若根基不稳，甚至可能终生无法再进一步。”
陈默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联盟那边已经传来了死命令。”家主继续说道，“苏砚这个人，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更是我们这些世家未来最大的隐患。他必须倒下，而且要倒在万众瞩目的决赛擂台上，倒得再也爬不起来。”
他抬起眼，目光死死钉在陈默脸上。
“所以，这场比赛，你没有退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惜一切代价，废掉他。”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陈默的内心剧烈翻滚。他自诩为武道天才，追求的是纯粹的武道巅峰，而不是靠这种阴邪手段去毁掉一个对手。可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陈家的荣辱。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手，将那个冰冷的黑玉小盒握入掌心。指尖传来的寒意，仿佛直接刺进了心里。
“陈默，明白。”
同一时间，苏砚下榻的酒店套房。
钱多多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陈默，沉默的收割者……这外号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砚哥，要不咱们直接宣布腿伤复发，战略性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苏砚盘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对他的噪音充耳不闻。
尹恩秀坐在一旁，安静地削着一个苹果，清冷的目光偶尔扫过钱多多，让他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钱多多一个激灵，从猫眼里向外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靠！龙……龙战？！”他压低声音，回头对苏砚比划着，“联盟的总教头，军方大佬！他来干嘛？鸿门宴？先礼后兵？”
苏砚睁开眼，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位身形如铁塔，气息如山岳的男人。
龙战的目光越过苏砚，在尹恩秀身上停顿了一瞬，微微点头致意，然后重新看向苏砚。
“方便单独谈谈吗？”
苏砚将他请进了房间的书房。
龙战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这里面是陈默的全部资料，包括联盟内部对他实力评估的最高机密。”
苏砚看着他，没有立刻去拿。
龙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是一名军人，忠于国家，不是忠于某个人的野心。王靖他们想做什么，是他们的事。但在赛场上，我希望看到的是纯粹的武道，而不是肮脏的政治交易。”
他深深地看了苏砚一眼。
“你的那招‘问心’，有点意思。它让一些老家伙，看到了他们早已忘记的东西。这份资料，是我个人能给你的唯一支持。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龙战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苏砚拿起那份尚有余温的资料，心中了然。联盟这块看似坚不可摧的铁板，已经被他亲手砸出了一道裂缝。而龙战的出现，证明这道裂缝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至少，他不是在孤军奋战。
决赛当天。
江海市体育中心座无虚席，数万人的场馆安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狂热，而是一种凝重到极致的紧张感。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冠军争夺战，更是一场决定华夏元武道界未来走向的战争。
贵宾席上，王靖等一众联盟高层悉数到场。他们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遍遍地刮在那个缓缓走上擂台的少年身上。
苏砚对此视若无睹。
他的对手，陈默，也已登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武道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铛——！”
比赛开始的钟声响起。
几乎在钟声落下的瞬间，陈默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间跨越十米距离，一记狠辣无比的手刀，直劈苏砚的咽喉！
招式大开大合，气势凶猛绝伦，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天哪！陈默选手开场就发动了猛攻！这完全不是他以往诡谲多变的风格！”直播解说员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苏砚脚下步伐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开，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击。
陈默一击不中，攻势更盛。拳、掌、肘、膝，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地攻向苏砚周身要害。每一招都直指死穴，狠辣至极。
然而，在苏砚的眼中，世界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破绽之眼】早已开启，陈默那看似毫无破绽的疯狂攻击，在他眼中却处处都是漏洞。更重要的是，他那初具雏形的【心域】让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手的情绪。
那是一片混乱的海洋。
表层是滔天的【疯狂】与【杀意】，但在那狂暴的深处，却隐藏着一股剧烈挣扎的【不甘】与【痛苦】。
“可悲的傀儡。”苏砚心中轻叹，“你的拳头在咆哮，你的心却在哭泣。”
他没有还击，只是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他的身影如同风中飘絮，浪尖浮萍，任凭陈默的攻击如何狂暴，都无法沾到他一片衣角。
在全场观众看来，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攻防战。陈默攻得石破天惊，苏砚躲得险象环生。
“不对劲！”贵宾席上，那位曾为苏砚发声的“铁拳”罗山，猛地坐直了身体，沉声对身旁的人说道，“你们看！苏砚不是在躲，他是在戏耍对手！他在用最小的代价，引诱陈默耗尽最后一丝心力！”
此言一出，周围几位宗师级人物脸色剧变。
擂台上，久攻不下的陈默，呼吸已经开始变得粗重，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焦躁。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家主的命令，家族的荣辱，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在一记重拳被苏砚再次轻松写意地避开后，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借着攻击的惯性，猛地后撤一步，拉开了一个微小的身位。
就是这个瞬间！
他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话音未落，他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入怀中，取出一个东西，毫不犹豫地狠狠扔进了嘴里！
正是那枚黑玉小盒中的——狂血丹！
“他吃了什么？！”钱多多失声惊呼。
观众席前排的尹恩秀，那双一直清冷的眸子骤然收缩，削苹果的手指一顿，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指尖，一滴鲜血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苏砚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清晰地看到，陈默吞下丹药的瞬间，他身上那股【疯狂】的情绪，如同被泼了滚油的烈火，轰然暴涨！
一股肉眼可见的血色雾气，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从陈默的体表蒸腾而起！他全身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上身的武道服被瞬间暴起的肌肉撑得寸寸碎裂！他的双目瞬间被血丝布满，变得赤红如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咆哮！
一股远超之前的、充满暴虐与毁灭气息的威压，轰然爆发，席卷全场！
苏砚脸上那份从容，终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