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叶淮南双手手指交叉，身体前倾，手肘稳稳地支在桌面上，下巴抵在手背，冷峻的目光直射过来。
“老师......”叶淮南的睫毛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咬牙问出那个问题，“他为什么要绑架秦诗筠？”
“哎？”殷疏白明显的愣神，仅是迟疑了一秒，眼底立刻迸射出惊喜和开心，“师兄还是跟以前 一样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叶淮南自嘲的笑了一声，把手撤了回来，整个人后靠，陷在椅子里，“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你没有动机，那就只有他了，有些事你比我知道的多。”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审视着对方，“你一直都知道老师是周聿深的师弟，他每年都来一次京城。”
他说的每句话都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啧，怎么办啊？”殷疏白双手托着下巴凑近，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有星光一样，“师兄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好喜欢师兄，师兄要是像以前那样，身边只有我一个就好了。”
现在的殷疏白也不打算装了，这么明晃晃、直白又偏执的让叶淮南胆战心惊。
“哎！！”叶淮南吓得坐直了，声音都在发颤，“你现在跟我说话就这么......这么不像话吗？！你好好说话！”
他快速的瞥了一眼监控摄像头，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殷疏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头顶的摄像头，恍然大悟般地粲然一笑，语气又轻又快，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师兄是在怕他吗？没关系，我帮师兄除掉他吧，让师兄害怕的人，都该死。”
说完，他还嚣张地冲摄像头挑了挑眉。
“不用不用不用！”叶淮南连声制止，现在他真的害怕这家伙二话不说就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师兄不用担心，”殷疏白笑得很乖巧，“我不会要他的命，只是让他......不敢再待在师兄身边而已。”
“不需要！”叶淮南沉声道，“我的事，自己能处理，用不着你帮忙，我知道你有本事离开这里，你只是在等我罢了。”
“啧，”殷疏白露出难过的神色，抿起嘴，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委屈地像是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师兄怎么这么偏心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叶淮南狠下心来，冷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是老师的意思，还是......”
“师兄觉得呢？”殷疏白敛了敛难过的情绪，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我只对师兄感兴趣。”
这话好像什么都没表达，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叶淮南看着他良久，抑制不住的情绪迅速在眼底漫开，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他舔了舔嘴角，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
明明心里有了猜测，但是亲耳听到的，更令人难以接受。
虎牙咬着唇瓣内侧，直到尝到血液的铁锈味，才堪堪将心底的情绪压下去。
“因为秦家人吗？或者说是周聿深？”叶淮南的声音里带着些沙哑，极力平衡语气，“厉州为什么这么做？更明确的说......他已经做了什么，还要再做什么？”
他的呼吸猛然停顿了一下，问出了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提及的问题，“在平靖......”
殷疏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泛着浓浓的怜爱和疼惜，眼泪先是湿润眼眶，泪眼婆娑，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什么，“我的师兄啊，你受了很多苦。”
不必再说什么，这句话里有很多叶淮南想知道的。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
心脏像是被一把卷刃的钝刀狠狠刺中，又卷着血淋淋的碎肉拔了出来，却远远比不上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隔着防爆玻璃对视，一个眼里翻涌着复杂，带着一时无法接受的茫然，另一个则是满眼的疼惜。
叶淮南闭着眼睛垂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
会见室的门被人推开，一双温热厚实的大手盖在他的头上。
就在那一瞬间，叶淮南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在短暂的平复之后，叶淮南抬起头，所有的情绪已经被敛于平静之下。
“他现在在哪儿。”叶淮南问他，语气平静无波，但是格外笃定，“我知道你知道。”
殷疏白却在此时挪开了视线，轻声道：“我说过......什么都能告诉你，但是前提是，你没有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迎上叶淮南冰冷的目光，眼神坚定，“我了解你，就像这么了解我一样，你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地，所以......交给我，我来解决。”
“......”叶淮南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最终无奈又带着快要压不住的怒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殷疏白说的对，我们很了解彼此，他不会告诉自己的。
不再做任何停留，叶淮南摔门而去。
殷疏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宠溺道：“这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
突然，他神色骤变，缓缓抬眼看向依旧伫立在原地的身影，厌恶道：“真讨厌啊，真不知道你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要是以前......师兄肯定不会选你的！”
“呵~”霍江行不怒反笑，语气和声音里都带着一种不屑与睥睨，“那也不会是你！现在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
“那是师兄心软，他一向都这样。”殷疏白像小孩子得意地展示自己宝贝一样，“我跟师兄相处很多年了，这么多年就只有我一个人哦。”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嘴角咧得更开了，眼睛熠熠生光，“十五年......再长达十五年的记忆里，只有我跟师兄，没有你！”
终于，霍江行平静如水的脸上显现出几丝裂痕，他眸光微动，声音沉了几分，“跟他相守一生的人也不会是你，你没有调查到吗？”
“在他心里，你只是弟弟一样的存在，他现在是叶淮南，有家庭，有两个哥哥，他都很重视。”
“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语气刻意却轻描淡写，“他挺喜欢一个小孩儿的，也把他当弟弟。”
“所以......你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