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怒海潜蛟,渊瞳索敌(山东,石岛湾新秘港)
凛冽的海风裹挟着咸腥与硝烟未散的气息,刮过石岛湾新开辟的隐秘港湾。曾经“怒涛号”的残骸已被拖入更深的海槽沉眠,取而代之的是几艘经过墨家巧手改装的快速鱼雷艇和伪装渔船,它们如同蛰伏礁石后的毒蛇,静默地停泊在防波堤内。港湾深处依山开凿的巨大洞窟,便是“潜蛟”部队的心脏——墨甲维护工坊及指挥中枢。
墨离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墨甲修复后加装的、带有特殊陶瓷纹理的肩部复合装甲,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昔日纵横怒海的“海龙”已折翼,如今只能化身“潜蛟”,于近海阴影中伺机而动。他身后,巨大的“渊瞳”主控台发出低沉的嗡鸣,粉红色的光晕在昏暗的洞窟中稳定流转。虽然失去了核心的“墨髓”碎片,残存的探测能力在近海范围内依旧锐利如鹰。
“副舵主,‘渊瞳’有发现!”一名负责监控的墨家弟子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东北方向,七十海里外,一支小型运输船队!航向东南,目标…连云港!旗舰吨位约两千吨,护航仅一艘老旧驱逐舰和一艘炮艇!‘渊瞳’能量图谱显示…旗舰货舱有异常高密度金属反应,疑似…钨矿石!”
指挥台前,怒海联盟副舵主——一个脸庞黝黑、眼神如淬火钢刀的精悍汉子——猛地攥紧了拳头。钨砂!制造枪炮穿甲弹的核心战略物资!倭寇正疯狂掠夺华夏矿产输往本土,以战养战!
“确认航速、航线!计算最佳截击点!”副舵主声音斩钉截铁,“通知‘海蛇一队’、‘三队’鱼雷艇准备出击!‘怒鲨号’伪装渔船前出,抵近侦察,确认护航火力配置!墨离先生,‘惊雷巢’装填‘破浪梭’(特制穿甲鱼雷),墨甲…随时准备远程火力支援!”
命令迅速下达。洞窟内引擎低吼,伪装成普通渔船的“怒鲨号”率先悄无声息地滑出港湾,融入铅灰色的海天之间。两艘经过特殊减噪处理、涂装成深灰色的鱼雷艇如同离弦之箭,紧随其后,艇艏的惊雷发射管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幽光。墨甲庞大的身躯在轨道上缓缓转向,归鞘刀收起,左臂巨大的惊雷巢缓缓升起,黑洞洞的发射口对准了东北方。
复仇的毒牙,在深渊之瞳的指引下,悄然张开。
第二幕:连城烽起,算盘拨珠(河北,保定府,“瑞祥”绸缎庄后院)
保定府“瑞祥”绸缎庄,门面气派,客流如织。后院账房内,檀香袅袅,算珠碰撞声清脆悦耳。掌柜“算盘”(河北情报网负责人)身着团花绸褂,一副精明商贾模样,正与一位穿着体面、操着天津口音的“布商”低声交谈。
“张老板,您要的那批苏杭‘软烟罗’,路子是有的,只是这兵荒马乱的…”算盘拨着算盘珠,面露难色,“关卡盘查得紧,特别是往北边热河、奉天去的货,日本人盯得跟乌眼鸡似的。运费嘛…怕是得翻个跟头。”
“钱不是问题!”天津布商“张老板”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关键是货要快,要稳!不瞒您说,兄弟我上头有人,在‘新京’(长春)那边吃得开。只要货能平安送到承德‘福隆昌’商号,自有重谢!这是定金。” 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推了过来,里面是黄澄澄的小黄鱼。
算盘掂了掂分量,眼中精光一闪,脸上堆起市侩的笑容:“张老板爽快!承德‘福隆昌’…那可是老字号了。行!这单买卖,兄弟我接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这沿途的‘路引’和关卡打点,还得张老板您那边使使劲儿?听说最近热河那边,关东军和‘旧鼎’的人闹得不太愉快?可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旧鼎?”张老板嗤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一帮前清的遗老遗少,靠着给日本人舔靴子混饭吃,能翻起什么浪?放心,热河这条线,兄弟我自有门路,保准您的货平平安安!倒是听说…日本人最近在查一批从山西流出来的‘西药’?动静不小,盘龙…那边没受牵连吧?”他状似无意地试探。
算盘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嗨,做点小买卖,哪管得了那么多。盘龙?那可是大人物们操心的事。咱们啊,就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把货安安稳稳送到,赚点辛苦钱,比什么都强!您说是吧,张老板?”
“对对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张老板打着哈哈,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送走“张老板”,算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迅速走到内室,掀开一幅山水画,露出后面的密格,取出一本暗账和密码本。
“目标:天津‘张全有’,实为伪满‘旧鼎’外围线人,以布商身份掩护,频繁往来津保、试探盘龙与‘西药’(净世之光)线索,并试图利用我方商路向热河渗透。其提及‘福隆昌’商号,疑为‘旧鼎’在热河的重要据点及资金中转枢纽。” 他提笔疾书,将情报加密。
“另,倭寇近期在河北境内严查‘西药’,重点监控各大药铺及流动行商。需通知王总管(王有禄),山西药源输送路线立即启用‘乙字三号’备用通道,绕开所有大城镇,走太行山古商道,由‘定州镖局’精锐化整为零押运!沿途所有接应点,启用最高级别暗语确认!”
