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刚稳住，雷云就动了。
那团紫边的乌云像是被谁揪住了后脖颈，颤巍巍地往上升了半尺，又不敢升太高，卡在半空晃悠。闪电不再乱窜，而是缩成一小撮，像根害羞的手指，在云层边缘轻轻勾了一下。
李狗蛋盯着那道电光，手已经伸进了灵宝袋。
“你别看我……”一个细得像蚊子叫的声音从云里飘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上次劈歪了炸人家煎饼摊，他们骂我‘雷劫废物’，我都听见了……”
阿喵翻了个白眼：“这玩意儿还有心理阴影？”
小橘缩在滑板前头，耳朵抖了抖：“它怕人。”
“怕人就好办。”李狗蛋掏出个巴掌大的音响，外壳是用三十七个辣条包装袋熔炼压合的，接口插着一根剥了皮的电线，另一头连着块发烫的雷劫珠碎屑。
他把音响往滑板尾部一卡，啪地按下播放键。
《最炫民族风》前奏炸响。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雷云猛地一哆嗦，电光四散，整片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哗啦一下膨胀两倍，眼看就要炸开逃走。
“别跑！”李狗蛋一脚蹬地，滑板腾空而起，他站在板上张开双臂，声音比音响还响，“来嘛老铁！一起摇摆！左脚右脚慢动作，咚咚咚咚呛！”
他在蜂蜜河面上滑出一道弧线，辣油涂过的板底划过黏液，溅起金黄色的雾。他扭腰、甩手、原地转圈，滑板跟着节奏一顿一顿地蹦，活像个跳广场舞的大爷踩了电动平衡车。
云层震得更厉害了，但不是要逃，而是……在抖。
不是恐惧的抖，是憋笑的那种抖。
“你丢不丢人？”阿喵冷笑，“堂堂修真界，跳这种市井玩意儿。”
“市井怎么了？”李狗蛋一边扭一边回嘴，“上回姬冷月中毒，靠的就是这曲子调频解毒！广场舞音浪能共振灵气，你懂不懂科学修真？”
话音未落，小橘突然张嘴。
“呼——！”
一团火喷出去，不偏不倚，正打在音响喇叭上。火焰随着节拍一闪一灭，竟成了现场打call的灯球。
阿喵嘴角抽了抽，到底没说什么，抬爪轻轻一划。一道剑气无声掠过，将音波稳定在某个频率，防止震动撕裂雷云情绪。
云层终于不动了。
它缓缓下沉，离地不过十丈，像块被人围观却不得不露脸的遮羞布。电光由紫转粉，云心裂开一条缝，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我可以……试试……不劈歪……但你们……别盯着我看……”
“没问题！”李狗蛋大喊，“我们闭眼！小橘，低头！阿喵，装睡！”
阿喵：“……我瞎了行不行？”
“也行！”
三人齐刷刷做出回避姿态。李狗蛋背对雷云，继续跳舞，动作反而更放得开了。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最后一个“下”字拖得老长。
云层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吸气声，像是鼓足了勇气。
接着，一道闪电成型了。
不是叉状，不是网状，也不是寻常雷劫那种狂暴的蓝白色。
它是粉色的，细细长长，弯弯曲曲，顶端还带个小钩，活脱脱一个爱心形状。
“送……送给你的……”雷云的声音带着哭腔，“加油……别被人欺负……”
爱心闪电缓缓落下，速度比毛毛雨还慢，生怕吓着谁。
李狗蛋没动，只是把滑板高高扬起，板底朝天，辣油涂层泛着微光。
啪。
轻得像一片花瓣落地。
粉色雷电贴上滑板，瞬间扩散成一张光网，顺着板身纹路游走。蜂蜜残渣“嗤”地汽化，滑板发出久违的嗡鸣，蓝光从裂缝里透出来，一圈圈增强。
【检测到情绪共鸣型灵气注入，滑板续航+80%】
系统提示在脑中一闪而过。
李狗蛋咧嘴笑了。他低头看了看重新焕发活力的“小滑”，又抬头看向那团缓缓上浮的雷云。
“谢了啊，兄弟。”他挥挥手，“下次见面，我请你吃辣条。”
雷云顿了一下，边缘微微泛红，像极了害羞的人耳尖。它没说话，只是轻轻晃了晃，电光缩进云里，然后一点点升高，最后隐入高空，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粉晕。
阿喵跳上肩头，尾巴一甩：“走了，别在这傻站。”
小橘打着盹，迷迷糊糊嘟囔：“它……刚才说……不想劈人……只想当天气预报员……”
李狗蛋没应声，目光仍盯着远处饼干城堡的方向。黑旗还在飘，齿轮图案在风里转。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最后一包芥末味辣条，忽然笑了。
“行啊，那你以后就报晴天呗。”
滑板轻震，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倒地的姜饼人胸口，那台微型烤箱突然“滴”了一声。
内部齿轮重新咬合。
焦化的糖渣簌簌掉落，红硬糖眼球闪烁了一下，黯淡无光。
紧接着，第二声响起。
来自森林深处，某种机械心跳般的频率，开始同步震动。
李狗蛋眯起眼。
“它没死透。”
阿喵冷笑：“那就再揍一次。”
小橘耳朵一竖：“不对……有人在远程重启它……还有……新的味道……金属和药水混在一起……”
李狗蛋一把按住滑板把手，低喝：“趴下！”
滑板猛然俯冲贴地，三人几乎贴到蜂蜜河面。
头顶，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突然扭曲，一道半透明的投影缓缓浮现——白大褂，金丝眼镜，嘴角挂着惯常的微笑。
冷血医生。
“李狗蛋。”投影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问诊，“你打开裂缝的方式，我很感兴趣。”
李狗蛋不答，手指悄悄滑向音响开关。
医生笑了：“别试了，这片区域已被我布下静音结界，声波无效。”
阿喵剑气微闪：“那我就让他闭嘴。”
“等等。”李狗蛋突然开口，“你既然能投影进来，说明你在外面锚定了坐标。那你应该知道——”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
“我妹妹的dNA标记，可不只是在你实验室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