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旧木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一条缝隙，两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滑入林凡的房间，动作娴熟而谨慎，显然对此道颇为精通。正是那刀疤汉子与其矮壮同伴。屋内一片漆黑，仅有窗外远处其他建筑透来的零星微光，勉强勾勒出床上一个模糊的、似乎正在盘膝打坐的人形轮廓。
刀疤汉子独眼中凶光闪烁，对同伴使了个眼色。矮壮汉子点头，悄无声息地摸向房门，看似想确认是否闩好，实则堵住唯一的退路。而刀疤汉子则深吸一口气，淬体境巅峰的气血之力在体内微微鼓荡，赋予他短暂爆发的力量。他拔出腰间的淬毒短刀，刀锋在黑暗中泛起一丝幽蓝的冷芒，如同毒蛇的信子。下一刻，他身形猛地前扑，短刀带着一股腥风，直刺床上那人影的后心要害！动作狠辣果决，力求一击毙命，不留任何后患！
然而，就在他刀尖即将触及那身影布料的前一刹那——
异变陡生！
那盘坐的“人影”竟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骤然扭曲、消散！那竟只是林凡用破旧衣物和杂草匆忙弄出的一个粗糙假人！
“不好！是陷阱！”刀疤汉子心头剧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他反应极快，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拧身就要向后暴退。
但，已经太晚了！
一道低沉如山岳崩塌、又带着星辰坠落般沉重风压的呼啸，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正上方轰然压下！
不知何时，林凡如同真正的幽灵般，已然悄无声息地自房梁之上翻落，就在刀疤汉子扑向假床、矮壮汉子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的瞬间，他动了！怀中那方【山岳七星印】被精纯的混沌能量瞬间激发，虽未变得巨大如山，却携带着林凡肉身全部的爆发力与法宝本身蕴含的“山岳之重”特性，如同一位远古巨神抡起的撼地神兵，朝着刀疤汉子的天灵盖狠狠砸落！
快！狠！准！无声处起惊雷！
刀疤汉子只觉头顶一黑，仿佛整片天空都塌陷下来，那恐怖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骤停，周身沸腾的气血都被这股无形的巨力压制得瞬间凝滞！他亡魂大冒，求生本能驱使下，只来得及将淬毒短刀勉强横架向上，同时鼓起残存的所有气血试图硬抗这泰山压顶的一击。
“铛——咔嚓！噗！”
先是金铁交鸣的刺耳脆响，紧接着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最后是血肉模糊的闷响！
那凡铁锻造的淬毒短刀，在蕴含混沌能量与山岳道韵的印玺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弯曲、崩断成数截！暗金色的印玺毫无阻碍地落下，结结实实印在了刀疤汉子的头顶。
如同重锤砸碎了熟透的西瓜，红的鲜血、白的脑浆瞬间迸溅开来，在昏暗的房间里划出凄厉的斑点。刀疤汉子连一声短促的惨叫都没能发出，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那方山岳七星印甚至余势未消，在其碎裂的头颅上轻轻一磕，便灵巧地飞回林凡手中，印身光华内敛，滴血不沾，唯有印纽上的七星微光一闪而逝，仿佛刚刚吞噬了一条生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林凡暴起出手到刀疤汉子毙命，不过一两个呼吸！
那矮壮汉子刚刚摸到门边，甚至没完全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和闷响，然后便看到自己心目中强悍的大哥如同烂泥般倒了下去，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一股脑浆的腥气。
他整个人都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如同筛糠般剧烈抖动，一股温热的骚臭味不受控制地从胯下弥漫开来。他看着阴影中那个手持一方暗金小印，脸色冰冷如同万年寒冰，眼神淡漠如同看待蝼蚁般的少年，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贪婪和凶悍，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这哪里是什么练气初期的雏儿？分明是披着羊皮的夺命修罗！
“饶……饶命！好汉饶命！爷爷饶命！”矮壮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咚”闷响，瞬间见了红。他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求饶：“是……是我们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冒犯了您老人家！东西我们不要了，都给您！只求您饶我一条狗命！我给您当牛做马……”
林凡手持山岳七星印，感受着体内因刚才骤然发力而略微翻腾的气血迅速平复，心中对这方新得法宝的威力颇为满意。虽只是简单直接的一砸，但结合其“山岳之重”的特性与自身混沌灵躯的力量，对付这种淬体境的武者，简直是摧枯拉朽，不费吹灰之力。这让他对即将到来的秋狩大比，更多了几分底气。
他缓步从阴影中走出，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跪地求饶、浑身抖得像秋风落叶的矮壮汉子身上，没有立刻下杀手。杀人并非目的，收割因果与信息才是他“钓鱼”的真正意图。
【叮！击杀劫匪「独眼彪」，了结微小因果，获得气运值3点。】
【叮！因果负债触发！「劣质的蕴元丹（伪）」已被剥夺（二次）。】
【检测到受益者：劫匪「矮鼠」。可追索补偿：基础匿气法门（低级）。追索冷却时间：5时辰。】
