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广场的晨雾还未散尽,青铜钟的钟摆发出沉闷的“哐当”声,每一次摆动都像是敲在人心上。吴起灵将车停在广场边缘的僻静处,目光扫过那座矗立百年的钟楼——石砌的墙体爬满青苔,四面钟面的玻璃蒙着灰,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民国时期的钟楼,下面是清代刑场的地基。”韩舒芙翻看着手机里的资料,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老照片,“太爷爷日记里提过,二伯公当年负责看守钟楼,血符很可能藏在钟楼内部。”
吴起灵推开车门,蓝夹克的衣角被晨风吹得微动。他抬头望了眼钟楼顶端,黑渊秦皇剑在剑鞘里隐隐发烫:“阴气是从钟楼顶层散出来的,血符应该就在那里。”
广场上已经有了零星的晨练者,两人装作游客,沿着石阶走进钟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头味,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老照片,记录着钟楼的历史。走到三楼时,楼梯突然“嘎吱”一声响,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有人?”韩舒芙下意识地抓住吴起灵的胳膊。
吴起灵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自己则放轻脚步,一步步往上走。顶楼的入口处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芯却像是刚被人撬动过,轻轻一拉就开了。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顶楼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血阵,阵眼处躺着一具男尸,胸口插着一把短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青砖。男尸的脖颈上挂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三”字。
“是韩家的人。”韩舒芙脸色骤变,认出死者是远房三堂叔,“他怎么会在这里?”
吴起灵蹲下身检查尸体,指尖刚碰到男尸的皮肤,对方突然睁开眼睛,眼白翻得通红,猛地朝他扑来。吴起灵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抽出黑渊秦皇剑,剑身在晨光中闪过一道金光,直刺男尸的胸口。
“噗嗤”一声,剑尖穿透尸体,带出一股黑色的浊气。男尸动作一滞,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具干尸。
“是被人用邪术炼成了行尸,用来守护血符。”吴起灵拔出剑,剑身的血迹自动滑落,“凶手应该刚走不久,血阵还没完全失效。”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钟楼中央的铜钟上。钟体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静园铜镜上的唤魂纹如出一辙,钟摆下方的地面有翻动过的痕迹。吴起灵走过去,用剑鞘拨开松动的砖块,里面果然藏着一个黑色木盒,和红桥旧厂找到的一模一样。
打开木盒,里面放着第二张血符,符纹旁的玉佩刻着“二”字。韩舒芙拿起血符,指尖刚碰到纸页,符纹突然亮起红光,浮现出一行小字:“阴时祭,阳时葬,七子魂归,镜门开敞。”
“阴时祭,阳时葬……”吴起灵皱眉,“他们在按照时辰处理韩家后人的尸体,三堂叔是寅时被杀害的,正好是阴时,而二伯公的忌日是午时,阳时。”他看向韩舒芙,“剩下的韩家亲属有危险,必须尽快通知他们躲起来。”
韩舒芙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秘术组的电话,让他们派人保护韩家的人。挂了电话,她看着地上的干尸,声音带着颤抖:“太爷爷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后人承受这些?”
“日记里撕掉的部分,恐怕就是真相。”吴起灵将血符和玉佩收好,“鬼王的信徒在利用韩家血脉和血符布阵,等七子的血符集齐,再以韩家后人为祭品,就能打开镜门。他们选在钟楼动手,是因为这里是城市的中轴线,阴气和阳气交汇,最适合举行血祭。”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有人喊话:“里面的人出来!我们是警察!”
