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嚼完那包含着星尘味的辣条，舌尖还泛着铁锈般的回甘。他没吐渣，反倒把包装袋从嘴里抽出来，指尖一搓，那皱巴巴的铝箔纸瞬间拉成一根细丝，往脚边那堆由防滑粉画出的炼丹阵边缘一嵌——“啪”一声轻响，整座阵法嗡地亮了。
炉子是用三块破砖头搭的，中间搁了个生锈的不锈钢盆，像极了早餐摊炸油条的锅。但这会儿，盆底铺着半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调料包，粉末泛着可疑的橙红，混着几根蔫了吧唧的脱水葱花。小橘蹲在炉沿上，尾巴卷着半包辣条，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这也行？”
“咋不行？”李狗蛋拍了拍外卖箱，“调料里有十三香、味精、焦糖色，哪样不是天地精华浓缩的？你猫妖喷火都靠偷吃的防滑粉，我凭啥不能拿泡面调九转金丹？”
话音刚落，天上雷云猛地一颤。
社恐雷劫缩在云缝里，雷角都耷拉下来了。“不劈！这味儿太俗！”它声音发抖，“我可是天道执法者，不是炸酱面配送员！”
“哟，讲究上了？”李狗蛋冷笑，一脚踏上滑板。轮子底下雷劫珠咕噜一转，噼啪带电，直接原地腾空，“十万次模拟里你被我踹过八万三千七百四十二回，每次都是因为你矫情‘气味不够神圣’。”
“那不一样！那是战斗！这是炼丹！”
“炼个屁的分别。”李狗蛋滑板猛冲，直撞云层，“三界就你雷最多，你不劈谁劈？别逼我把你塞进微波炉转三圈，加热成‘闪电烤串’！”
“轰——！”
滑板一头扎进雷云核心，整片天空炸开一道弧光。社恐雷劫一个趔趄，雷锤脱手，本能地挥臂砸下一道霹雳。
可这雷，劈得有点歪。
原本该是紫金色的天罚之光，竟泛着淡淡的薯条黄，空气中飘出一股麦当劳深夜档的油腻香气。雷光砸进不锈钢盆，调料粉“嗤”地冒起白烟，整团物质像活了一样翻滚起来，最后“咚”一声闷响，一颗拇指大的丹丸从汤汁里跳了出来，稳稳落在炉心。
橙红透亮，表面还浮着一圈方便面油膜似的光晕。
小橘鼻子抽了抽，突然往后一缩：“黑暗料理成精了……”
李狗蛋却笑了。他伸手一抓，金丹落入掌心，温热震动，像是有颗小心脏在跳。他凑近闻了闻——泡面底料混着辣条余香，还有那么一丝……炸鸡排的错觉。
“完美。”他说，“以前都说九转金丹要千年灵药、万年寒露，结果呢？全是老古董闭门造车。真正的道，就藏在加班夜宵里。”
社恐雷劫躲在云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它看着那枚还在微微震颤的异色金丹，雷角抖了两下。羞愤？是有一点。毕竟它堂堂天罚之雷，竟劈出了薯条味丹药，传出去怕是要被雷祖宗从坟里气活。
可……又有点兴奋。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颤的雷锤，心想：原来雷，也能这么用？
李狗蛋没管它，只把金丹托在掌心，绕着炼丹阵走了三圈。每一步落下，防滑粉勾勒的符文都跟着明灭一次，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频率。他忽然停下，抬头望天。
“喂，上面那位。”他对着星图深处那点幽光咧嘴一笑，“你说我是变量？那你猜猜——这次我变的是救世主，还是毁灭神？”
没人回答。
风一吹，辣条包装袋哗啦响。小橘打了个喷嚏，火星子溅到金丹边上，居然没烧着，反倒让丹体多了一圈暖橘色光晕。
“有意思。”李狗蛋把丹往空中一抛，又接住，“别人炼丹求纯、求净、求无瑕。我偏要杂、要乱、要五味俱全。你们嫌俗？俗才是活人吃的饭。”
他转身，从外卖箱底层摸出一瓶冰镇北冰洋，拧开喝了一口，汽水泡沫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炼丹阵上，滋啦一声化作灵气蒸腾。
“阿劫！”他忽然喊。
“干……干嘛？”社恐雷劫抖了一下。
“下次劈雷，加点孜然味试试。”
“……你疯了。”
“我没疯。”李狗蛋拍拍滑板，“我只是知道——真正能撑到最后的，从来不是那些端着架子的神仙，而是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支摊、顾不上洗脸的人。”
小橘听得迷糊，但还是把爪子里的辣条往他手里塞了塞。
李狗蛋没接，只是把金丹贴在胸口，隔着破旧外卖服按了按。那里有个旧伤疤，是当年替妹妹挡刀留下的。现在，那块皮肉正随着金丹的脉动，轻轻发烫。
他知道，这丹还不完整。
但它已经能响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金丹忽然自主震鸣——
“嗡！！！”
一声低沉钟音扩散开来，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在骨头里响起。地面裂开细微纹路，远处一只麻雀扑棱飞起，翅膀刚展开，羽毛就变成了迷你版的煎饼果子形状，飘了三秒才恢复正常。
社恐雷劫的雷云边缘，闪过一道紫纹。
小橘瞳孔缩成一条线，死死盯着那颗丹。
李狗蛋咧嘴，手指收紧。
金丹在他掌心剧烈震动，橙红色光芒越来越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