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笼壁上那道金血还在往下淌，李狗蛋指尖一捻，黏糊带腥，不是凡血，是灵脉被抽干后凝出的残魂液。他没甩手，反倒凑近鼻尖闻了闻——辣条味混着焦糖香，还有一丝极淡的梅花冷香。
狐九儿最爱在辣条里撒冻梅粉。
他猛地抬头，夜空里的长颈鹿影子正要隐入云层，尾巴尖那根红线忽明忽暗，像在打摩斯码。
“梼杌！”他脚下一蹬，滑板底部雷劫珠嗡地亮起蓝光，“原地别动！再走一步老子把你炖成火锅底料！”
话音未落，人已冲天而起。滑板划出弧光，追着那道长影直插高空。风在耳边炸响，他顺手从腰间扯下三张用防滑粉压过的符纸，往掌心渗血的包装纸上一贴。
符纸吸了金血，瞬间发烫，浮出断续画面：石室、锁链、九尾狐垂首跪地，手腕上的光链正一点点往皮肉里钻。最细那根，缠着枚芝麻大小的包子图案——和早餐摊老板煎饼上的一模一样。
李狗蛋瞳孔一缩。
这不是幻象，是实录。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气喷在符纸上。画面猛颤，多了半句唇语：“别……来……救……”
后面那个字没说完，影像戛然而止。
“操！”他骂了一声，滑板加速撞向梼杌后腿，“你他妈到底是谁派来的？”
长颈鹿被打了个趔趄，脖子一歪，角上两包芥末味辣条“啪”地炸开。辣气冲天，灵气乱窜，梼杌浑身一抖，尾巴不受控地扬了起来。
整片夜空骤然清晰。
狐九儿被困在一座刻满符文的塔里，眼角有泪痕，嘴唇微动，正是刚才那句“别来救我”。她脚下地面裂开一道缝，隐约能看到半截锈齿轮——冷血医生实验室的老物件。
紧接着，梼杌脖颈黑纹暴涨，发出一声闷吼，像是被人从内部撕扯。它四蹄发软，差点从空中栽下去。
李狗蛋立刻收力，滑板减速绕到它侧面：“谁让你传信的？是不是她？”
梼杌摇头，尾巴缓缓指向东方——那片常年不散的灰云，正是冷血医生旧实验室所在。风一吹，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
李狗蛋眯眼盯着看了三秒，忽然冷笑：“行啊，老冷，躲得挺深，还学会用人质当诱饵了。”
他正要调头，头顶雷云突然剧烈翻涌。社恐雷劫在里面抖得像筛糠，电光噼啪闪个不停，却死活不敢劈下来。
“雷哥！”李狗蛋仰头喊，“我知道你在憋大招！再不说我要放直播片段了——就放你跳《最炫民族风水兵舞》那段！”
云层猛地一静。
下一秒，一块泛黄的塑料光碟“嗖”地砸下来，正中他脑门。
“哎哟！”他捂头弯腰，捡起一看，标签上写着一行娟秀小字：“跳完这支舞，就告诉你真相。”
是狐九儿的笔迹。
他心头一紧，翻过光碟背面——红漆画了个小小的包子，芝麻排列的顺序，竟和老板煎饼上的阵法雏形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
这是密钥。
他盯着光碟看了五秒，忽然咧嘴笑了：“好家伙，你们一个两个都学会打哑谜了？一个用尾巴画画，一个藏碟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搞地下情报网？”
他把光碟塞进外卖箱夹层，顺手摸出那包渗过金血的辣条包装纸，捏在手里反复揉搓。纸面微微发热，像是藏着什么没释放完的信息。
“行。”他踩回滑板，低声说，“你不让我去救你，我就偏要去。但老子不去硬闯——老子要吃得你情报系统全线崩溃。”
他滑向地面，落地时故意碾过一片碎玻璃，发出刺啦一声响。远处早餐摊的灯还亮着，老板在锅前铲饼，头都没抬。
李狗蛋走到摊边，从兜里掏出一颗昨夜剩的冷油条，抹了层防滑粉，往快递盒封口处一糊。
“老哥。”他说，“明天早上给我烙个带馅的，别放葱。”
老板铲子一顿：“又来？”
“嗯。”他点头，“这次放点回忆。”
老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在煎饼上多撒了一圈芝麻，排成个小圆阵。
李狗蛋坐下，从外卖箱取出光碟，放在膝上。他没急着看，而是撕开一包烧烤味辣条，咬了一口。
香辣味在嘴里炸开的瞬间，脑子里“叮”地响了一下。
不是系统提示音。
是记忆松动的声音。
他闭眼，十万次人生模拟自动启动。这一次，他没选战斗、没选逃跑，而是锁定“吃辣条”这个动作，反复推演。
第一万次：辣条入喉，眼前闪过一道红光。
第三万次：咀嚼节奏变了，舌尖尝到一丝梅花冷香。
第七万次：他看见狐九儿坐在塔里，手指在地面画了个圈，正是包子阵的起手式。
第九万九千次：她嘴唇微动，这次说得清楚了些：“密码是……你第一次请我吃辣条那天的订单号。”
李狗蛋睁眼，猛地拍腿。
他记起来了。
那是三个月前，暴雨夜，她伪装保育员混进早餐摊，他用一包香菜味辣条贿赂她别举报老头儿无证经营。订单号是：。
他低头看光碟，忽然发现边缘有串极小的数字刻痕——。
对上了。
他攥紧光碟，眼神沉了下来。这不是求救信号，是作战指令。狐九儿根本不想让他去救，她是在给他铺路。
而这条路，必须用辣条打开。
他站起身，把最后一口辣条咽下，走向蒸笼。掀开盖子，热气扑面，芥末味辣条膨胀成的“饿”字还在袅袅升腾。
他伸手抓了一把热气，握在掌心。
“饿？”他冷笑，“老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胃口。”
他转身回到小马扎，盘腿坐下，将光碟平放在膝头。手指抚过背面的包子图案，低声说：“你说跳完舞才给真相？行，老子先给你跳个《野狼disco》前奏。”
话音落，他右手一扬，一张辣条包装纸飞出，粘在低空雷云上。纸面吸了湿气，开始发烫。
云层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