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渐寒。
昨天的小雨不再，但凌风依旧。天上盖着密密的云层，世界的色彩似乎变得单调起来。
又到了增添衣物的时节，估计不少人出门前都被家里人喊着多套了几件。
现在已经能看见有人穿着羽绒服，里面穿件毛衣，里面又套了三两件衣物，看着有些臃肿，像圆滚滚的企鹅，一个个走进校园。
一个穿着黑色棉服，长相普通的高二男生手边提着刚买的豆浆和包子，上楼梯边扭头跟旁边的朋友说着话。
不多时，刚上到4楼中间楼梯口，饮水机旁墙上占据了巨大面积的红榜就映入眼帘。
“这次成绩出这么快?我还以为要明天才能出榜呢，走，去看看。”
对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东西两人并不奇怪，因为每次大型考试都会贴这么一张榜单用来激励优秀学生和优秀班级。
这张红榜有时被叫做皇榜或者巅峰榜，也有人戏称为黑名单，悬赏令。
文在左，理在右，他俩是理科生，自然是挪过右边，先看自家的。
“我靠，第一又是叶凛凛，710分，这佬就没掉出过前三吧，太夸张了吧。”
黑色羽绒服的男生往顶上一瞧，虽然那个名字已经很熟悉了，但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咂舌。
“到底是每科多少才能考上700多分啊，她该不会有些科目是满分的吧？”
“别人说这种大概率是吹牛，这位还真有可能，听说上次化学生物她都是满分，而且还是未赋分前的。”
“太强了。”
男生的朋友虽然也能考个580、590，但在这种大佬面前500跟600都没区别，众生平等。
“说起来我还见过她呢，最开始听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男生，然后那天有一次跟朋友出去玩，街对面有个短发女生，然后我朋友告诉我那就是叶凛凛。”羽绒服男生说道。
“我去，你居然见过她啊，怎么样，好看吗？”朋友语气里有些羡慕。
“嗯...怎么形容呢，跟普通女生不太一样，比较英气?反正我看着有点帅。”羽绒服男生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得意。
之所以会如此，或许用个例子能解释，就像一个路人忽然抢到了自己最喜欢明星的演唱会门票一样，那些成绩非常好的人在学生间其实就相当于明星的存在。
很多人会以见过这些人，跟他们说过话作为跟其他人闲聊的谈资，看着别人好奇询问的模样而心里暗爽。
而朋友忽然想到了什么，带着点调侃道:“说起来你也姓叶，天下叶姓一家亲，说不定她还是你家亲戚呢。”
“别了，她要是我家亲戚，我估计能被家里念得耳朵起茧，你看看你xx家叶凛凛，你再看看你...”
“哈哈哈。”
朋友被他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一笑，“那还真是这样，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看完最顶端，他们又慢慢往下看去，上面很多名字其实每次考试都会出现，很多人虽然没见过他们但对这些名字都有些印象。
看到中间点的时候，羽绒服男生忽然指着一个名字道:“哎，这个是我初中同学啊，他这次居然上榜了。”
男生声音唏嘘:“当时他成绩就跟我差不多，没想到上高中后突然异军突起了。”
“我有个朋友也是，高一都还不温不火的，这个学期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月底考得比我高了30多分。”
两人对此都颇有感触，当初和自己明明差不多的人却突然猛拉自己一大截距离，自己还在原地徘徊，别人已经超车得让你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说不上嫉妒或者不好受，准确来说应该是羡慕跟感慨吧。
人永远还是关注自己比较多，看别人更像是一个故事，一段以后可能会回忆起来的片段，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过客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
“洛余安?”
随意扫着，男生忽然看到了一个有点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从未见过这个人，而说熟悉，是因为时有耳闻。
提到这个名字，一般关联词就是“好看”“校花”，而最近还多了个“天才少女歌手”的名头。
朋友自然也听过，扭头确认了一下:“是传言那个?”
“应该不是重名。”
“成绩优秀长得还好看的女生啊，太耀眼了，想都不敢想。”
“不过上次月考榜似乎没见到她的名字。”
“听说她好像是转校生，可能上次还没来吧。”男生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话说这榜上似乎全是女生啊，理科不应该是男生的优势么？”
“谁说的，榜二那个沈顾知行不就是男的吗?还有榜五那个杨辰，八九十也都是啊。”
“所以前面其他的都是女生，而且第一还是叶凛凛。”
这倒是无可反驳，萧中的男同胞确实不太给力，文理第一都是女生，文科第一是黎晏，697分。
按理说传统高考省份理科总分会更高，而新高考自由选科有了赋分后，文科可能会略高，不过主要还是看学校还有顶尖那一批学生的综合实力。
“走吧，回教室了。”
他俩看得也差不多了，男生招呼一声，此时也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把位置让给了他们。
大红榜前围满了人在那指指点点，有点几分古代科举揭榜那味了。
洛余安本来想去看一眼的，但看这密密麻麻的人攒在那只得作罢。
但有人帮她去看了，苏景琦从后门回来，刚坐到位置上，就马上道:“洛余安，你629分，全校第41名，还有班长665，全校第20。”
此话一出，旁边的同学顿时一般齐刷刷地扭头望来，画面有点像恐怖片里，你刚走进教室，里面坐着的人偶突然全部望过来的感觉。
“不是，夺少??”