【当前气运值：35点。】
气运值增加了3点，并且触发了对第二个“受益者”的追索权限。林凡心中默念：“因果追索，锁定目标：矮鼠，抽取——基础匿气法门。”
一股关于如何收敛自身气息，降低生命波动，模拟周围环境，使得自身更难被感知的粗浅法门信息流涌入林凡脑海。这法门虽然低级，甚至有些残缺，但与他从影三那里得来的潜行匿踪技巧略有不同，更侧重于内在气息的隐藏，而非外在行动的隐蔽。两者结合，或许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林凡瞬间将其吸收理解，融入自身的本能之中。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除了你们，还有谁盯上我了？把你知道的，关于黑风寨悬赏、青狼部落，以及黑山城最近的新鲜事，都说出来。”林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在这血腥弥漫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森冷，如同死神的低语。
矮鼠吓得浑身一激灵，为了活命，哪里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回……回爷爷的话，小的叫矮鼠，死的那个叫独眼彪，我们就是黑山城里混饭吃的散修，没什么跟脚，平时就干点敲闷棍、抢落单的勾当……我们就是看您……看您好像身怀丹药，一时鬼迷心窍……除了我们，应……应该还没别人知道，我们没敢声张，想独吞……”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黑风寨的悬赏五千下品元石，暗花已经通过几个中间人散出来了，城里几个专门接脏活的黑队，像‘毒蛇’、‘秃鹫’那几个，都在摩拳擦掌，不过他们主要在外围和几个城门盯着，像您……像您这样直接混进内城落脚的不多，消息还没完全传开……青狼部落的人住在城西‘狼居’，包了整个后院，守卫很严，生人勿近，他们好像在采购大量物资，不知道要干什么……”
说到这里，矮鼠似乎想起了什么，努力回忆道：“还……还有，听说前几天‘血刃’小队在城外黑风林失手了，折了两个真气境的好手，据说是招惹了一个用剑的青玄门弟子，年纪轻轻，剑法超绝，好像……好像就叫萧辰！”
萧辰！果然已经与人发生过冲突，并且展现出了强横的实力，连黑山城本地的亡命徒都吃了大亏。
“还有呢？”林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矮鼠搜肠刮肚，额头上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流下：“还……还有……听说城主府最近在秘密招募人手，好像跟这次秋狩大比有关，但不是明面上的比赛，好像是要探索大比场地附近的某个……某个刚刚被发现不久的古秘境碎片！据说那秘境有很强的禁制，限制修为，最高只能真气境进去，而且空间不稳定，所以城主府才想找些厉害的真气境好手，许下了重赏……”
古代秘境碎片？！
林凡心中一动。秘境往往意味着机缘、稀有的天材地宝、失传的功法，以及……大量的、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因果！这或许是一个快速提升实力和获取资源的绝佳机会！而且限制修为，对他目前练气中期（实际战力可比真气境）而言，危险相对可控，机遇却可能远超寻常。
“招募地点在哪里？有什么具体要求和渠道？”林凡追问，这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信息。
“具体地点不清楚，非常隐秘，好像需要引荐或者本身就有足够的名气，在黑山城闯出过名号……要求挺高，至少要有真气境中期以上的实力证明，或者有过越阶战斗的公认战绩……据说几个大家族的子弟和一些成名散修都收到了风声……”矮鼠怯懦地看了林凡一眼，意思很明显，以林凡目前“练气初期”的明面修为，连门槛都摸不到，更别提引荐了。
林凡不再多问。信息已经足够。他看了一眼磕头不止、丑态百出的矮鼠，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他在青林学院覆灭、自身历经涅盘后，用鲜血领悟的铁律。
“看在你提供消息的份上，给你个痛快。”
矮鼠闻言，惊恐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不……您说过……饶……”
话音未落，林凡手中山岳七星印再次轻飘飘地点出，印底正中矮鼠的眉心。一股阴柔而霸道的暗劲透骨而入，瞬间震碎其脑髓，摧毁所有生机。矮鼠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软软地瘫倒在地，与刀疤汉子的尸体作伴。
【叮！击杀劫匪「矮鼠」，了结微小因果，获得气运值2点。】
【当前气运值：37点。】
短短时间内，连续了结两条因果，气运值涨到了37点。林凡面无表情，开始熟练地搜刮战利品。两人身上除了些散碎银两（加起来不到二十两）和那柄断掉的淬毒短刀、另一把普通腰刀，并无太多油水，连最基础的下品元石都没有一块，可见其落魄。
他将两具尸体拖到房间最阴暗的角落，从怀中取出一个得自黑风寨喽啰的小玉瓶，里面是少量劣质的“化尸粉”。小心翼翼地撒在尸体上，粉末接触血肉，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带有恶臭的白烟。林凡屏住呼吸，冷静地看着尸体在烟雾中逐渐化作两滩不断扩大、颜色浑浊的黄水。待腐蚀停止，他又弄来些灰尘掩盖住痕迹，并清理掉地上的血迹。
整个过程冷静、迅速、熟练，仿佛只是处理了两件无关紧要的垃圾，脸上没有任何不适或情绪波动。生存，早已将他磨练得心如铁石。
房间内重新恢复寂静，只有那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酸腐味，取代了之前浓烈的血腥气。
“城主府秘密招募……古代秘境碎片……”林凡盘膝坐回床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敲膝盖，心中反复权衡。“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但门槛是个问题。直接暴露真实实力不可取，容易引来黑风寨的疯狂报复和更多不必要的关注，甚至可能引起萧辰的警觉。”
