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4日的考试,对于高二而言是迈向高三的最后一道坎,也是通往暑假的最后一道坎。
这次考试好坏与否其实意义不大,上学期的期考重要,那是因为得带着成绩去拜年,暑假又不需要出门见人,最多被家里人批一顿,无伤大雅。
所以洛余安稍稍放松了些,只是大致把知识点过了遍,便打算迎接期考了。
就是她定义的随便,可能和别人的随便不太一样。她随便看看是真能记住东西,而别人的呢?大致扫过一眼,感觉好像什么都懂了,等把书一关,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老师常说的一句话,你们既然能考上这里,那脑子肯定是聪明的,大家高中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差的只是自己的努力。
最初听到这句话,有的人可能会找自己身上的问题,但如今的话,大家也就笑笑不说话。
这次的考场安排对于洛余安而言稍微有点区别,她依旧坐在第一考场,但位置从第二变成了第一,终于不用再夹在这对叶凛凛跟沈顾知行这对小情侣中间。
而监考的李老师对于这匹新晋黑马亦是啧啧称奇,在前几场考试铃响之前还跟她聊了好几句。
前两天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次考试难度属于适中型,跟平时做的测试卷差不多,甚至还有一两道选择题是一模一样的。
刷题刷到过并且对此还有印象的同学看见简直差点喜极而泣,这次真成谁懂那种救赎感了。
但怕就怕在有的人一激动就把答案给忘了,然后拍破脑袋都想不起来,最后只能凭着感觉选上一个,那才叫一个懊悔不已。
还有些同学全程一脸懵逼,考完回来听一群人在那兴奋地讨论个不停,才知道里面有题目是前不久做过的。
再回想老周当时讲题目时提了嘴“后面可能会考到”,现在再看总觉得内含深意...
但老周并非是个喜欢透题的老师,这话只是他的一句口头禅而已,很多老师也喜欢这样说,反正感觉会考的就多讲两句。
正如无限猴子定理中那只敲键盘的猴子,只要推测的可能性够多,就必定有一条通往正确的答案,也正是所谓“预言”的由来。
偶尔的正确预测并不能说明什么,好比你穿越回到过去,在网上预言疫情将会发生于2019年,那么大概率大家只会当做笑谈。除非你把这个大范围概念精确到时间、地点、原因,以及后续发展趋势,大家才会相信你真的是个穿越者。
考完上午的化学,仅剩最后一科生物,洛余安拎着笔袋刚回到座位,就听见旁边的刘家睿在跟前桌讨论着什么,隐约能听见“作弊”“挨抓”的字眼,好奇地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谁挨抓了?”
刘家睿没想到洛余安会过来搭话,心里一喜,语气热切地给她解释道:“就4班的吴澄,他化学考试时用手机想拍答案作弊被老师抓了。”
“洛余安你不是第一考场吗?那个吴澄就在第二考场,你难道没听见什么动静?”
洛余安摇摇头,她当时在专心写题目,头都没抬,自己考场的她都不一定清楚,别说隔壁了。
于是刘家睿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告诉了她:“据说那个吴澄不是初犯了,他能上第二考场就是抄上去的,数学131,物理89,之前好像还抄出过生物满分。之前还只是私下传,这次被抓算是实锤。”
这一通给洛余安听得是目瞪口呆,如果是真的,那她只能说这个吴澄是个人物。
抄出来的分数这么离谱还大肆显摆,这不是把大家当傻子看吗?他自己心里清楚,很多人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没人去揭发,这下好了,总算被逮着了。
有点事吧,它就是这样,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可要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作弊被抓,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是要请家长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吴澄同学下午考完还得到办公室参加一场额外“课后抗压”。
聊过两句,洛余安转头回来继续看书。而刘家睿聊完有些意犹未尽,瞧了眼旁边的侧脸,想到接下来两个月都再难感受这份令人屏息的美,还有几分遗憾和不舍。
考完生物才9点45,上午还有一科地理,不过跟他们物化生没关系,这段时间他们只需要在教室自习。
快到中午时,考试的钟声响起,大家纷纷跑出教室冲向食堂,刘家睿紧跟在大部队之中,也是抢到了个好位置。
9号窗口的阿姨手速很快,不一会就轮到了他,阿姨拿着大勺,问道:“要什么菜,青瓜、毛豆、虾仁都有,你看看要哪个?”
刘家睿伸手指了下排骨,他没戴眼镜的情况下视力不太好,本来想问那一大盘是什么肉,结果阿姨误以为他想要这个,就舀了一大勺。
刘家睿想说不要,但又觉得麻烦,排骨倒还能接受,就没吭声,又点了冬瓜跟玉米肉沫,看着额外装盘的煎蛋跟鸡腿,想着这是在学校点最后一顿,一咬牙齿:“阿姨,再给我加个煎蛋跟鸡腿。”
“好咧。”
阿姨把满满的餐盘递过,顺便在机器输入金额,刘家睿把一卡通贴上去,二十多块大洋就没了。
这价格算不上贵,外面的快餐虽说比食堂便宜,但质量得不到保障,食堂再怎么的起码不会吃出问题。
开始心疼了一会,刘家睿心态很快缓和下来,别的都可以节俭,但他觉得吃的不能亏待自己。
买其他东西都可能会亏,但买吃的肯定不会后悔,毕竟那些什么皮肤、账号都是虚的,只有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是实在的。
——论一只吃货的自我修养。
午饭时间过后,休息个把时辰,便到了最后一科考试。大家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不像是去考场,反倒像去听闻有免费鸡蛋领而挤着去超市的大爷大妈。
免费鸡蛋对年轻人而言吸引力可能不大,但如果换成免费奶茶、免费领视频会员,那很多人就得试上一试了。
李老师是个老条子,对于缓解他们这种兴奋状态很有一套,发卷之前跟一群人唠嗑了好一会,才不紧不慢地将分好的卷子发下来。
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响声此起彼伏,李老师手撑着讲台打了个哈欠。这群学生倒是放假了,一个两个这么开心,他们老师还得再培训半个月,7月中旬才能解放。
想当初他也是坐在底下的人,当时还在心底暗暗想着自己以后如果当老师了一定要宽容、耐心,能过则过,能帮就帮,现在嘛,嗯......
听见底下有人在那咳咳,李老师跟着咳咳两声,往声音传来处瞧了眼,那男生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作暗号。
这种小把戏都是他以前玩剩下的,谁当初还不是个学生呢。
他们那个年代条件没那么好,教学楼还是粗青砖砌的。围墙也很矮小,然后一些调皮的男生就喜欢翻墙逃晚自习,然后差不多晚休才回来,手里带着几杯可乐和一两袋炸鸡,几个宿舍都闻着味过来一起凑合着吃,这玩意在当时还挺稀罕的。
而且大家的名字也都很朴实,带有明显的时代风格,不像现在这么花样百出。就比如他,叫做李华关,他的同桌叫做钟正国,男生如此,女生也差不多,学校里叫秀英的就有俩。
他在上面回忆着往事,底下在做着卷子,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不知何时提前结束铃已然响起。
大家看着桌面上的卷子,心里都有几分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纷纷收拾起物件,准备回教室背书包离开。
洛余安跟温晴走到一楼时,教学楼前的空地绽着一朵朵伞花,有人为了先行一步干脆轻装上阵,伞都不带背起书包就往外跑。
一个个身影走出校园,就像那些剪辑动画,由多渐少,最后只定格成一格静帧。
长空,烈日,这将会是一个蝉鸣的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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