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卡车像一头钢铁巨兽，横亘在公路中央，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红发壮汉亚伯拉罕往前站了一步，将身后的两人护住，手里的m16稳稳地端着，枪口微微下压，既是警告，又留有余地。
双马尾的罗西塔则双手持枪，交叉护在胸前，审视着从车上下来的林疏月和格伦。
只有那个胖子尤金，躲在亚伯拉罕宽阔的后背阴影里，探头探脑，眼睛里闪烁着紧张与好奇。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格伦高举双手，露出了他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亚伯拉罕没有理他，他那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快速扫过格伦和林疏月，最后定格在林疏月身上。
这个女人太镇定了，脸上没有丝毫普通幸存者见到陌生武装人员时该有的恐惧或慌乱，反而像是在……评估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到哪去？”亚伯拉罕开口了，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们是附近一个社区的，出来找点药品。”林疏月平静地回答，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的卡车。
轮胎磨损严重，但保养得不错，车身有撞击痕迹，但没有枪眼。
说明他们战斗力强，擅长规避冲突，而不是硬碰硬。
“药品？”亚伯拉罕的眉头拧了起来，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末世里，没人会为了几瓶阿司匹林开这么远的车。
“是的，抗生素和培养基。”林疏月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们社区有医生，也有一些基础的设备，但缺少原材料。”
听到“培养基”这个词，亚伯拉罕身后的尤金明显动了一下。
亚伯拉罕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没时间跟你们耗。让开路。”
“恐怕不行。”林疏月摇了摇头，“这辆车我们征用了。”
她此言一出，不仅格伦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对面的罗西塔也瞬间举起了枪，眼神变得冰冷。
“你说什么？”亚伯拉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被气笑了，“就凭你们两个？一个瘦皮猴，一个娘们？”
“不，不是抢。”林疏月像是没看到罗西塔黑洞洞的枪口，语气依然平静，“是交易。”
她转向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胖子，“你是尤金·波特博士，对吗？”
尤金浑身一震，眼睛瞪大了，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亚伯拉罕挡住了。
“你怎么知道？”亚伯拉罕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杀气开始弥漫。
尤金的身份是最高机密，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他是谁，我还知道你们要去华盛顿。”林疏月不理会亚伯拉罕的杀气，继续说道，“因为他知道如何终结这场瘟疫，对吗？他掌握着一种可以从基因层面彻底摧毁病毒的武器。”
她每说一句，尤金的脸色就更白一分，而亚伯拉罕的表情则从震惊变成了凝重。
“你是谁？”亚伯拉罕沉声问。
“一个医生。”林疏月说，“一个对病毒学略知一二，并且能为你们提供帮助的医生。”
她看着尤金，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博士，我很好奇，你提出的‘以毒攻毒’的病原体武器化方案，是如何解决靶向释放问题的？毕竟，那种武器一旦失控，造成的生态灾难，可比现在的行尸病毒要严重得多。”
这段话里充满了专业术语，格伦听得云里雾里，但尤金却像被雷劈了一样，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那套说辞，是用来糊弄亚伯拉罕这种门外汉的，根本经不起任何专业人士的推敲。
林疏月看到他的反应，心中了然。
骗子尤金啊。
但她并不打算拆穿。
一个能把亚伯拉罕这种猛人忽悠得团团转的骗子，一个拥有超越常人知识储备的“科学家”，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价值。
“看来我猜对了。”林疏月微微一笑，“博士的理论一定非常复杂，需要一个安全、稳定、资源充足的环境来完成最后的步骤，对吗？”
她成功地将话题从技术细节，转移到了现实需求上。
尤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是的！没错！我的研究进入了关键阶段，需要一个实验室，稳定的电力供应，还有一些高精度的设备！”
亚伯拉罕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不在乎什么“靶向释放”，他只在乎任务。
林疏月的话，恰好击中了他目前最大的困境：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公路上流浪，别说实验室，连一顿饱饭都成问题。
“你说的社区，有多安全？”亚伯拉罕问，语气已经从命令变成了问询。
“一座州立监狱。”格伦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骄傲地挺起胸膛，“高墙，铁丝网，我们有农场，有水源净化系统，有几十个身经百战的伙伴，还有……”他看了一眼林疏月，“……最好的医生。”
“监狱？”罗西塔皱起了眉，“那种地方通常是死亡陷阱。”
“任何地方都可能是死亡陷阱，也可能成为庇护所，取决于住在里面的是什么人。”林疏月说，“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安全屋，食物，水，电力，甚至一个简易的实验室。而你们，需要付出一些东西作为交换。”
“我们有什么？”亚伯拉罕问。
“你，”林疏月指向亚伯拉罕，“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你的战斗力对我们是宝贵的补充。”
她又指向罗西塔，“你，一个同样出色的战士，而且我猜你还懂机械和通讯。”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尤金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而你，博士。你将成为我们社区的首席科学顾问。我不管你去华盛顿的宏伟蓝图，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们解决一些更实际的问题。”
“什么问题？”尤金问。
“比如，”林疏月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军用卡车，“把这辆车的引擎拆下来，做成发电机。再比如，帮我们规划一套完整的地下水循环和过滤系统，最好能接上太阳能电池板，实现自动化。”
她顿了顿，露出了一个让格伦都感到陌生的、狐狸般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帮我们修好监狱的锅炉。大家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一次正经的热水澡了。”
尤金愣住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关于全球战略、人类未来的说辞，结果对方的要求，竟然是修锅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