有人忍不住低喊了一声，温晴还好，她本来就时常考600分以上，加之这次题目比较容易，虽然诧异但不至于很意外，可洛余安上次不是才考500多吗??
早上那两人不清楚，他们自己班上的人清楚啊。
从500出头突然跨到600多，这都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了，作弊都不敢这么做的。
苏景琦也是这么想的，第一反应就是匪夷所思，他想的是洛余安第一次月考不会是闹着玩的吧？不然他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作弊的可能性他完全没有考虑，洛余安怎么都不像会干这种蠢事的人，而且还搞得这么明目张胆，这跟抢了银行然后去大街上到处宣扬有什么区别?
温晴并没有特别惊讶，作为洛余安的同桌，洛余安的进步她都能看得见，虽然速度快得令人诧异，但也是刷题看书一步步过来的，而不是“砰”一下忽然冒出来的知识，可能只是余安天赋异禀吧...
她微微一笑:“恭喜呀余安，说不定你下次就是第一了呢。”
“嗯哼？”
看到成绩时没有预想中那么惊喜，洛余安觉得是她觉得自己能做到，隐隐有些预料的缘故吧。
但小开心还是有的，洛余安递了一包薯片过去:“喏，同喜呀，恭喜阿晴你前二十。”
高兴要干什么?当然是吃东西啦!
后面的苏景琦和韦光鑫自然没少了份，洛余安分了一些小零食给他们。
苏景琦看着桌上的零食，还有已经扭回头跟温晴说着话的洛余安，说不出他是什么心情，但肯定不是嫉妒，或许是忽然觉得这女孩又夺目了几分吧。
老周今天来得挺快的，早读刚过就到了教室，一脸笑容，手上拿着一沓单子:“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这次我们班有7个600上以上的，非常好，希望下次继续保持。”
下面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把手上的成绩单分发下来。刚刚只是部分人知道洛余安考了600多，这下是全班都看见了。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洛余安，629，班级排名2
刘家睿看到时顿时瞪大了眼睛，确定没看错后，忍不住习惯性爆了句粗口:“我艹。”
他看的小说比较多，顿时联想到了网文里那些系统文，洛余安该不会是突然得到了什么学霸养成系统吧？
反正每个人第一眼过去就有点怀疑人生，每个人对此的自我解释都不一样，有人觉得是作弊，有人觉得洛余安开始那些考试都闹来玩的。
还有人觉得是开窍了，种花家不就是这样嘛，要是孩子突然变聪明了或是幡然醒悟了，其他人都会说是开窍了，反正什么解释不通的用玄学就对了。
但第二种说法还是比较多的，毕竟仔细琢磨一下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而林瑶拿到成绩单时，她的位置从原来的第二跌到了第三，平时就很淡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抬头往第三组望了一眼。
而蒋维宁的反应令人玩味，如果注意他的表情，会发现他是一种难以置信或是不愿相信。
他这段时间闷头苦学，心里一直憋着股劲，虽说一直说这跟洛余安没关系，但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想证明什么，就像情侣吵架分手之后，赌着气想证明没有对方自己也能很好，甚至过得比之前还要好。
这样比喻可能还是不太准确，毕竟他跟洛余安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然后憋了这么久出关一看，洛余安考得比他还好，顿时让蒋维宁有种自己这段时间的工夫跟笑话似的。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心情复杂得难以述说。
这件事虽然很劲爆，很有话题性，但最开始的惊异过后大家还是关注起了自己的情况。
刘家睿看了看自己的成绩，518，算是他考得不错的一次了，可再往旁边一看，同桌考了530。
同桌也凑过来看到了他的成绩，一副滑稽脸:“哎呀行不行啊，怎么比我还菜呢，不是说比我高20分吗，是不是说反了?”
