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柳箐月缩在客厅的沙发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一根刚网购到货的，加厚加粗的合金撬棍。
冰冷的金属触感，比什么泉水都能让她冷静。
撬棍是顺丰加钱空运的，昨晚连夜送到。
她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昨晚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脑子里把所有能买到的、不需要用电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过了一遍。
最终，这根号称能轻松撬开混凝土的撬棍，成了她的“安全伙伴”。
【等会有钱了，必须搞个狼牙棒！不，流星锤！再不行，关公那把刀也得弄一把放门口镇宅！】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死死盯着连接到手机上的、新安装的门口监控画面。
别墅的能量防护罩和空间迷阵已经开启，理论上固若金汤，但这种被人摸清老底的感觉，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最好只是个钱多烧得慌的二道贩子，敢动手，老娘一棍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物理超度。”柳箐月小声给自己打气。
九点五十九分，监控画面里，一辆黑得发亮的奔驰S级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胡同口停下。
车身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泛着一种“我很贵”的光泽。
【我去，开大奔来踩点，现在这行都这么高规格吗？看来我的鱼比我想象的还值钱啊。】
柳箐月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精英范儿。
这跟她脑补的“金链大哥”或者“凶神恶煞”的形象，偏差有点大。
男人下车后，没急着按门铃，而是先抬头打量一下别墅的外墙。
他的视线在几个关键的监控探头位置略作停留，镜片后的表情看不真切，但那种审视和评估的姿态，让柳箐月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是专业的。
柳箐月把撬棍小心地藏在门后，整理一下衣服，这才打开别墅大门，隔着几步远与男人对峙。
“柳小姐？”男人率先开口，声音温和磁性，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
柳箐月心里瞬间拉响警报。
这声音……跟昨天电话里那个刻意压低、带着沙哑质感的威胁声，完全是两个人！但那种说话的腔调和节奏，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演，你再演。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是我。”柳箐月板着脸，“你就是昨天打电话的那位？”
“正是在下，冒昧来访，还请柳小姐见谅。”男人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我叫秦哲。”
秦哲？
柳箐月的大脑宕机一秒。
这个名字，和前天那个直接找上门，自称代表国家的军方联系人，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双胞胎？克隆人？还是说……从头到尾就是你一个人在玩角色扮演？！】
一股被戏耍的恼怒涌上心头。她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斯文精英”，就是前天那个“官方代表”，也是昨天那个“电话威胁者”。
一个人，用三种身份和她接触。
“秦先生。”柳箐月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在打颤，“你说想看鱼？”
秦哲推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丝光：
“是的。我对柳小姐网店里的‘灵境七星斑’非常感兴趣。不知可否有幸一睹真容？”
他的视线越过柳箐月的肩膀，扫向院内。
“可以。”柳箐月侧过身，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看完，你就可以走了。”
“当然。”秦哲的笑容不变。
柳箐月领着他穿过前院，进客厅。
她故意走得很快，没给他任何观察院子的机会。
客厅茶几上，玻璃鱼缸里，那尾品相比之前卖掉的都好的七星斑正悠然游弋。
身上的七彩斑点流光溢彩，带着一种超脱凡物的灵动。
秦哲的脚步在离鱼缸三米外停下。
他静静地站着。柳箐月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一下。
【检测到核心组件“位面谐振石”归位。】
【《万界图录》功能模块已激活。】
【初级功能“源质讯号扫描”已解锁。】
【扫描功能提示：可扫描指定目标的基础能量层级与生命讯号特征。是否立即对“香山南路槐树胡同13号”周边进行一次被动式扫描？】
柳箐月看着那行提示，毫不犹豫。
“扫描！”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可思议……简直是……神迹……”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压抑着某种激动。
柳箐月在心里翻个白眼：“又一个。这鱼是行走的‘种草机’吗？”
秦哲小心翼翼地走近鱼缸，弯下腰，隔着玻璃仔细观察。
他看的不是鱼多漂亮，而是鳞片的排列结构、鱼鳍的骨骼形态、甚至鱼鳃的每一次开合频率。
“这种光泽，不是磷光，更像是一种……生命能量的外溢。还有这活力……柳小姐，”
秦哲猛地回头看向她，镜片后的双眼亮得惊人。
“这绝不是地球上任何已知技术能培育出的物种！它已经超出了生物学的范畴！”
柳箐月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所以呢？”
“所以！”秦哲往前走一步，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我想知道它的来源！它的生长环境，水质参数，食物构成！柳小姐，我不妨直说，我代表的组织对这种超越现有认知的新物种，有极高的研究兴趣和需求！”
他终于不装了，直接把“组织”抬了出来。
“然后呢？”柳箐月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秦哲似乎被她的平静噎住，他调整一下呼吸，换上一副恳切的表情：
“柳小姐，我希望与你进行深度合作。资金、技术、渠道、乃至官方层面的保护，我们都可以提供。
我们甚至可以成立一个最高级别的专项实验室，由你主导。利润方面，你可以占大头，我们只需要一部分研究权和稳定的样本供应。”
这条件，听起来确实诱人。
但柳箐月是谁？是被老板画三年大饼，最后只得到一张“优秀员工”奖状的社畜。
她突然笑了，笑得秦哲有点发懵。
“秦先生，你这套话术，我在前公司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秦哲愣住：“什么？”
“什么资金技术渠道，说白了，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柳箐月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戳破他的伪装。
“鱼是我的，独家资源。渠道、技术、实验室，这些东西你们本来就有。
你想用你们本来就有的东西，来换我手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还让我占大头？
听着是挺好，但所有权就悄悄转移了，对吧？
到时候我就是个高级供应商，随时可以被替代。秦先生，你这算盘打得，我在拼夕夕砍一刀都没你这么狠。”
一连串夹枪带棒的话，把秦哲说得哑口无言。他脸上的从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小看她了。
“我明白得很。”柳箐月打断他可能要说的任何辩解。
“这鱼能换钱，很多很多的钱。这就够了。合作？我不需要。”
秦哲沉默了。
他深深地看一眼鱼缸，又看一眼柳箐月，脸上的错愕和惋惜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双手递过来。上面只有一行烫金的小字：秦哲，以及一串号码。
“柳小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他的语气恢复最初的温和，但多了一丝郑重。
“今天是我唐突了。但我的提议长期有效。如果你遇到任何与‘这些特殊生物’相关的麻烦，随时可以联系我。任何麻烦。”
他在“任何麻烦”四个字上，加重读音。
柳箐月接过名片，指尖传来微凉的质感。她没看，直接甩手扔在旁边的柜子上。
“鱼看完了，慢走，不送。”她直接下逐客令。
秦哲最后看一眼那尾灵鱼，转身干脆地离开。
直到那辆奔驰S级消失在胡同口，柳箐月才松懈下来，后背已经是一片冷汗。
她快步走到柜子前，拿起那张黑色的名片，一种直觉让她立刻对系统下令。
“系统，启动《万界图录》，扫描这张名片！”
【指令已接收……正在扫描目标物……】
【材质分析：非地球已知金属纤维混合聚合物……】
【能量讯号分析：侦测到微弱、高序级的能量残留……正在匹配数据库……】
一行行数据在柳箐月眼前飞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一行猩红色的警告文字上。
【警告！检测到“华夏龙脉守护者”序列印记！权限等级：贰式-巡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