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刚坐在包厢里,慢悠悠地夹着一筷子清蒸鲈鱼,细细咀嚼,酒杯轻晃,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抿了一口,舌尖一卷,笑意便从眼角眉梢悄悄爬了出来——那是一种老狐狸才懂的、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从容。
大儿子宋归走了,武家两兄弟也跟着离开,包厢里只剩他一人,却丝毫不显冷清。他靠在椅背上,低声呢喃:“叶家?叶晨峰?呵……我宋毅刚记仇可从来不急,但每一分利息,我都得连本带利收回来。今天这一笔,不过是先刮你一层皮罢了。”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猛地撕破了这份宁静。他皱了皱眉,掏出手机一看——是宋归的号码。心头一喜,以为军区医院那边已经摆平,嘴角刚要扬起,电话接通的瞬间,一个带着戏谑和痞气的声音直接炸了过来:
“宋老头,赶紧来军区医院领人!再不来,你儿子可能就得拄拐出门了——还是缺条腿那种。”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在耳边回响。宋毅刚的手掌瞬间收紧,指节发白,手机几乎要被捏碎。青筋在他手背暴起,额角隐隐跳动。他当然听得出来——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叶晨峰怎么会拿着他儿子的手机打电话?除非……宋归已经被制住了!
“叶晨峰……”他咬牙切齿,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在草丛中缓缓吐信,“我还真小瞧你了。你以为宋斌那点破事是孩子打闹?可你要敢动我宋归一根汗毛……我不只是让你跪,我要让整个叶家,在京城彻底抬不起头!”
与此同时,军区医院特护病房内,空气简直能拧出火药味。
宋归刚拨通父亲电话,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被一只修长却有力的手夺走——叶晨峰咧嘴一笑,对着电话就是一顿“亲切问候”,然后潇洒挂断,顺手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干的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你给我老实点。”叶晨峰转头看向宋归,右手在空中虚扇了两下,眼神玩味,“不然我拿你这张脸当沙包练,也不算浪费资源。”
宋归气得太阳穴直跳,眼角抽搐得像是抽筋,偏偏动弹不得——刚才那一巴掌可是实打实的,现在半边脸还麻着呢。
这时,武杰笑嘻嘻地凑上来:“姐夫,下次想扇人,提前吱一声呗?这种脏活累活,交给我这种专业选手就行,何必亲自动手?多伤手啊。”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父亲武志方立刻沉下脸:“闭嘴!再贫一句,下个月零花钱全扣光,看你还怎么带着你那群狐朋狗友去夜店装阔!”
武杰立马噤声,缩了缩脖子——钱袋子才是命根子,谁敢跟钞票过不去?
十五分钟后,病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仿佛地震来袭。
宋毅刚风尘仆仆冲进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当他看到病床上那个正悠闲读报、面色红润的武安国时,脚步微微一顿,瞳孔一缩——这老家伙……居然没死?还活得挺滋润?
“哟,宋老头,来啦?”武安国慢悠悠放下报纸,抬眼一笑,“是不是一路赶来,就为了亲眼看看我咽气?可惜啊,阎王爷嫌我太吵,不肯收。”
宋毅刚脸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武老头,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听说你病重,特地赶来看望吗?关心老战友,天经地义。”
嘴上说着情深义重,心里早把武安国全家问候了一遍。但他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演温情剧的时候。重点是:他儿子脸上那高高肿起的五指山是怎么回事?
目光一转,落在宋归脸上,宋毅刚顿时怒火中烧:“归儿!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还没等宋归开口,叶晨峰就懒洋洋地站了出来,双手插兜,一脸坦然:“我打的。”
“好、好、很好!”宋毅刚冷笑三声,心道:你小子倒是敢认,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叶晨峰,你胆子不小啊!这事你们叶家准备怎么交代?”
“交代?”叶晨峰眨眨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说交代啊!对对对,确实该有个交代!”
