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醇厚的红茶，品质极佳。
“最近还适应吗？总裁办的工作比较杂，压力也大。”陈秘书像是闲聊般开口。
“适应的，能学到很多东西。”苏晚谨慎地回答。
“嗯，年轻人多学点是好事。”陈秘书点点头，话锋看似不经意地一转，“尤其是像沈岩这样的同事，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能力很突出，看问题很有高度，你在他旁边，应该能学到不少业务上的东西。”
苏晚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来了。话题果然引到了沈砚身上。
“是的，沈同事很厉害。”她顺着话头说，语气充满“实习生对优秀前辈的崇拜”。
“听说他昨天帮你修了电脑？”陈秘书状似随意地问，拿起一块马卡龙，轻轻咬了一小口。
苏晚心里一凛。
这件事陈秘书怎么会知道？谁看到的？还是……她只是随口一问？
“啊……是，”苏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电脑太老了，老是死机，沈同事正好看到，就帮我看了看。他好像……对电脑挺懂的。”她故意把“修电脑”说得简单平常。
“是吗。”陈秘书淡淡应了一句，镜片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他倒是多才多艺。昨天下午，我看你们也是一起回来的？”
苏晚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昨天下午！那就是她从档案室出来，和沈砚去咖啡厅的时候！陈秘书看到了！
“是……”苏晚的大脑飞速旋转，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红晕，“我昨天有点低血糖，不太舒服，沈同事人好，请我去楼下喝了杯咖啡……提提神。”
她把“咖啡厅”简化成“喝咖啡”，将动机归结于“同事间的关怀”和自己的“身体不适”。
陈秘书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略显局促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沈岩确实很关心同事。年轻人相处得来是好事，工作上互相帮助，效率也高。”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鼓励，但苏晚却丝毫不敢放松。
“不过，”陈秘书放下茶杯，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重量，“总裁办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一举一动都很多人看着。同事之间关系亲近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和影响。有些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能避免则避免。毕竟，沈岩……也只是个普通职员。”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陈秘书这番话，听起来是前辈善意的提醒，告诫她注意办公室人际交往的尺度。但更深一层，似乎是在暗示她，不要和“沈岩”走得太近，因为他的“普通职员”身份，承受不起任何流言，也可能……给她自己带来麻烦。
这是在敲打她？还是在试探她和沈砚真正的关系？
“我明白的，陈秘书。”苏晚低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我会注意的，谢谢您提醒。”
陈秘书看着她，似乎满意了她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明白就好。好了，茶也喝完了，回去工作吧。这马卡龙不错，带回去吃。”
“谢谢陈秘书。”苏晚站起身，拿起那块精致的马卡龙，再次道谢，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那扇门，她脸上的恭敬和羞涩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沉思。
陈秘书的这场“下午茶”，信息量极大。
第一，她在密切关注自己和沈砚的动向。无论是修电脑还是一起喝咖啡，她都知情。
第二，她在试探，用一种看似温和的方式，试探她和沈砚关系的深浅。
第三，她发出了警告。警告她保持距离，警告她注意身份，警告她“流言蜚语”的危险。
这绝不仅仅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普通关心。
苏晚捏着那块小小的马卡龙，感觉它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回到工位，将马卡龙放在桌上，却没有一点想吃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斜前方沈砚的工位。他正戴着耳机，似乎在参加一个视频会议，侧脸专注而冷峻。
流言蜚语？普通职员？
苏晚在心里冷笑一声。
如果那些人知道，这位“普通职员”刚刚徒手拆了一台复印机，昨晚还在调查涉及巨额资金洗白的集团黑幕，并且拥有一张能从高定西装里掏出来的高端超市购物卡……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她收回目光，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但她的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
这场游戏，越来越危险了。
而她，决不能只是被动等待的棋子。
她需要主动出击，需要知道更多。关于FN项目，关于正鸿资本，关于那些标记，关于陈秘书，甚至关于……沈砚和顾琛的真正目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桌上那部廉价的手机上。
或许，是时候主动联系一下那位“盟友”了？哪怕只是为了……一块更大、更有效的“挡箭牌”。
苏晚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那个只有一个联系人的简陋界面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主动联系沈砚？说什么？说陈秘书请我喝了下午茶还警告我离你远点？这听起来像不像小学生打小报告？
而且，以那位少爷的思维模式，会不会直接回复一句【已知悉，忽略即可】或者更可怕的【建议你反向收集陈秘书言行数据以备分析】？
她打了个寒颤，默默按熄了屏幕。
还是从长计议吧。
当务之急，是做好本职工作，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会议纪要上，努力将那些勾心斗角的讨论还原成文字。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
期间，It部的人回来，对着那台被沈砚“剖腹产”过的复印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最后宣布它“抢救无效，直接火化”，并拉来了一台备用机。
整个过程，沈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台机器的死亡与他毫无关系。
苏晚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下午四点多，办公室里的电话渐渐稀疏，一种周末将至的慵懒氛围开始弥漫。王姐和几个同事已经在悄悄讨论晚上去哪家新开的餐厅聚餐。
苏晚揉着发酸的眼睛，准备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完。
就在这时，前台小妹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吭哧吭哧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点困惑。
“苏晚姐，有你的同城快递。”小妹把纸箱放在苏晚桌边的空地上，“寄件人名字好奇怪，叫……‘拼多多至尊VIp’？”
“噗——”旁边正在喝水的王姐直接喷了出来，咳嗽着大笑，“噗哈哈哈！拼多多至尊VIp？晚晚，你什么时候混到这么高等级了？买的啥好东西分享分享！”
办公室其他同事也好奇地投来目光，发出善意的哄笑。
苏晚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
拼多多……至尊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