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槐花香钻进阁楼，林小满趴在旧书桌上，指尖划过《天文学导论》里那张泛黄的星图。书页旁摊着一本崭新的航天工程入门书，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都是她这几天跟着网课记下的重点。
“这里画错了。”阿澈的声音从书页上方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林小满抬头，看见他俯身盯着星图，指尖轻轻点在猎户座β星的位置——那里被她用铅笔标了个小小的圆圈，旁边写着“我的星星储蓄罐”。
“哪里错了？”她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书页。阿澈的指尖泛起淡淡的光，在星图上画出一条细微的弧线：“猎户座β星的伴星轨道不是这样的，你看，应该从这里绕过去，像这样。”
光痕在纸上停留了几秒，慢慢散去，却在林小满的心里留下了清晰的印记。她赶紧拿起铅笔，按照光痕的轨迹修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窗外槐树叶的轻响混在一起，格外安静。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林小满一边画一边问。阿澈直起身，目光落在星图上，声音里带着点怀念：“在你说想当宇航员的那几年，我几乎天天对着这张星图看，还去图书馆查了很多资料——当然，是借着别人的眼睛看的。”
林小满的笔尖顿了顿。她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学校组织去图书馆，她在天文区翻书时，总觉得有阵凉风吹着书页自动翻页，当时以为是窗户没关，现在想来，原来是阿澈在帮她找资料。
“那你知道怎么计算航天器的轨道吗？”她抬头问，眼里满是期待。阿澈笑了笑，走到书桌另一侧，指着她笔记本上的公式：“这个公式少了一个变量，应该加上航天器的质量参数，我写给你看。”
他抬手按在笔记本空白处，掌心的光比刚才亮了些，淡灰色的字迹慢慢浮现——是一行工整的公式，旁边还配着简单的注释。林小满看着那些字迹，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写作业时总爱偷懒，阿澈就借着风把橡皮擦吹到她手边，提醒她写错了题。
“原来你还懂这些。”林小满的语气里满是惊喜。阿澈的身影晃了晃，眼底泛起浅淡的光：“为了能回答你可能问的问题，我学了很多。只是以前不能写字，只能在你看书时，悄悄帮你把重点内容吹到你眼前。”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林小满起身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洒在书桌上，也落在阿澈的身影上。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画纸，铺在书桌上：“我们一起画一张星图吧，就画你说的，猎户座β星旁边的星空。”
阿澈点点头，指尖的光落在画纸上。林小满握着铅笔，跟着光的轨迹一点点画——他画星星的位置，她填星星的亮度；他画行星的轨道，她写星球的名字。偶尔她画错了，他就用光在旁边画个小小的箭头，提醒她修改，像小时候教她画北斗七星那样。
画到一半，林小满忽然停下手：“陈澈，你说我现在学航天工程，还来得及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毕竟隔了这么多年，重新捡起专业知识，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阿澈的光顿了顿，落在她的笔记本上，那里写着她昨天摘抄的句子：“只要开始，就不算晚。”他的声音轻轻落在她耳边：“你十八岁那年，因为怕考不上航天院校，偷偷把志愿改成了师范，那天晚上，你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林小满的鼻尖忽然发酸。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没想到阿澈都看在眼里。那时她总觉得，“当宇航员”是遥不可及的梦，与其失败，不如选一条稳妥的路。
“可现在不一样了。”阿澈的身影靠近了些，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却格外安心，“你现在有勇气重新开始，这就够了。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帮你查资料，帮你看公式，就像以前那样。”
林小满吸了吸鼻子，重新握紧铅笔：“那我们约定好，等我学会计算航天器轨道，你就带我‘看’一眼猎户座β星的星空，好不好？”
“好。”阿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的光在画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火箭，刚好落在猎户座β星旁边，“我等你。”
台灯的光暖融融的，照着画纸上渐渐成型的星图，也照着书桌旁并肩的身影。林小满低头画着，笔尖划过纸页，像是在书写一个新的开始。她知道，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身边这个陪她长大的“鬼”，会一直带着星光，陪她走下去。
窗外的槐树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萤火虫，微光闪烁，像落在人间的星星，也像在为这个约定，悄悄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