他需要一个新的，能合理展现部分实力，又能混入秘境探索队伍的身份或方式。
“或许，‘因果熔炉’可以再帮我一次。”他将意识沉入系统界面，看着37点气运值，以及身上仅剩的两件“宝物”——【山岳七星印】和【无名猎刀】。（劣质蕴元丹伪已被二次剥夺，名额空出一个）
“合成一部能改变气息、甚至模拟其他能量波动的功法或物品？”这个念头浮现。但合成功法的消耗和不确定性都太大，37点气运未必够，而且风险极高。
“或者，合成一件能暂时提升明面修为，但又不会根基不稳的‘伪装’类宝物？”这样更能应对当前的困境，混入招募。
他回想了一下从黑山寨库房换取的那些材料还有少量剩余（几块精铁、一小瓶低阶妖兽精血），以及从刚才两个劫匪身上搜刮的零碎，加上那柄品质普通的无名猎刀。
“系统，若以无名猎刀为主材，辅以精铁、妖兽精血，投入15点气运，定向合成‘伪装’、‘临时增幅’类物品，成功率如何？”
【分析中……】
【材料评估：「无名猎刀」品质低劣；「精铁」凡铁；「低阶妖兽精血」能量稀薄。材料整体品质低下。】
【定向合成要求：涉及规则层面伪装与能量模拟，需求较高。】
【气运投入：15点气运值仅能进行最低限度的规则引导，成功率偏低，结果不可控性高。】
【综合建议：成功率低于30%，大概率合成失败或产生无用物品。】
林凡皱起了眉头。材料太差，气运投入也不够。看来想轻易获得理想的伪装宝物并不现实。这“因果熔炉”虽然神异，却也遵循着某种等价交换的原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既然无法完美伪装，那就只能靠‘实绩’来打破门槛了。”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需要在短时间内，制造一场足以引起城主府注意的‘战斗’，并且‘恰好’被他们的人看到，或者迅速传播开来，形成名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黑山城那深沉而混乱的夜景，一个计划的雏形开始形成。黑风寨的悬赏，那些闻腥而动的“鬣狗”，或许可以反过来利用一下，成为他扬名的踏脚石……
就在他凝神思索，推演计划细节之时，眉心识海中的龙魄源血忽然微微一颤，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带着锐利无匹剑意的同源感应。这感应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通过那冥冥中与萧辰之间的因果连线传来！
远在“迎仙阁”天字号房的萧辰，似乎正在深夜练剑，或是演练某种强大的剑诀，剑气冲霄，那《九转混沌诀》运转到极致时引发的混沌波动，即使相隔甚远，也被身具同源根基、且感知敏锐的林凡捕捉到了一丝余韵。
“实力又精进了……看来我那缕‘危险感悟’，确实成了他最好的磨刀石。”林凡非但没有沮丧，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冽而期待的弧度，“很好，你越强，根基越厚，未来我通过‘因果追索’能拿回的‘补偿’才会越丰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压下心中翻腾的冰冷杀意与狩猎般的兴奋，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困局上。
“当务之急，是解决秘境名额的问题。或许……可以从‘暗影獠牙’的酒保赵老鳖身上再找找线索？这种灰色地带的掌控者，消息灵通，或许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绕过明面规则的途径。”
他决定不再枯坐，起身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与自己真实身份相关的痕迹，连那两滩黄水都已彻底干涸，只留下不太明显的水渍。然后，他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沿着外部楼梯滑入后院，融入了黑山城更深沉、更危险的黑暗之中。
他需要更多的情报，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舞台”，来上演一场足以敲开那古秘境之门的“表演”。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酒馆一楼，那个一直独坐、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蒙面人，缓缓放下了手中那杯始终未动的清水。他露出的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又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条背街死胡同里发生的短暂而血腥的一切。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奇特，仿佛金石摩擦：
“收敛气息的法门颇为奇特，并非本地路数……出手果决，法宝……似乎蕴含山岳星辰之意？刚才那丝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指因果熔炉合成假丹及林凡动用印玺时的微弱波动）……呵呵，黑山城，来了个有趣的小家伙。赵老鳖，你这潭死水，怕是要起波澜了。”
坐在吧台后仿佛睡着了的赵老鳖，独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拿钱办事，不管闲事。他若能活过三天，才算有点意思。”
黑山城的夜，注定不会平静。林凡的闯入，如同投入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正在不断扩大，终将引动更大的风浪，将这城中的牛鬼蛇神，都卷入他那由因果之线编织的无形大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