吴起灵走到窗边往下看,广场上停着几辆警车,警察正往钟楼里冲。“有人报警了,可能是刚才的动静被晨练者看到了。”他看向韩舒芙,“我们得先走,被警察缠住会耽误时间。”
他拉着韩舒芙走到顶楼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老旧的消防梯。吴起灵先爬下去,再伸手将韩舒芙接了下来,两人沿着消防梯滑到二楼,从一扇破窗跳了出去,落在广场后方的小巷里。
刚跑出没几步,巷口突然出现三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正是红桥旧厂遇到的鬼王信徒。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符纸,冷笑道:“吴先生,韩小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又是你们。”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出鞘,剑尖直指为首的面具人,“上次让你们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幸运。”
左边的面具人掏出一把骨刃,刃身泛着绿光,朝吴起灵劈来。吴起灵不闪不避,侧身时手腕翻转,剑脊狠狠砸在对方的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骨刃脱手而出。他顺势一脚踹在对方胸口,将人踢飞出去,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另一个面具人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向韩舒芙,粉末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虫,嗡嗡作响。韩舒芙虽然害怕,却没有乱动,而是迅速从包里拿出几张燃符,挥手掷向黑虫。符纸燃烧产生的金光将黑虫烧成灰烬,她趁机后退,给吴起灵留出空间。
吴起灵对付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用费力,他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格斗,几个回合就将剩下的两个面具人打倒在地。他用剑尖挑起为首那人的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对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
“说,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吴起灵的声音带着麒麟血的威压,金色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面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突然咧嘴一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第四个血符在……鬼市……”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冒出黑烟,瞬间化作一滩黑泥。
“鬼市?”韩舒芙皱眉,“那是城南的一个旧货市场,白天没人,晚上才开市,据说里面什么都有卖,包括不干净的东西。”
吴起灵擦了擦剑上的黑泥,将剑收回鞘中:“看来他们是故意引我们去鬼市,那里阴气重,适合设陷阱。”他看了眼天色,“现在是早上七点,离鬼市开市还有十几个小时,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
回到韩舒芙的别墅,秘术组的人已经在等他们了。为首的组长递上一份文件:“韩总,我们查到韩家现存的直系亲属还有四人,都已经安排了保护。另外,我们在三堂叔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条短信,是昨天晚上收到的,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钟楼,血符,救韩家’。”
“是陷阱。”吴起灵看着短信,“他们故意引诱三堂叔去钟楼,让他成为第四个祭品。”他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这位是?”
“是韩家的老管家,姓福,在韩家待了几十年,太爷爷那时候就在了。”韩舒芙解释道,“福伯前两天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乡下了。”
吴起灵盯着照片上福伯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神……像是被人下了咒。”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面具人说的话,“鬼市的摊主大多认识福伯,说不定能从他那里问到些线索。”
韩舒芙立刻让秘术组去查福伯的下落,自己则去准备晚上去鬼市的东西。吴起灵坐在沙发上,拿出两张血符放在桌上,符纹在阳光下隐隐发光。他体内的麒麟血一直在躁动,像是在预警着什么,鬼市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傍晚时分,秘术组传来消息:福伯没有回乡下,有人看到他昨天晚上进入了鬼市,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果然和他有关。”吴起灵站起身,穿上蓝夹克,“该出发了。”
韩舒芙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衣服,手里拿着一个桃木罗盘:“鬼市的路不好找,需要这个指路。”她走到吴起灵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起灵,晚上危险,要不我留在外面接应?”
吴起灵看着她,眼神坚定:“你不能留在这里,鬼王的信徒随时可能来偷袭,跟着我更安全。”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的血脉能感应血符,没有你,我们找不到第四个血符。”
韩舒芙知道他说得对,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开车前往城南的鬼市,车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街道两旁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离鬼市还有一公里时,周围的信号突然中断,手机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吴起灵将车停在路边,拔出黑渊秦皇剑:“到了。”
前方的巷子深处传来诡异的音乐声,像是有人在吹唢呐,曲调哀怨,听得人头皮发麻。巷子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灯笼上画着白色的骷髅头,在风中摇曳,投下晃动的阴影。
鬼市,到了。
吴起灵握紧韩舒芙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却很坚定。两人并肩走进巷子,身后的灯笼突然熄灭,只剩下前方无尽的黑暗,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唢呐声,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又像是在奏响死亡的序曲。
但吴起灵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只要有黑渊秦皇剑在,有身边的人在,他就一定能闯过去。因为他不仅要毁掉血符,阻止鬼王降临,更要守护好身边的这个人,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这份决心,比任何符咒都要强大,比任何邪祟都要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