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医生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李狗蛋的腕子，皮肤下芯片脉络泛着幽蓝的光，顺着血管往心脏爬。李狗蛋动不了，连眨一下眼都像是在对抗千斤重压。
他没喊，也没挣扎。
只是把头往前一顶，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对方鼻梁上。
“咔”一声脆响，冷血医生闷哼松手，李狗蛋顺势甩出糊满防滑粉的掌心，直接拍在他眼皮上。粉末遇热发黏，瞬间封住神经感应点，那块黑晶的光芒猛地一颤。
“小橘！”
肩头的小橘早就弓起背脊，一口火焰喷出，不偏不倚落在冷血医生胸口，烧得防护罩滋滋作响。火光映出他扭曲的脸，也照亮了阿喵横跃的身影——剑锋一闪，两条次要数据链应声而断。
实验室震荡加剧，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纹路，空气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空间褶皱，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
就在这时，穹顶炸开了九道金线。
不是爆炸，也不是撞击，更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从虚空中自行浮现，一道接一道，划破黑暗，如流星坠落前的轨迹。
第九道金线落下时，一道流光直扑李狗蛋怀中。
那是个女子的身影，半透明，轮廓微微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水波看人。她手里攥着一枚琥珀色的药丸，塞进李狗蛋掌心后，指尖轻轻拂过他手腕上的抓痕。
“拿着。”声音轻得像风吹过铃铛，“别等它长进肉里。”
李狗蛋低头一看，药丸表面刻着极细的狐族古纹，中心一点红芯缓缓旋转，像是活物在呼吸。
“你……”
话没出口，头顶八道金光同时爆燃。
其余八道分身在空中扭转身形，双手合十，精魄自燃。没有惨叫，没有迟疑，八团金焰轰然炸开，冲击波将涌来的混沌气流硬生生推开三丈。裂缝闭合了一瞬，又开始蠕动扩张。
“雷劫！”李狗蛋吼了一声。
藏在残云里的社恐雷劫抖了一下，紫光微闪，发出一声低频震音。那声音起初细弱，像是不敢开口的人终于鼓起勇气说了第一个字，但很快与八道分身自爆的余波共振，凝成一圈半球形雷幕，勉强撑住塌陷的空间。
李狗蛋咬破舌尖，一滴血混着辣条油抹在药丸表面。血珠滚过古纹，红芯猛地一亮，随即沉入深处，药力被暂时锁住。
他没吞。
而是含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咬住，不让它滑下去。
这是最后一招的机会，不能现在用。
他弯腰抓起地上散落的空辣条袋，一把撒向雷幕出现裂痕的地方。袋子遇风膨胀，自动展开成菱形灵盾，边缘泛着微弱金光，填补缺口。一个刚补好，另一个又破，他干脆一脚踢翻旁边的金属架，把挂着的几十个袋子全扫下来，边扔边骂：“老子送外卖都没这么忙过！”
小橘趴在他脚边，毛发焦卷，尾巴尖微微抽搐。刚才那一口火几乎耗尽了它全部力气，此刻连抬头的劲儿都没有，只能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阿喵拄剑站在侧后方，剑身裂纹蔓延到剑柄，显化形态越来越淡，像快没电的投影仪。
“还能撑多久？”李狗蛋问。
“三分钟。”阿喵声音沙哑，“再不来人，我就得回剑里躺尸。”
“别说那么丧。”李狗蛋咧嘴，嘴角渗出血丝，“你可是能雕辣条城堡的剑尊。”
话音未落，雷幕一角突然凹陷。
一团漆黑的混沌物质正缓慢挤压进来，像墨汁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地腐蚀着防线。社恐雷劫的震音开始颤抖，频率乱了，雷云边缘不断剥落紫光。
李狗蛋摸了摸嘴里的药丸。
不能用，还不能用。
他猛地扯下腰间最后一个灵宝袋，倒出几片辣条碎屑，混着防滑粉往自己鞋底一涂，狠狠踩在地面裂缝上。粉末遇热发烫，竟画出一道临时导流阵，将部分混沌能量引向废弃管道。
“小橘，再给我一口火。”
小橘喘了口气，勉强张嘴，喷出一小簇暗红色火焰，贴着地面窜向导流阵末端。火苗虽弱，却成功引爆了残留的辣条油气，轰地一声，逼退了那团黑雾。
“干得漂亮。”李狗蛋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手感粗糙得像砂纸。
头顶雷幕又裂了一道。
社恐雷劫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震鸣，整个雷云往下沉了半尺。
阿喵抬剑，剑尖指向冷血医生胸口那块仍在闪烁的黑晶：“它在融合，速度加快了。”
“我知道。”李狗蛋盯着那颗碎片，眼神没动，“但它还没长牢。”
他慢慢站直身子，四人一兽背靠背围成一圈。雷幕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金属锈味。他的滑板早废了，防滑粉快用完，辣条只剩最后半包，含在嘴里的药丸沉甸甸的，压着舌根。
可他还站着。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风吹过枯叶，又像是谁在梦里呢喃。
“快……还来得及……”
声音散去的瞬间，最后一道金光彻底熄灭。
李狗蛋抬起头，望着那片曾裂开九道金线的穹顶，低声说：“九儿，你送来的不是药……是机会。”
阿喵剑尖垂地，小橘蜷缩不动，社恐雷劫的雷云只剩薄薄一层，勉强维持着最后屏障。冷血医生躺在实验台上，胸口碎片忽明忽暗，像是在等待心跳重启。
李狗蛋抬起手，抹了把脸，指节发青，掌心全是汗和血的混合物。他没擦，就这么举着手，看着那块碎片的节奏，数着每一次闪烁的间隔。
三秒一次。
比刚才快了半拍。
“阿喵。”他忽然开口，“待会我冲过去，你别拦我。”
“你疯了？”阿喵声音一紧，“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所以我才要你别拦。”他笑了笑，把嘴里的药丸挪到腮帮子，“我要它以为我真想抢碎片——然后，等它全力防御的时候……”
话没说完，实验室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肉里生根发芽。
冷血医生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指甲发黑，皮肤下芯片脉络疯狂跳动，整块黑晶开始缓缓下沉，往心脏位置嵌入。
融合进入最后阶段。
李狗蛋吐出嘴里的药丸，紧紧攥在掌心，指缝渗出血丝。他迈出一步，脚底防滑粉留下一道湿痕。
第二步，阿喵横剑挡在他面前。
“我说了，别拦。”
“那你告诉我，万一失败呢？”
“那就再模拟十万次。”他咧嘴一笑，“反正我熟。”
阿喵没再动。
李狗蛋绕过剑锋，一步步走向实验台。
雷幕裂得更快了，社恐雷劫的震音几乎听不见。小橘耳朵一抖，想抬头，却只动了动爪子。
冷血医生睁开了眼。
这一次，瞳孔不再是纯黑，而是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数据流，像无数代码在眼球表面滚动。
李狗蛋停下脚步，距离实验台还有五步。
他举起右手，掌心朝上，露出那枚被血浸透的药丸。
“你想要系统？”他说，“行啊。”
药丸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冷血医生的嘴角，缓缓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