“嗨，这我就必须说你两句了，你说你老那么在意那个成绩干嘛，太过注重成绩只会把人异化掉的，我比你少那点分难道就代表我没努力么，我们要注重过程，不能一味地关注结果，你着相了啊孩子。”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同桌都气笑了，“比我高有一套说辞，低了也有一套说辞是吧，论无耻你赢了。”
他俩争得有来有回，而语文老师踩着铃声进来了。
语文老师也是笑眯眯的，不过一个三十岁左右还算得上年轻的女人笑起来肯定比老周好看:“这次成绩我都看了，不错，13个上了120的，比隔壁班多一个。达标的同学下课记得到隔壁辅导室，把奖励发给你们。”
黄家俊在后面咋呼呼地喊道:“什么奖励，老师给我也分一份呗。”
语文老师今天开心，所以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那得等你考上120了，什么时候考上什么有。”
黄家俊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那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了。”
说了几句玩笑话，语文老师说道:“不浪费时间了，待会继续讲卷子。你们不要以为考完就考完了，你不回头看之前错题下次还会继续错，所以我一直叫你们弄个专门的错题本，要是之前没准备的现在也可以记，这次的题型还是挺经典的。”
分数下来后有些人就不想再听卷子，之前是为了估分，而现在没必要了。
洛余安没有那种暴发户般的膨胀感，该听的课还是要听的。
下课之后语文老师招呼道:“那些同学可以来辅导室了，赶快一点，待会我还要去其他班上课呢。”
而考上了120的同学就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下起身陆陆续续地走了过去，领取了所谓奖励。
语文老师并没有皮那一下，弄点“试卷”惊喜之类的，而是给每人发了一只卤鸡腿。
毕竟是老师自己破费的，要求不了太多。这玩意就当个添头，有个好成绩本来就值得高兴，如果这时候再说有吃的送想来没人会拒绝，也算一种独特的荣誉吧。
每个人拿的时候都说了声谢谢，语文老师站在一旁笑眯眯的:“行了行了，下次考得好就是对得起我了，继续加油努力。”
这鸡腿应该是语文老师自己弄的，毕竟那卤水还在那放着，看着就不像买来的样子。
洛余安跟温晴一人一个鸡腿，洛余安撕下一块肉嚼着:“莫老师还是挺好的。”
“嗯，她挺喜欢弄一些小玩意给我们当惊喜的，课上也有趣，我挺喜欢莫老师的。”
语文课过后，每节课的老师都来分析了下成绩，不过像莫老师这样自设奖励的还是独一份。
与此同时也避不开提到洛余安的名字，毕竟这进步速度堪称坐火箭，简直惊世骇俗。
人家都是查缺补漏突进一科然后有所提升，而且一般幅度也不会很大，相比起来洛余安这就非常另类了。
但大部分老师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是见过些场面的，不至于夸张到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程度。
不过可以预料到的是，他们以后再教后来学生的时候，肯定会说:“当时我带的一届，有一个你们的学姐...”
而老周对此深感欣慰，他就知道洛余安肯定有潜力，毕竟这孩子看着就很灵光。
至于这潜力是不是有点大得过头了，老周觉得问题不大。
他虽然不说经历有多丰富，但毕竟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看过很多的事，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比起那些6岁作诗，7岁就能名满天下的神童，以及一些更离奇的传闻，每天在学校学习然后忽然突飞猛进还是有理可循的。
在存在感很低时有人会希望别人关注自己，但真的天天被人围着你会发现还是别那么显眼比较好。
这是洛余安的想法，今天一天都有人来东问西问的，似乎她得到了什么武林秘籍一样，都想让她说道说道，看自己能不能参悟出点什么。
可实际上洛余安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技巧，要说的话只能说她学得很快，理解能力很强，但这种属于个人天赋。
所以她只能扯一些自己都听不太懂的东西，然后看着对方一脸若有所思地离开，完全搞不懂这到底理解出了什么。
莫名有种自己是阅读理解出题人的感觉，嗯...
放学之后，她和往常一般背起书包，跟温晴边聊着边往外走。
无论这次她是考了500还是600分，考得分低或者分高生活都还是照样要继续过的，不是么？
走到家外面，还没进院子，洛余安就听到隔壁家那父亲暴躁的斥声还有小女孩的呼喊。
“叫你天天玩手机，叫你天天玩手机，你看看这次考试你才考了多少分?全班倒数!你要是不想读书就直说，省得我和你妈每天累死累活地供着你，一点都不体谅我们。”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两种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果有同样经历的肯定在旁边听着肯定会有点共鸣。
所以这才是普通家庭啊，不是每个家庭都像洛余安家这么开明的，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物质方面的支撑。
有语道，莫管他人家中事，所以她还是不掺和了。
回到家吃饭，洛余安跟安妈说了下自己的成绩，安妈并没有很惊讶:“嗯，之前你们班主任就说过，叫你勤奋一点，成绩肯定能好起来的。”
“成绩的话你自己斟酌着吧，如果还能努力就争取一下，说不定还能跟你姐考一所学校，不行的话就继续保持，别刚有点起色就又回到之前那副懒散的模样。”
“好的老妈，我都晓得。”
安妈给她夹了块鸡肉，随口问道:“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嗯?”
洛余安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道:“什么明天怎么办？”
安妈看她一脸懵懵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也不用你操心。”
怎么老妈也说些听不懂的话，跟阿晴一个样。
洛余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点什么玩意，一时半会都没想起来。
emmm......（小余痴呆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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