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他转身将一枚玉简抛给少年，“这里面记载了一些修炼心得，你且收着。”
阿吉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简，眼中惊喜更甚：“这...这是...”
“你既在寒渊学院修习，这些迟早用得上。”吴亿嘴角微扬，“记住，修行之路漫长，切莫因小利失了本心。”
少年郑重点头，将玉简贴身收好：“仙师教诲，阿吉铭记于心！”
离开茶馆后，吴亿并未直接返回商行安排的住处。他沿着码头漫步，咸湿的海风拂面而来，带着几分不同于冰原的湿润气息。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港口时，带着雪漓寻找林寒迷迷茫茫，而现在，他已是堂堂筑基中期修士，背后更有整个苔原作为后盾。
“变化真大啊...”吴亿轻声感叹。
码头上，来自各地的商船整齐排列。有人族修士驾驭的华丽商船，有海象族打造的粗犷冰船，甚至还有几艘造型奇特、通体漆黑的海盗船——只要缴纳了足够的停泊费，无畏港对任何势力都来者不拒。
吴亿在一家卖烤鱼的摊贩前停下脚步。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海象族老者，正用特制的冰刀熟练地处理着一条银光闪闪的大鱼。
“来一条？”老者头也不抬地问道，“刚捕上来的银梭鱼，配上我们特制的冰苔酱，保准仙师没吃过这么鲜的！”
“那就来一条。”吴亿笑着掏出几块灵石。
老者麻利地将鱼穿在冰签上，放在特制的寒铁烤架上。鱼肉遇热立刻发出的声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仙师是第一次来无畏港？”老者一边翻动烤鱼，一边搭话。
“算是吧。”吴亿含糊地回答，“以前匆匆路过，没机会好好看看。”
“那您可来对时候了！”老者咧嘴一笑，“自从冰宫统一苔原，这港口比以前热闹多了！您看那边——”
他指向港口最显眼的位置，那里停泊着几艘造型独特的船只：船身细长如梭，通体由某种半透明的蓝色冰晶打造，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
“那是海象族最新打造的冰魄云舟，用的是从暖流深处开采的，不仅坚固无比，还能自行修复损伤！据说速度比普通货船快上三倍！”
吴亿心中一动——这不就是明日他们要乘坐的船只吗？
烤鱼很快好了，老者熟练地刷上一层淡蓝色的酱料，递给吴亿：“尝尝看，保准仙师忘不了这个味道！”
吴亿接过烤鱼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鱼肉外酥里嫩，那冰苔酱带着微微的辛辣和甘甜，完美地衬托出银梭鱼特有的鲜味，确实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好吃！”他由衷赞叹。
老者得意地笑了：“这酱料可是我祖传的秘方！用了三十多种苔原特有的香料和草药。以前啊，这些配料得跑遍大半个苔原才能凑齐，现在好了，冰宫的互市让所有部族都能交换物资，我这生意才好做起来！”
吴亿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听老者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苔原这些年的变化。从老者的言语中，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普通民众对冰宫新政的拥护——暖流鱼汛让各族不再挨饿，互市让物资流通变得便利，寒渊学院给了寒门子弟上升的机会...
