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黑风沼泽边缘的薄雾,也照亮了灵鸦村一夜动荡后的残局。
在花倾长老的主持下,村中的秩序逐渐恢复。清醒过来的村民们,在得知老村长曾经的罪行以及阿夜母子多年的悲惨遭遇后,陷入了巨大的震惊、羞愧与惶恐之中。一些曾间接或直接参与欺凌的村民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九天玄宗弟子的身份此刻起到了绝对的震慑作用。花倾长老明确表态,此事已非简单村务,九天玄宗将介入监督,确保作恶者受到制裁。
她当场以留影玉简记录了关键证词,并让状态稍好的阿夜指认了数名主要欺辱过他们母子的村民,其中包括昏迷未醒的老村长的儿子阿壮。
方域长老则带着东方启、林惊羽几人,将禁地彻底清查了一遍,摧毁了那座邪异的白骨祭坛,清除了所有残留的阴邪气息。确认再无影鸦教或其他隐患后,他才返回村中。
楚六六和白诀帮忙将身体虚弱的村民安置回屋,苏木和白姝则分发了一些基础的固本培元丹药,尤其是那些受到惊吓的妇孺。
阿夜身上的缚灵索已被解除,他换上了一身苏木找出来的干净衣裳,虽然依旧瘦小,但眼神里多了些光亮,少了许多阴郁。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容易慧身边,仿佛她是唯一的依靠。
司砚慈站在稍远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容易慧身上,看着她耐心安抚村民,看着她和阿夜低声说话,看着她指挥若定地协助长老处理事务。他的小姑娘,身上有种奇特的力量,总能将混乱的局面梳理清晰,并用一种不灼伤人的温暖包裹住需要帮助的人。
“此间事了,需尽快将狪狪母子送回宗门安置。”花倾长老对方域和司砚慈道,“这些村民……按宗规,我们不便直接处置,需移交凡俗官府。我已传讯最近的城镇驻守修士,他们会带官府的人前来接手。”
方域长老点头:“正当如此。那孩子……”他看向阿夜。
“阿夜我会带回宗门。”容易慧接过话,语气坚定,“他天赋特殊,身世可怜,留在凡间恐生变故。我会请示师尊和宗主,看能否破例收他入门。”
花倾长老微微一笑:“如此甚好。他这变异灵根,确实需要正确引导。至于他父亲之事……”她看向东方启。
东方启立刻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姓柳,云什么宗,范围是小了点,但等我回去就发动家族关系网去查!肯定把那渣滓揪出来!”
事情大致安排妥当,众人稍作休整。司砚慈走到容易慧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容易慧抬头看他,眨了眨眼,小声道:“少司命大人亲自出手清理禁地,辛苦啦?”
司砚慈唇角微勾:“不及容师姐舌战群愚、收服小弟辛苦。”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骄傲。
容易慧嗔怪地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
这时,阿夜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容易慧的衣角,小声问:“……真的可以去仙门吗?我……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呀。”容易慧揉揉他的头发,语气轻快,“你看那边那个脸很臭的哥哥,”她指向林惊羽,“他也是变异兽灵根,以后可以让他教你基础。那个漂亮姐姐,”又指苏木,“医术可厉害了,你身体不好她帮你调。还有那个跳来跳去很活泼的哥哥,”指楚六六,“跑得最快!谁欺负你让他带着你跑!”
她一个一个指过去,将每个同伴的特长都夸了一遍,语气里满是信任与自豪。阿夜听着,看着那些虽然风格各异却都气息强大的年轻修士,眼中渐渐燃起憧憬和希望。
东方启凑过来,笑嘻嘻地揽住阿夜的肩膀:“小子,别怕!以后启哥罩你!谁敢欺负你,报我的名号!对了,到了宗门,哥带你去吃万象坊最好吃的灵食摊!”
阿夜被他揽得一踉跄,有些不适,却没有挣脱,只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启哥。”
众人都笑了起来,经过一夜的并肩作战和此时的温情互动,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不久后,天际传来破空之声,数道剑光落下,是附近城镇的驻守修士带着官府差役赶到了。花倾长老上前交接,将留影玉简和初步调查结果告知,并强调了九天玄宗的关注。
差役们面对九天玄宗的长老和弟子,自是恭敬万分,保证一定会依法严办,并妥善安置村中无辜妇孺。
一切处理完毕,花倾长老祭出飞行法器,一只硕大优雅的灵鹤。“走吧,我们该回宗了。”
众人纷纷跃上鹤背。容易慧拉着阿夜的手,帮他站稳。阿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二年、充满痛苦却也埋葬着母亲的村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决然,转回了头。
灵鹤清唳一声,振翅高飞,载着众人朝着九天玄宗的方向而去。
晨光正好,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新的旅程,对于阿夜而言,是救赎的开始;对于容易慧和她的伙伴们而言,是又一段共同经历的沉淀;而对于司砚慈而言,只是又多了一个将他与身边这个发光体紧密相连的理由。
他握紧了容易慧的手,目光投向远方云层,心中一片宁静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