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元年的深秋夜,荣国府的灯笼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光焰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府里人心惶惶的光景。邢夫人因 “绣春囊” 之事与王夫人置气,竟唆使陪房王善保家的牵头,带着一群管事婆子和凤姐,以 “查赌查奸” 为名,在府里掀起了一场抄检大观园的风暴。
最先遭殃的是迎春的缀锦楼。王善保家的仗着是邢夫人的人,在迎春房里翻箱倒柜,连司棋私藏的书信都搜了出来,还冷嘲热讽:“二姑娘也是个软性子,身边人藏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东西,竟半点不知!” 迎春坐在床沿,双手攥着衣角,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任由婆子们折腾 —— 她灵核里的懦弱珠余韵仍在,连维护自己人的勇气都没有。
王善保家的得意洋洋,带着人往秋爽斋去。一路上,她跟婆子们嘀咕:“三姑娘虽是庶出,倒比二姑娘张扬,前儿理家时还裁过咱们的人,今儿正好瞧瞧她房里有没有猫腻!” 凤姐跟在后面,眉头紧锁 —— 她知道探春的性子,精明又刚烈,这抄检怕是要出事,可邢夫人那边压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带路。
秋爽斋的灯还亮着。探春早已听闻抄检的消息,没有像迎春那样坐以待毙,而是让侍书把房里的箱子都搬到外间,自己则穿着一身石青色箭袖袄,站在廊下,手里攥着一支未写完的诗笔,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廊下的蕉叶琴在灯影里泛着淡青微光,琴底 “天裂三尺,海平三千” 的刻字,仿佛也在呼应她此刻紧绷的情绪。
“三姑娘,我们奉邢夫人之命,来查检院里的丫鬟婆子,看看有没有私藏违禁之物。” 王善保家的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傲慢,眼神扫过桌上的箱子,“姑娘若是清白,也不怕我们查,对吧?”
探春抬眼,目光像淬了冰:“要查便查丫鬟的东西,我的房里,你们动不得。荣府的规矩,还没到让一个陪房来搜主子的地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原本吵闹的婆子们都安静下来。
凤姐连忙打圆场:“三妹妹别恼,都是误会,王妈妈也是按吩咐办事,查完丫鬟们就走。” 可王善保家的偏不领情,她见探春拦着,反而更嚣张了:“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既然要查,就得查彻底,万一丫鬟把东西藏在姑娘房里,咱们岂不是漏了?”
说着,她竟不顾凤姐的阻拦,几步冲到探春面前,伸手就要去掀探春的衣襟 —— 这是何等无礼的举动!在荣府,即便是主子对奴才,也少有这般轻薄的动作,王善保家的此举,分明是仗着邢夫人的势,故意挑衅探春的尊严。
“你敢!” 探春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从心底涌起 —— 不是理家时的冷静,不是诗社时的雅致,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怒,是补天石面对 “恶” 时的本能反应。她记得自己前世是如何挡弱水、镇沧海,记得自己的使命是 “补裂隙、镇邪恶”,眼前这奴才的挑衅,不仅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 “正义” 的践踏。
不等王善保家的手碰到衣襟,探春扬手就是一掌!
“啪 ——”
这一掌的声音格外响亮,在秋爽斋的夜空中回荡,连远处的狗吠都停了。王善保家的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可还没等她喊疼,脸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往骨头里扎。
“啊!疼!疼死我了!” 王善保吓的惨叫起来,双手使劲揉着脸,可越揉越疼。众人围过去一看,都倒吸一口凉气 —— 她的右脸颊上,竟浮现出一道道蛛网状的淡青色纹路,纹路细如发丝,泛着与探春蕉叶琴同源的青光,像极了补天石表面的裂纹,在灯影下格外刺眼。
“这…… 这是什么?” 一个婆子吓得后退一步,声音发颤。王善保家的哭喊道:“骨中有针!我的脸里有针在扎!三姑娘,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
探春站在原地,掌心微微发麻,指尖还残留着一丝细碎的凉意 —— 她自己也愣了愣,刚才那一掌,她只觉得一股力量从掌心涌出,像是有无数微末的石屑随着掌力迸发,那是她石灵深处的补天石碎屑,是镇恶之力的具象化。她摸了摸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石屑的温润,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老君当年说的 “汝有补天之志,亦有镇恶之能”。
凤姐也惊呆了,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王善保家的脸颊,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那蛛网状纹路竟像石头一样坚硬:“王妈妈,你先别喊,这纹路看着蹊跷,怕是…… 怕是冲撞了什么。” 她心里隐约明白,探春绝非普通姑娘,这一掌的力量,绝非凡人所有。
邢夫人派来的另一个婆子见势不妙,想替王善保家的出头:“三姑娘,你就算是主子,也不能动手打邢夫人的人啊!这要是让邢夫人知道了……”
“让她知道又如何?” 探春打断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是荣府的三姑娘,她是邢夫人的陪房,就算要查,也得守规矩!今日她敢掀我的衣襟,明日是不是就敢以下犯上,谋夺荣府的产业?我这一掌,打的是她的无礼,镇的是她的歹心!”
