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越野车已经驶出城区,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城郊方向开去。吴起灵握着方向盘,蓝夹克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黑渊秦皇剑就靠在副驾驶座旁,剑鞘上的暗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韩舒芙坐在副驾驶,正翻看着平板上关于林家古宅的资料,指尖划过泛黄的老照片:“根据记载,林家古宅建于民国初年,主人林啸山是当时的富商,据说他痴迷符箓之术,宅子里藏了不少他搜集的古符。三十年前那场灭门案很蹊跷,警方查了很久都没找到凶手,最后只能以意外结案,但附近的村民说,那晚看到宅子里有红光冲天,还听到了很多人的惨叫。”
“符箓痴迷者?”吴起灵皱眉,“这倒和‘秘符锁魂音’对上了。”他指的是第十二卷的卷名,之前处理几桩邪事时,曾在现场发现过类似林家古宅风格的符箓残片,当时就怀疑源头可能与此地有关,没想到这次的面具游戏竟也指向这里。
韩舒芙点头:“我查了下林啸山的资料,他晚年性情大变,总说自己能和‘阴差’对话,还在宅子里设了很多奇怪的阵法。灭门案发生后,有人说他是用全家人的性命献祭,想炼成什么邪符。”她顿了顿,看向吴起灵,“起灵,这地方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凶险。”
“再凶险也得去。”吴起灵打了把方向盘,车子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片被荒草覆盖的建筑群轮廓,“那些失踪的学生还等着我们救。”
车子停在古宅外百米处,两人下车时,晨雾突然变得浓重起来,像灰白色的绸缎缠绕在断壁残垣上,连阳光都穿不透。古宅的大门是两扇雕花木门,漆皮早已剥落,门环上锈迹斑斑,门楣上挂着块腐朽的匾额,“林府”两个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吴起灵从背包里拿出两张护身符,递给韩舒芙一张:“贴身放好,这雾不对劲,有阴气。”
韩舒芙接过符纸,小心地放进衣领里,目光扫过古宅周围的荒草:“你看,草上没有露水。”
吴起灵早就注意到了。正常清晨的草木该挂着露水,可这里的草叶干硬,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连土壤都泛着种死气沉沉的灰黑色。他运转麒麟血,眉心泛起淡淡的金光,隐约能看到古宅上空缠绕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形状像个倒扣的漏斗,正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生气。
“走。”他拔出黑渊秦皇剑,剑身在雾中划过一道冷光,周围的雾气竟被剑气逼退了几分。
推开大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老人的哀鸣。院内杂草丛生,几棵枯树的枝桠扭曲着伸向天空,像无数只抓挠的手。正屋的门窗大多已经破损,透过黑洞洞的窗口,能看到里面积着厚厚的灰尘。
“技术部门追踪到的信号源,就在正屋的地下密室。”韩舒芙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闪烁的红点,“根据古宅的结构图,密室入口应该在正屋的神龛后面。”
两人穿过庭院,刚踏上正屋的台阶,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截孩童的骨头,上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污迹。
韩舒芙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往吴起灵身边靠了靠。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握紧了黑渊秦皇剑:“别怕,有我在。”
走进正屋,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的家具大多已经腐朽坍塌,只有靠墙的神龛还勉强保持着形状,上面的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布满蛛网的空位。
吴起灵走上前,伸手去推神龛,刚碰到木框,神龛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周围的地面开始龟裂,黑色的雾气从裂缝里冒出来,伴随着无数细碎的哭喊声,像是有很多孩子被困在地下。
“小心!”他一把将韩舒芙拉到身后,同时挥剑斩向那些黑雾。剑气所及,黑雾瞬间消散,但更多的雾气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渐渐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孩童身影,他们穿着破烂的校服,正是那些失踪的学生!
“别伤害他们!”韩舒芙急忙喊道,“他们的魂魄被缠住了!”
吴起灵收住剑势,指尖凝聚起麒麟血的力量,屈指成剑,对着那些孩童虚影画出一道金色的符文:“剑指·镇魂!”
符文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金光落在孩童虚影上。他们身上的黑气淡了几分,眼神里恢复了些许清明,纷纷朝着吴起灵和韩舒芙伸出手,嘴里发出模糊的求救声。
就在这时,神龛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打地面。随着声音越来越响,神龛猛地向后滑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周围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这是……锁魂符阵。”韩舒芙看着那些符文,脸色凝重,“这些符文是用活人血绘制的,能禁锢魂魄,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洞口里传来一阵诡异的吟唱声,不是人声,更像是某种器物摩擦发出的尖利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那些刚刚被镇魂符安抚的孩童虚影,突然再次变得痛苦起来,身上的黑气重新凝聚,朝着洞口的方向飘去,像是要被吸进去。
“想抢人?问过我手里的剑没有!”吴起灵眼神一凛,黑渊秦皇剑上燃起金色的火焰,他纵身跃起,剑尖直指洞口,“黑渊秦皇剑,破阵!”
