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冰宫正殿。
吴亿站在雕满古老符文的冰阶上，仍有些恍惚。
“怎么，看呆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亿回头，看见林寒一袭墨蓝长袍立于冰晶王座前，右眼幽蓝如深海，左眼却已恢复常色。胸前冰鳞被精巧的银链遮掩，只隐约透出些许蓝光。
“师兄，你的眼睛...”
“暂时压制住了。”林寒指尖轻抚右眼眶，“那老怪物正在沉睡。”
殿门大开，各族代表陆续入内——
雪狼族族长披着狼鬃大氅，腰间却罕见地没配弯刀；霜矮人长老的冰锤换成了镶嵌宝石的权杖；雪族圣女褪去战甲，一袭素白长袍曳地。最后进来的，是十几个中小异族的代表，他们局促地站在大殿边缘，眼中既有敬畏，也有掩不住的期待。
“诸位能来，很好。”林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今日之约，我只说三点。”
“其一，立不战之盟，争端由冰宫仲裁。”
“其二，开互市之利。暖流鱼汛各族均分，秘境按贡献共享。”
“其三...”她顿了顿，“建立苔原联军，共御外敌。”
最后一句话激起轩然大波。雪狼族长霍然起身：“冰鳞族要与我们并肩作战？笑话！当年...”
“七十年前。”林寒突然开口，“雪狼部为抢夺冰驼牧场，屠灭冰鳞族两个村落，妇孺未留。”
他右眼蓝光一闪，空中浮现血色画面。雪狼族长面色骤变。
“三百年前，霜矮人熔炼活体冰鳞族战士铸器。”
“五百八十年前...”
一桩桩尘封的血案被具现，殿内温度骤降。各族代表面色惨白，有人已暗中握紧武器。
“要算旧账？”林寒冷笑，“我可以陪你们算上三天三夜。”
他忽然挥手散去画面：“但今日，我们只向前看。”
随着这句话，殿外突然传来欢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第一批渔获正被抬上冰阶——肥美的银鳞鱼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银光，每条都足有成人手臂长短。
林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与诚恳：
“北风苔原，在那些大势力眼中，不过是一块苦寒贫瘠的蛮荒之地。我们各族世代厮杀，争夺的不过是勉强果腹的苔藓、几条瘦弱的冰驼、几块贫瘠的矿脉。”
他右手一挥，殿顶冰晶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外面广袤的苔原景象——荒芜的冰原、贫瘠的矿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村落。
“看看我们的孩子！”林寒的声音陡然提高，在这苦寒之地多年，虽然有些特别天赋，但别说修炼，很多时候连生存都成问题！
“人族的大宗门，随便一个内门弟子每月领取的丹药，就抵得上我们一个部落上月的收获。”林寒走下冰阶，来到各族代表中间，“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连最基本的生存资源都无法自给，因为我们连一个像样的金丹修士都培养不出来！”
大殿中一片寂静，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雪族圣女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可...我们又能如何？”
林寒右眼蓝光流转，抬手间，一幅全新的地图在空中展开——暖流标注为红色，渔场为蓝色，矿脉为金色，秘境为紫色...整个苔原的资源分布一目了然。
“从今日起，冰鳞族不再独占暖流渔场，各族按人口比例分配捕捞权。”
“霜矮人可传授采矿技艺，换取雪族的冰晶锻造术。”
“雪狼族的冰驼牧场扩大三倍，但需向中小部族平价出售幼驼。”
一条条具体而公平的方案被提出，各族代表的眼神渐渐从怀疑变为思索，又转为震惊。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林寒突然话锋一转，“我们需要建立商队，将北境的寒晶、玄冰、雪莲卖到南方；我们需要邀请阵法师，在各大聚居地布置聚灵阵；我们更需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培养出自己的金丹修士！”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雪狼族长猛地站起：“金丹？在这灵气稀薄的鬼地方？”
“灵气稀薄？”林寒冷笑，突然一掌拍在地上。整座冰宫剧烈震动，九根冰柱从大殿四周破冰而出，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繁复的阵纹！
“这是...”
“寒无狱当年的积累。”林寒淡淡道，“足以支撑十个筑基巅峰冲击金丹。各族可选派最有潜力的修士，在冰宫闭关一年。”
大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中小异族的代表们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这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机缘！
“从今日起，冰宫将设立寒渊学院，面向苔原各族开放。无论雪狼族、雪族、冰鳞族、霜矮人还是其他种族，只要通过考核，皆可入学修习正统功法。”
“修仙学院？”霜矮人长老的宝石权杖当啷一声掉在冰面上，“你是说...像人族仙门那样的...”
“不错。”林寒右眼蓝光流转，九根冰柱突然投射出璀璨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立体图景——巍峨的冰晶学宫矗立在极光之下，各族幼童在练武场修炼，丹房炉火熊熊，藏书阁玉简生辉。
雪族圣女突然上前一步，素白长袍无风自动：“林宫主，雪族愿献上《寒心诀》全本！”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这部镇族功法可是雪族立足苔原的根本！
“霜矮人献《玄冰锻器谱》！”长老急忙捡起权杖高喊。
“雪狼族...”族长咬了咬牙，“献《狼魂战意》前三卷！”
中小部族的代表们面面相觑，他们哪有拿得出手的功法？一个鹿角族少年突然鼓起勇气：“我们...我们族擅长培育冰苔灵药，可以负责药田！”
林寒嘴角微扬：“善。”
他转向吴亿：“师弟，云隐宗的入门功法...”
吴亿会意，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枚玉简：“《五行基础要诀》《灵植初解》《炼器入门》，虽非秘传，却是正统仙门根基。”
“还不够。”林寒突然抬手，一道蓝光射入殿顶。冰晶穹顶顿时化作漫天星辰，其中七颗格外明亮，“北斗锻灵阵，可助开脉凝气。”
各族代表彻底沸腾了。这些资源，足以让苔原的修真水平提升一个大层次！
“但有三个条件。”林寒的声音让大殿瞬间安静，“第一，学院弟子需立心魔大誓，永不背叛苔原。”
“第二，各族需选派两名筑基修士，轮值担任冰宫行走，调解纠纷。”
“第三...”他右眼蓝光突然大盛，“十年内，培养出至少三位金丹！”
雪狼族长眉头紧锁：“时间太紧，除非...”
“有足够的资源。”林寒打断他，突然抛出一枚储物戒。戒中影像浮现——堆积如山的寒晶矿、成箱的深海珍珠、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雪莲...
“这是...”
“冰鳞族多年积累的三成。”林寒淡淡道，“全部用于学院建设。至于剩下的七成...”他目光扫过众人，“就要看诸位的表现了。”
林寒看向吴亿，“我师弟将回云隐宗斡旋，争取每十年送一批弟子南下进修。”
吴亿适时上前，云隐宗令牌在掌心熠熠生辉。中小部族的代表们眼睛都直了——这是他们祖辈都不敢想的机缘！
“现在。”林寒起身，霜魄剑铿然出鞘，剑尖轻点地面。整座冰宫突然震颤，穹顶化作透明，露出外面罕见的极光天象，“签字吧。”
极光映照下，一份由冰晶凝成的盟约悬浮空中，条款闪烁着金色符文。霜月率先割破手指，蓝色血液在冰鳞族下方烙下印记。紧接着是雪族、霜矮人...
当最后一个小部族代表战战兢兢按完手印，整份盟约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化作数十道流光没入每位代表眉间！
“盟约已成。”林寒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传来，“违者——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