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剑淬体，绝处逢生
星引符的异动，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一颗石子，让龙越本就纷乱的心绪再起波澜。这鬼地方，怎么又和星陨宗扯上关系了？苏妲那女人，到底布了多少局？
然而，此刻他已无暇深究。那柄灰白古剑散发出的寂灭剑意，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得他喘不过气。气海内，寂灭灵种的“渴望”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自行牵动他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微弱灵力，蠢蠢欲动，想要扑向那古剑。
强行压制下去，恐怕会引动灵种反噬；放任不管，以他现在的状态靠近那古剑，无异于自杀。
进退维谷！
“长老，您的气息很不稳定！”影匕敏锐地察觉到龙越体内的能量冲突，脸上写满了担忧。暗刃也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这种层面的力量，他们根本无法插手。
龙越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海水不断滑落。他死死盯着那柄古剑，脑海中飞速闪过刚才看到的残缺画面——那道灰色身影，斩灭万物的决绝一剑。
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更是一种……终结与归墟的“道”！
他的混沌金丹，本就包罗万象，蕴含造化，亦能容纳寂灭！之前他一直将寂灭灵种视为一种外来的、需要警惕的力量，但此刻，在这同源剑意的刺激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为何不尝试……接纳它？引导它？以此地残存的寂灭剑意，来淬炼己身，反哺金丹？！
这个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无异于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被剑意同化为虚无。
但，他有选择吗？
留在这里，迟早被这无处不在的剑意磨灭，或者等到未知的危险降临。后退？这片死寂灰海，根本无路可退！
唯有向前，搏一线生机！
“你们……退后！”龙越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中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
“长老！”影匕和暗刃同时惊呼。
“退！”龙越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龙越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只能咬牙缓缓后退到数十丈外，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见两人退开，龙越不再犹豫。他猛地放开了对寂灭灵种的压制！
“嗡——！”
仿佛脱缰的野马，寂灭灵种以前所未有的活跃程度震颤起来，一股精纯却危险的寂灭气息自龙越体内弥漫而出。与此同时，周围空间中那无处不在的残留剑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受到这股同源气息的牵引，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龙越汇聚而来！
“呃啊！”
第一缕剑意触及身体的瞬间，龙越便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感觉，如同千万根烧红的细针，同时刺入他的四肢百骸，疯狂地破坏着他的经脉、血肉，甚至试图湮灭他的神魂！远比之前炼化幽冥奇毒时更加霸道、更加直接！
他周身的皮肤瞬间变得灰败，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整个人仿佛要化作一具枯骨！
“长老！”远处的暗刃看得目眦欲裂，就要冲上来。
“别动！”影匕死死拉住他，声音嘶哑，“相信长老！”
龙越的意识在无边痛楚中沉浮，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但就在这极限的关头，他死死守住了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起《混沌造化诀》！
混沌金丹艰难地旋转起来，散发出微弱的五色光华。它没有去对抗那入侵的寂灭剑意，而是如同一个包容一切的磨盘，将那些锋锐、死寂的剑意缓缓纳入，试图将其碾碎、分解，化作最本源的寂灭之力，再以混沌之气调和！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寂灭剑意的品阶太高，混沌金丹又太过微弱，如同小蛇妄图吞噬巨象，一个不慎，便是金丹崩碎，身死道消！
“咔嚓……咔嚓……”
龙越体内传来细微的、仿佛瓷器碎裂的声音，那是经脉和丹田不堪重负的哀鸣。他七窍开始溢出黑色的血液，身体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陶俑。
但他依旧在坚持！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生机的渴望，强行推动着这个近乎自杀的淬炼过程。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就在龙越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无尽寂灭吞噬，彻底沉沦之时——
气海深处，那枚一直沉寂、仿佛与古剑同源的寂灭灵种，忽然停止了躁动，反而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晕。这光晕如同一个保护罩，护住了龙越即将崩溃的神魂核心，并且开始主动引导、梳理那些狂暴的剑意，使其变得稍微“温顺”了一些。
是了！寂灭灵种并非要毁灭他，它渴望的是与古剑本体的融合与补完，而龙越这个“载体”若是死了，它也失去了意义。在这生死关头，它本能地选择了“保护”。
有了寂灭灵种的帮助，龙越压力骤减。混沌金丹终于勉强跟上了节奏，开始更加有效地磨灭、吸收那些被引导而来的寂灭剑意。
破坏与重生，在这具残破的躯体内激烈地进行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侵入体内的狂暴剑意被混沌金丹磨灭、吸收后，龙越猛地睁开了双眼！
眸中，一道灰白色的寂灭剑光一闪而逝，随即隐没，重新化为深邃。
他依旧虚弱，脸色苍白，但那种油尽灯枯、随时可能毙命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在的、难以言喻的“锋利”与“空无”。仿佛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柄即将出鞘的、蕴含寂灭之意的利剑！
他体内的经脉虽然依旧破损严重，但韧性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仿佛被千锤百炼过的精钢。混沌金丹的体积缩小了一圈，却更加凝实，金丹表面，除了五色光华流转，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灰白气流，那是被初步炼化的寂灭之力！
因祸得福！绝境淬体！
虽然距离恢复实力还差得远，但他不仅保住了性命，稳住了伤势，更在寂灭之道上，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对寂灭灵种的掌控，也加深了一层！
“长老！”看到龙越睁开眼，气息虽然微弱却稳定下来，影匕和暗刃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
龙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再次看向那柄中央的古剑，眼神已然不同。之前的压迫感依旧存在，但却不再让他感到无法抗衡。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自己与那古剑之间，建立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而悬浮在半空的星引符，光芒也渐渐隐去，重新落回龙越手中。
灰岛、古剑、星引符……这几者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龙越目光闪烁。恢复了一丝力量，又初步炼化了一丝寂灭剑意，让他有了在这绝地探索的底气。
或许，答案就在这座岛的深处，在那星引符感应的方向。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龙越指向之前星引符产生反应、有星光一闪而逝的岛屿角落，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绝处逢生，前路未明，但探索的脚步，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