老海象人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冰刀：“别看现在港口还是人族说了算，但变化已经开始了。”
他指向远处正在卸货的一队雪狼族战士：“以前这些狼崽子哪会老老实实做生意？见了我们海象族的渔船，不抢就是好的！现在呢？”
老者嘿嘿一笑：“他们得按规矩交税，按市价买货！就因为冰宫立了规矩，谁敢违反，冰宫行走的寒锋可不认人！”
吴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几名雪狼族战士正与海象族商人讨价还价，虽然语气仍带着几分桀骜，但确实是在正经交易。
“变化不止这些，仙师看到那边新建的船坞了吗？”
吴亿转头望去，只见港口西侧有一片新开辟的区域，几十几名霜矮人工匠正在忙碌，他们操纵着特制的寒铁工具，将巨大的冰晶板材拼接成船体。更令人惊讶的是，几名雪族修士悬浮在半空，指尖牵引着冰蓝色的灵力流，在船体上镌刻着复杂的符文。
“冰宫与各族合作的云舟工坊。”老者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们海象族出造船技艺，霜矮人负责锻造，雪族镌刻阵法，连雪貂族那些小崽子都来当学徒了！”
他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胸膛：“老汉我年轻时也是族里有名的造船师，现在被返聘去教那些小辈处理的诀窍！每月能领五块中品灵石的津贴哩！”
吴亿不禁莞尔。师兄这套产学研结合的模式，简直是把云隐宗那套宗门管理体系搬到了苔原！
“要我说啊，最多再过十年，这无畏港就得改姓了！虽然这里是人族修的城市，但也架不住我们这些原住民人多啊，而且现在我们有自己的船队、自己的货......”
他话未说完，突然痛呼一声，手中的冰刀掉在案板上。只见老者捂着右臂，古铜色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诡异的青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蠕动！
“老伯？！”吴亿一惊，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者。
“没...没事...”老者咬牙强撑，“老毛病了...年轻时在暖流深处采冰，中了寒髓毒...”
吴亿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腕，一缕灵力探入。果然，老者经脉中充斥着某种阴寒的能量，正在缓慢侵蚀着他的生机。
“别动。”吴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赤红丹药，“把这颗赤阳丹服下。”
老者瞪大眼睛：“这...这太贵重了...”
“少废话。”吴亿直接将丹药塞进他嘴里，“含着别咽，等它自然化开。”
丹药入口，老者顿时浑身一颤。只见他皮肤上的青紫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渐渐恢复红润。
“神...神了！”老者活动着手臂，满脸不可思议，“这宝贝丹药，怕是能买下老汉十条命啊！”
吴亿摆摆手：“举手之劳。老伯为苔原造船育人，值得敬重。”
老者突然红了眼眶，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吴亿：“仙师高义！老汉我...我...”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突然转身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兽皮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仙师，这是我家祖传的酱料配方。”
吴亿连忙推辞：“老伯，这可使不得！祖传秘方岂能轻易外传？”
老者却执意将兽皮塞进吴亿手中：“仙师有所不知，这配方在我家传了七代，可孩子们都不愿学这苦营生。老汉我指不定哪天就...”
“仙师是好人，这配方给您，总比跟着我进棺材强！”
吴亿看着老者执着的眼神，终于接过兽皮：“既如此，我便代老伯保管。他日若有合适人选，定当转授。”
老者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兽皮：“这配方里有三种苔原特有的冰苔，生长在暖流边缘的岩缝中。以前要采集它们，得冒着被冰鳞族抓去做苦役的风险...”
他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现在好了，冰宫立了规矩，各族和平共处，采集容易多了。仙师若想还原这酱料，可以去寒髓城的找雪貂族采购，他们最熟悉这些山野小料。”
吴亿郑重点头，将兽皮小心收好。他心中已有打算——等回到云隐宗，就把这配方交给闲云峰专研修食之道的柳师姐研究。以她的造诣，说不定能改良出更适合修士服用的灵食版本。
吴亿不动声色地放下一些中品灵石，“老伯，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吴亿拱手告辞，“明日还要赶早船。”
“仙师慢走！”老者热情地挥手，“祝您一路顺风！下次来无畏港，记得再来尝尝老汉的手艺！”
离开烤鱼摊，吴亿沿着灯火阑珊的码头漫步。夜风带着海腥味拂面而来，远处传来悠长的船笛声。他不由想起当年与雪漓初到无畏港时的情景。
吴亿摸了摸怀中的储物袋，里面装着雪莹精心准备的贸易物资，还有老者赠送的秘方。更重要的是，他肩负着为苔原开辟商路的重任，背后是师兄拼上性命的心血。
“变化真大啊...”他再次轻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