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砖墙刚捂热乎,老天爷就甩来张冷脸——日历翻到了该回暖的时节,岛上的冬天却跟赖床似的死磕着不肯走。寒风刀子似的刮人脸,屋檐下的冰挂越坠越长,像串了水晶帘子;清晨推开门,霜花在窗棂上结成冰花,扫都扫不干净;溪边的冰层厚得能站人,连最浅的水洼都冻成了琉璃壳。这鬼天气,比他们预想的要难熬十倍!
“这冬天怕是要赖到开春咯。”林远哈着白气,手指蹭了蹭冰挂,水珠子立刻在掌心冻成小冰碴。
凯拉正猫腰检查厨房烟道接口,冻得鼻尖通红:“得赶紧把火炕盘好!单靠做饭那点热乎气儿,晚上能把人冻成冰棍。库房里的熏肉倒不怕坏,可再冷下去,肉干该硬得硌牙了。”她搓了搓手,指节咔咔响,“还有取水——溪面冰厚得凿不动,蓄水池再不开工,靠化雪得把柴火烧光!”
阿伦刚从溪边回来,皮靴底沾着黑黢黢的冰碴子,跺着脚骂:“那冰窟窿跟跟我较劲似的!今儿凿半天才弄半桶水,再这么耗下去,咱得扛着冰坨子去海边找淡水!”小敏缩在他身后,小手捧着个陶壶:“厨房的柴火快见底了…要是火炕点不着,晚上连杯热水都喝不上。”
现实像盆冰水兜头浇下。四人缩在厨房灶边,围着跳动的火苗重新盘算:当务之急是让房子“暖”起来!火炕必须先盘好一间,好歹有个能睡热乎觉的地儿;地下储藏室得挖,把怕冻的肉干野果存进去;蓄水池哪怕慢点挖,也得先刨个坑,不然开春连水都没处攒。
火炕攻坚战率先打响。凯拉把烟道图纸拍在炕台上:“坡度得跟爬蚂蚁似的,慢半分烟就倒灌!”林远和阿伦挽起袖子当“泥瓦匠”,和泥的、搬砖的、抹缝的分工明确。泥得和得软硬刚好,太稀塌,太硬裂;砖得码得横平竖直,歪了烟道准堵。阿伦边垒边嘟囔:“这比爬悬崖还累!”林远回怼:“你爬悬崖也没见你这么喊苦。”凯拉蹲在旁边当监工,拿竹片挑开砖缝:“这儿泥薄了,漏烟!”小敏抱来干草混进泥里:“加把草,泥更结实!”
地下储藏室是小敏的主意。她在库房角落挥镐头:“咱挖个地窖子,地下温度稳当!”四人轮番上阵,冻土硬得像石头,镐头下去直冒火星子。阿伦砸累了直喘气:“这比打年糕还费劲!”小敏却乐呵:“等挖成了,咱的肉干就能舒舒服服躺‘天然冰箱’里啦!”
蓄水池最磨人。林远带着人在厨房边刨坑,冻土层厚得能扛住拳头。他琢磨着:“先烤化了再挖!”于是白天用柴火烤地,晚上泼水冻硬,硬是把冻土“啃”出个浅坑。阿伦边刨边嘀咕:“等开春,这池子得跟咱的房子一样结实!”
日子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里淌过。终于有天,第一间住房的火炕砌好了!四人挤在炕边,林远划了根火柴扔进灶膛。火焰“轰”地窜起来,热量顺着烟道往炕里钻。起初是星星点点的暖,接着整块炕面都热乎起来,像揣了个大暖宝宝。
“热乎了!”小敏踮脚摸炕沿,烫得缩回手又舍不得放,“今晚能睡不缩成球的觉啦!”
阿伦瘫在炕上,脚底板贴着热乎砖:“比我娘的老暖炉还得劲!”
凯拉趴在烟囱口闻了闻:“没倒烟,火候匀。这炕,能过冬!”
林远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一间成了,另一间赶明儿就上。有了热炕头,这冬天算啥?”
严寒像块粗粝的磨刀石,把他们磨得更利索——阿伦学会了看冰面厚度判断能不能凿水,小敏能精准算出地窖该挖多深不塌方,凯拉连烟道坡度都能闭着眼调。他们不再干等着春天,而是把寒风当闹钟,把冰雪当材料,把每一块砖、每一捧泥都焐出热气儿来。
夜里,新盘的火炕烧得通红。窗外北风还在号,屋里却暖得能看见哈气。小敏蜷在炕角数星星,阿伦打着呼噜,凯拉补着皮袄,林远望着跳动的火苗笑——这团火,不仅暖了炕,更暖了四个异乡人的心。
深冬的砺石,终究没磨碎他们的希望。反而像块粗布,把四颗心擦得更亮堂:再冷的冬天,只要肯动手,总能焐出个暖融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