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芝和王长禄回去没一会,方遒、方舟和风华从外面回来。
方舟怀里抱着球,看见郭立梅,愣了一下,随后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个男孩子,长了双笑眼,像丁香。
方舟叫了声姑姑,急忙往西屋钻,早就知道风帆和风杨和姑姑一起来。
他刚进了西屋,立刻传来笑闹声。
方遒毕竟是大小伙子,看见姑姑,只是笑着打招呼:“大姑!你啥时候到的?”
“还不到两个小时呢!”
郭立梅拍拍方遒的肩膀,又伸手比了一下个头:“比大姑高这么多了!”
方遒嘿嘿傻笑:“我进屋找小弟玩了!”
风华站在方遒的身后,看着他和母亲说话,一直没打扰。
见他进屋了,才往前走了两步:“妈!”
郭立梅的眼圈有些红了,大儿子是真帅气。
眉骨微隆,眼窝很深,配上高鼻梁大眼睛,整个人透着清冷孤傲。
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羽绒服,干净清爽。
自己的儿子不知不觉长大了:“学习咋样?压力大不?”
风华笑笑,只简单回答了两个字:“还行!”
郭立梅有种错觉,自己的儿子反倒没有侄子们热情。
好像多一句话,都不想说一样,难道母子总不在一起,也能产生疏离感?
风杨听见大哥的声音,从屋里跑出来,拉着他的手:“大哥,你在出去玩球带着我呗!”
风华总算是脸上见了笑模样:“行,明天带你去,今天吃完饭,天就黑了!”
郭立梅长舒了一口气,都是自己想多了,风华从小就比两个弟弟话少。
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孩子们回来,丁香张罗着开饭。
雅波看人不注意,泥鳅一样顺着门缝挤出去,往大门外跑去。
开颜追出去,扯了一把,还是让她跑掉了。
“这丫头可见外了,从来不在这吃饭,看见放桌子就跑!”
丁香笑着和郭立梅说雅波的事。
姑娘大了,害羞。
郭立梅知道,雅波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也更会看脸色。
很少给人找麻烦。
桌子放上,孩子们陆续从西屋到东屋吃饭。
风华看见王长禄,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成漠然。
眼神从他的脸上迅速扫过,装作漫不经心的瞟向别处。
杨秀芝分明看见,风华的双手瞬间紧攥成拳。
一句话没说。
郭立梅跟在他身后,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
风华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几年没见,风华长这么高了!”
王长禄没话找话,自从赵家春去世以后,风华确实没回去过。
“嗯!”
风华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郭立梅脸上现出不自然来,有些歉意的看向王长禄。
王长禄投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不在意。
“吃饭,吃饭!”
郭立新赶紧转移注意力。
方遒和方舟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敢说话。
毕竟奶奶和爸爸没给介绍,不敢乱称呼。
方遒已经大了,心里能猜到这个男人和大姑的关系。
但不管怎么样,风华的态度都太没礼貌了。
屋里放了两张桌子,杨秀芝怕王长禄不习惯盘腿,把大人的这桌安排在地上。
孩子们那桌在炕上。
都是小孩子,不用讲规矩,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杨秀芝招手让方遒和方舟过来,郑重介绍王长禄。
“现在就叫王叔吧!等和你大姑结了婚,就叫姑父了!”
她这话无疑是说给风华听的,也无疑告诉他,自己的态度。
方遒急忙叫王叔。
方舟却张了一下嘴,迅速扭头看向风华。
杨秀芝眼看着风华的脸色变得铁青。
却呵斥方舟:“怎么不叫人,这么没有礼貌吗?”
方舟吐了一下舌头,又挠了一下头,嘿嘿笑了:“王叔叔!”
王长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小脸蛋,方舟本能的缩脖,把大伙都逗笑了。
笑声似乎冲淡了刚才的尴尬。
但杨秀芝还是觉出了郭立梅心情的沉重。
她知道大儿子会有想法,但没想到他会当场给王长禄脸子看。
风华知道姥姥的意思,却依然沉着脸,很快吃完,撂下筷子,和谁也没打招呼,一声不响的回西屋去了。
杨秀芝眯着眼睛,看着房门关闭,把风华的身影隔在门外。
“小王啊!你别在意,这孩子都让我给惯坏了!”
王长禄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自然:“婶子,这都正常,刚开始都会很难接受,时间长了就好了,我有耐心!”
就冲这份心胸,杨秀芝在心里默默的给他竖起大拇指。
明天有时间,再找他好好谈谈。
“明天想怎么安排?”
杨秀芝知道,郭立梅毕竟是赵家的媳妇,回来断没有不先去看公公的道理。
刚才做饭的时候,丁香和大姐说了老赵头的近况。
郭立梅也很担心,已经决定明天带着孩子们去县里看公公。
可风华这个态度,他会去吗?
王长禄也是个难题,按理说郭立梅已经准备改嫁,王长禄是应该去看望老人的。
可现在……
郭立梅有些为难:“明天打算去看孩子他爷爷!”
沉默了一会,郭立梅看向母亲:“我就是不知道风华会不会去,也不知道王长禄该不该去!”
杨秀芝看了女儿为难的样子,心像被谁揪了一下的疼:“风华在县里上学,想去自己就去了,不用管他,老赵头虽说糊涂了,但礼不能少,小王该去!”
“就这么定了吧,明天去看老赵头,后天去看看你爸,眼看来到年了,要不是为了等你们,立新和丁香早就烧过纸了!”
杨秀芝三言两语,把明天和后天该做的事,全落实了。
吃过饭没一会,赵家慧来了,她听雅波说大嫂回来了,急忙跑过来探望。
看见王长禄,明显也愣了一下,不是惊讶郭立梅有再嫁的打算,而是惊讶王长禄的年轻。
一看就比郭立梅小几岁。
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恢复正常。
杨秀芝对赵家慧没隐瞒,说了郭立梅和王长禄的关系,还问赵家慧有没有啥意见。
赵家慧心里涌起一阵难过,要是大哥不没,有姓王的啥事?
忍着伤心,赵家慧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郭婶,我能有啥意见?我比谁都清楚,一个女人的艰辛,大嫂能碰到投心对意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啥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