宋毅刚一愣,心里嘀咕:这小子莫非惊恐症又犯了?这么快就怂了?
正得意间,叶晨峰话锋一转,笑容灿烂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我是说——你们宋家,必须给我们叶家一个交代!你儿子带人堵医院,还想强拆病人救命设备?宋老头,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老年痴呆早期?”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紧接着,武杰第一个爆笑出声,捂着肚子直喊“哎哟我的妈”,武志方等人也是嘴角狂抖,拼命憋笑。只有宋毅刚,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你……你放肆!”他指着叶晨峰,手指都在抖。
叶晨峰却不慌不忙,耸耸肩:“哎呀,不好意思,刚才口误。我不是说‘龟儿’,我是说你那‘归儿’被打,纯属自找。谁让他嘴欠,宋家教子有方啊,就是不知道教的是人,还是狗。”这话一出,连一向稳重的叶东健都差点喷出一口茶。武坤明更是低头猛咳,生怕笑出声来。
叶晨峰压根没搭理那张脸涨得像猪肝似的宋毅刚,自顾自地往前一站,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如刀:“你儿子一脚踹开特护病房门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滚出医院,还要把我未婚妻强行许配给他那个废物儿子宋斌?这叫什么?这不就是明摆着抢人老婆吗?我只轻轻赏了他两巴掌,已经够客气了。换作是你,有人上门把你媳妇儿往别人床上推,你还能坐那儿喝茶?”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锐利如刃:“现在,轮到你们宋家给个说法了吧?这事,不能当没发生过。”
“没错!”武安国猛地踏前一步,声音洪亮,“老宋,你儿子这次真太过分了!晨峰动手虽狠,可事出有因,换成谁也忍不了!”
话音未落,宋归早已气得七窍生烟,父亲被压一头,自己又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胸口仿佛塞了团发霉的棉絮,闷得喘不过气来,当即破口大骂:“叶晨峰你这小畜生,装什么正义凛然?你还打上瘾了是吧?”
“啧。”叶晨峰皱了皱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摇头叹道,“你这张嘴啊,不是骂人就是喷粪,建议每天早晚刷三次牙,顺便洗洗脑子——哦对了,可能没脑子可洗。”
话音刚落——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这一下比之前狠了一倍不止。力道之猛,直接把宋归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嘴里“噗”地飞出三颗带血的牙齿,在空中划出几道猩红弧线,落在地板上还弹了两下。宋归捂着脸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口水混着血沫子直流。
“叶晨峰!你他妈无法无天了!”宋毅刚终于暴跳如雷,额头青筋直蹦,手指颤抖地指着叶晨峰。
叶晨峰却耸了耸肩,一脸无辜:“过分?我不觉得啊。倒是你们宋家,要不要现在就闹大?行啊,我奉陪到底。明天我就让《京城晨报》头版登一篇——《豪门宋氏强抢民女,叶家青年怒扇恶少》。标题我都想好了,你觉得读者更信谁?是我们叶家被人欺负,还是你们宋家仗势欺人、道德败坏?”
空气瞬间凝固。
宋毅刚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足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他狠狠瞪了地上呻吟不止的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地低吼:“宋归!滚!我们走!”
转身离去前,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叶晨峰冷冷撂下一句:“叶晨峰,你给我记住,今天这笔账,我们宋家不会忘。咱们……没完。”
病房门口的灯光微微晃动,映在他眼底的那一抹寒光,阴冷得如同毒蛇吐信。
叶晨峰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杀意。他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翻起波澜:“要是一巴掌能直接送他去见阎王就好了……可惜,我现在还没强到可以无视法律的地步。”
他轻轻摩挲着手背,那里还残留着掌掴后的灼热感。“七级灵魂力……还不够。离真正能横着走的日子,还差一口气。看来,只能先让他们再蹦跶一阵子了。”
他望着走廊尽头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微扬,低声自语:“不过没关系,等我再进一步——到时候,不是谁等着谁,而是谁跪着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