她的话音刚落,王善保家的突然说不出话了 ——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手指着自己的嘴,眼里满是惊恐。凤姐连忙让人去请大夫,大夫赶来一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王善保家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经脉受损,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恢复说话能力。
“这是…… 这是天谴啊!” 有个年老的婆子小声嘀咕,“三姑娘怕是有神仙护着,王妈妈得罪了姑娘,才遭了报应!” 这话一出,其他婆子都不敢再吭声,连翻检丫鬟东西的手都轻了许多。
探春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让侍书把箱子都收起来:“好了,该查的也查了,没有违禁之物,你们可以走了。往后再敢在荣府里兴风作浪,别怪我不客气!”
王善保家的被婆子们架着走了,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探春一眼,眼神里满是恐惧 —— 她终于明白,自己惹到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庶出姑娘,而是一个连邢夫人都惹不起的 “硬茬”。她脸颊上的蛛网状石纹,像一道永远的印记,提醒着她今日的无礼与下场。
秋爽斋终于恢复了平静。侍书端来一杯温水,递给探春:“姑娘,您刚才那一掌,真是太解气了!不过…… 那王善保家的脸,怎么会出现那样的纹路啊?”探春接过水杯,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她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那是她自己的歹心引出来的。我这一掌,不过是借着天力,镇住了她的恶念罢了。” 她没有细说自己的石灵身份,却在心里明白,这一掌,不仅是维护了自己的尊严,更是她补天石宿命的又一次显现 —— 她的力量,不仅能补荣府的 “裂隙”,还能镇世间的 “邪恶”。
宝玉听说了秋爽斋的事,连忙赶过来,见探春没事,才松了口气:“三妹妹,你没事吧?刚才我听人说王善保家的被你打了,还说不出话,我担心死了。”
“我没事。” 探春笑了笑,指着廊下的蕉叶琴,“你看,琴还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 宝玉看着那琴,又看了看探春,突然说:“妹妹,你刚才那一掌,是不是…… 是不是跟这琴有关?我总觉得,你跟这琴一样,都是硬邦邦的,却能护住想护的东西。”
探春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宝玉的肩膀:“好了,夜深了,你快回怡红院吧,别让老太太担心。” 宝玉点点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那蕉叶琴,心里总觉得,探春身上有太多他看不懂的秘密。
夜色更深了,秋爽斋的灯依旧亮着。探春坐在案前,重新拿起那支诗笔,却没有再写诗,而是轻轻抚摸着蕉叶琴的琴身。琴底的 “天裂三尺,海平三千” 刻字,在灯影里泛着微光,与她掌心残留的石屑凉意相互呼应。
她想起抄检时迎春的懦弱,想起王善保家的嚣张,想起自己这一掌的力量,突然明白:自己的 “补天之志”,不仅是要补天地的裂隙,更是要补人心的裂隙 —— 补迎春的懦弱,补荣府的混乱,补世间的邪恶。这一掌,只是一个开始,未来,她还要用这补天石的力量,去面对更艰难的挑战,去完成 “一帆风雨路三千” 的远嫁赎罪。
第二天,王善保家的 “遭天谴” 的消息就在荣府传开了。邢夫人虽生气,却也不敢去找探春的麻烦 —— 她听说了王善保家的脸颊出现石纹、三月不能语的事,心里也犯怵,怕真的冲撞了什么神仙。自此,府里的丫鬟婆子再也不敢轻视探春,连邢夫人身边的人,见了探春都要恭恭敬敬的。
探春站在秋爽斋的廊下,看着院中的海棠花,虽然已是深秋,却依旧有几朵花苞顽强地绽放着。她知道,自己就像这海棠花,虽身处深秋(庶出困境、荣府倾颓),却能凭借自己的 “石魄” 与 “志力”,顽强地活下去,用补天石的力量,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一切,完成自己的宿命。
而在太虚幻境的归档阁里,警幻仙子看着命册上 “贾探春” 的页面,册页上的 “清明涕送江边望” 旁,又多了一幅小小的插画:一个女子扬手一掌,掌风里泛着淡青色的石屑,对面的恶奴脸颊出现蛛网状纹路,动弹不得。警幻轻声叹道:“石魄镇恶,锋芒初露。你的赎罪之路,又近了一步。”
秋爽斋的风,依旧吹着蕉叶琴,琴音虽未响起,却仿佛在空气中回荡着 “镇恶” 的旋律,为探春的未来,铺垫着坚定而有力的基调。这怒掌碎奸谋的一夜,不仅是荣府权力格局的转折点,更是探春补天宿命的显性时刻 ——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力量的庶出姑娘,而是能凭借石灵之力,独当一面的 “补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