烽火连城的细密丝线,在算盘精妙的拨动下,无声地传递着致命的信号与陷阱。一张针对“旧鼎”和倭寇情报网的反渗透大网,正在市井喧嚣中悄然收紧。
第三幕:磐石砺心,稚童问药(盘龙垒,陈念玄专属小实验室)
盘龙垒深处,陈念玄的小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草药清香和淡淡焦糊味的奇异气息。小家伙正襟危坐,小脸绷得紧紧的,面前摊开一本陈清河手绘的《本草药性图解》。他左手边放着研磨好的“沸血草”干粉,右手边是处理过的“石蟾衣”细末,旁边还有几个小瓷碟,里面是不同比例混合后晾干的实验品。
“师傅说,‘沸血引’霸道,伤人伤己,不能乱用…”陈念玄念念有词,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图册上标注的“药性相冲相济”的复杂图谱,“可是…它能引动玉韘,还能让少主体内的‘坏东西’害怕…玄儿得找到让它‘不霸道’的法子!”
他回想着权靖烽爆发“墨眼”时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寒狂暴,又想起自己配药时甲虫的反应。那股力量…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疯老虎,而他的“沸血引”,就是一根能戳痛老虎的棍子。棍子太狠,会激怒老虎;太轻,又没用。
“加点‘甘草’?甘草能和百药…”他小心地取了一点甘草粉,加入一小撮“沸血引”混合粉末中,用小玉杵轻轻拌匀。然后用银针蘸了一点清水,滴在混合物上。
嗤…微弱的反应,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气味中的辛辣刺鼻似乎淡了一点点,但那股土腥味和灼热感依旧。
“不够…”陈念玄小眉头皱得更紧。他又翻看图册,目光落在“冰片”和“朱砂”上。“冰片清凉,朱砂安神…能不能让‘棍子’凉一点,让老虎不那么疼,就不发疯了?”
他像个小炼丹师,极其专注地开始了新的尝试。取微量冰片晶粒,碾碎,与微量朱砂粉混合,再小心翼翼地掺入极少量改良版“沸血引”。这一次,当清水滴落时,反应温和了许多,只冒出淡淡的雾气,散发出一股奇特的、带着清凉感的微辛气息。
陈念玄拿起小瓷碟,凑到那个装着几只普通甲虫的玻璃罐边。罐子里的甲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显得有些躁动,但并未像上次闻到“沸血引”原版那样疯狂撞击。一只胆子稍大的甲虫甚至爬到了靠近碟子的罐壁处,触须微微颤动。
“好像…有用?”陈念玄眼睛一亮,小脸上露出兴奋的红晕。他还不懂什么药理平衡,全凭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和对毒物天然的亲和力在摸索。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懵懂中,尝试着将一种霸道刺激的“引子”,驯服为一种可控的“共鸣媒介”。这份源自稚童赤子之心的探索,或许将在未来对抗那深渊力量的战斗中,扮演意想不到的角色。
第四幕:玉簪映雪,星痕隐忧(盘龙垒,白映雪书房)
白映雪的书房清雅简朴,唯有书案上一支素雅的白玉簪,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华,成为唯一的点缀。她刚刚审阅完王有禄从山西发来的密报(关于药源输送新通道的布置)和算盘关于“张全有”及“福隆昌”的情报分析。此刻,她手中正拿着墨离通过加密信道传来的山东“潜蛟”行动简报,以及…一份关于“星痕”图案的详细描摹图。
那三道交错弧线环绕的六芒星,线条简洁却充满冰冷玄奥的几何美感,仿佛蕴含着某种宇宙的至理,又带着令人不安的疏离感。
“‘星坠’…”白映雪指尖轻轻划过图纸上的星痕,眼神深邃如寒潭,“一击毁‘黑龙’,视影佐如蝼蚁,其力可怖。投帖山巅,招揽世勋,其志非小。所求‘墨髓真解’与‘血脉秘钥’,直指核心。如今潜蛟初动,烽火连城,他们…岂会坐视?”
她拿起那支白玉簪。玉簪触手温凉,仿佛能抚平心绪。这是她的象征,也是权家谋略的传承。丈夫(权世勋幼子)重伤初愈,正在全力统筹全局,大哥(权世勋长子)昏迷未醒,守护盘龙、洞察危机的重任,更多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示敌以强,争取时间,此策无误。然,‘星坠’绝非易与之辈。山巅之约,他们看穿世勋代兄发声,却未点破,反而留下‘缘法未尽’之语…”白映雪沉吟着,将玉簪轻轻插入发髻,动作优雅而坚定,“此非退缩,而是…猫捉老鼠般的从容。他们在观察,在等待,等待我们露出破绽,或是…等待他们想要的‘钥匙’成熟。”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厚重的山岩,看到了那遥远而未知的威胁。权靖烽特殊的血脉,陈念玄诡异的天赋,甚至权家双子与玉韘的羁绊…都可能是“星坠”觊觎的目标。盘龙看似主动出击,实则仍处于巨大的阴影之下。
“必须更快!”白映雪眼中寒光微凝,“‘净世之光’量产需加速,此物普及,可绝倭寇生化之患,亦可彰显我盘龙‘科技向善’之立场,聚拢人心。对‘旧鼎’与倭寇情报网的渗透打击,需更狠更准,剪除其羽翼,令其自顾不暇。至于‘星坠’…”
她提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几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楷,然后小心封入火漆印信:“传令傅三爷,‘沉渊’系统,不惜代价,深挖‘星痕’图案之起源!遍查古今中外星象图录、秘教符号、前朝皇家及钦天监密档!此符号,或许是其根基所在!知己知彼,方能…寻隙而击!”
玉簪映雪,智珠在握。白映雪这位权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在丈夫走向前台执掌大局之时,以她独有的冷静与深远,将目光投向了那隐藏在星辰阴影下的最大威胁,悄然布下了第一枚针对“星坠”的暗子。盘龙的权谋之网,正向着更深、更黑暗的领域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