金色的剑气如同一道流星,狠狠劈在洞口的符阵上。“轰隆”一声巨响,符阵上的符文瞬间亮起红光,与剑气碰撞在一起,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洞口里的吟唱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像是某种巨兽被激怒了。一股强大的阴气从洞口喷涌而出,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邪物都要浓烈,连吴起灵身上的麒麟血都感受到了威胁,开始疯狂运转。
“起灵,这下面绝对有大家伙!”韩舒芙从包里拿出几张她特制的符纸,上面用朱砂混合了特制的草药汁液,对阴邪之物有很强的克制作用,“我帮你!”
她将符纸往空中一抛,同时念动咒语,符纸瞬间燃起绿色的火焰,化作几道火蛇,朝着洞口飞去。绿色火焰与黑色阴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竟硬生生烧出了一片空地。
吴起灵抓住机会,拉着韩舒芙纵身跳进洞口。下落了大约三四米,两人落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脚下是坚硬的青石板,上面同样刻满了锁魂符文。
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正中央摆着一个石制的祭坛,祭坛上插着九根黑色的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一缕淡淡的魂火,正是那些失踪学生的魂魄!而在祭坛最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铃铛,铃铛上刻满了诡异的花纹,刚才的吟唱声,就是从这铃铛里发出来的。
“是镇魂铃。”韩舒芙看着那铃铛,声音有些发颤,“传说中是用九十九个孩童的指骨熔炼而成,能发出锁魂夺魄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魂魄离体。”
祭坛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背对着他们,身形佝偻,手里拿着一根骨杖,正对着镇魂铃念念有词。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那根本不是人的脸,而是一张用无数细小骨头拼凑成的面具,眼窝深处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擅闯禁地者,死。”黑袍人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他抬起骨杖指向吴起灵,祭坛上的镇魂铃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发出更加刺耳的声响。
这一次,铃声里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像是无数根细针钻进脑子里,吴起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体内的麒麟血都出现了片刻的紊乱。他咬了咬牙,强行稳住心神,将黑渊秦皇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勉强抵挡住了铃声的冲击。
韩舒芙的情况比他更糟,她没有麒麟血护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捂住耳朵蹲在地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舒芙!”吴起灵心头一紧,体内的麒麟血彻底爆发,他怒吼一声,无视那刺耳的铃声,纵身冲向黑袍人,“拿命来!”
黑渊秦皇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黑袍人的面门。黑袍人似乎没想到他能在镇魂铃的影响下行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急忙挥舞骨杖格挡。
“铛!”剑与骨杖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金属交鸣般的巨响。黑袍人被震得后退了两步,骨杖上竟出现了一道裂痕。他看着吴起灵,面具下的幽绿光芒闪烁不定:“麒麟血……你是秦家的后人?”
吴起灵没回答,趁他后退的瞬间,反手一剑削向祭坛上的镇魂铃。黑袍人脸色大变,急忙扑过去想阻拦,却被吴起灵一脚踹在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咔嚓!”黑渊秦皇剑精准地斩在镇魂铃上,青铜铃铛瞬间裂开一道缝隙,诡异的铃声戛然而止。
随着铃声消失,那些缠绕在黑色柱子上的魂火剧烈地跳动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黑袍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裂开的镇魂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你毁了我的千年功果!我要让你偿命!”
他猛地扯掉身上的黑袍,露出里面的真身——那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身上的皮肤早已脱落,露出森白的骨骼,只有胸腔里还跳动着一团黑色的魂火,正是他的魂魄本源。
“原来是个养尸的老鬼。”吴起灵冷笑一声,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直指那具腐尸,“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
腐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朝着吴起灵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吴起灵不退反进,脚下步伐变幻,展现出他最擅长的格斗技巧,闪避的同时,黑渊秦皇剑不断在腐尸身上留下伤口。
金色的剑气灼烧着腐尸的躯体,冒出阵阵黑烟。但这老鬼显然有些道行,虽然不断受伤,攻势却丝毫未减,而且每次被斩伤的地方,都会迅速被周围的黑气修复。
“起灵,他的魂火在胸腔里!”韩舒芙强忍着不适,指着腐尸的胸口喊道,“毁掉魂火,他就彻底完了!”
吴起灵眼神一凝,抓住腐尸挥拳的空档,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避开攻击的同时,手腕翻转,黑渊秦皇剑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向腐尸的胸腔!
“噗嗤!”剑尖没入腐尸体内,正中心脏位置的黑色魂火。那团魂火剧烈地燃烧起来,发出凄厉的惨叫,腐尸的动作瞬间僵住,身体开始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堆黑色的粉末。
随着腐尸被灭,祭坛上的黑色柱子纷纷断裂,那些被困的学生魂火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密室上方飘去。
“他们自由了。”韩舒芙松了口气,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看向吴起灵,眼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吴起灵摇摇头,收剑入鞘,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我没事。这里的符阵已经破了,等天亮了,警方会发现那些学生的身体,他们的魂魄回归后,很快就能醒过来。”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黑色粉末,又看了看那裂开的镇魂铃,眉头却没松开。这老鬼虽然厉害,但总觉得他背后还有人,那些锁魂符阵的绘制手法,比老鬼的道行要高深得多。
“起灵,你看这个。”韩舒芙捡起一块从腐尸身上掉落的骨头碎片,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这符号……我好像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是某个失传已久的邪符流派的标记。”
吴起灵接过碎片,指尖的麒麟血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碎片上残留着一股更强大、更阴冷的气息。
看来,林家古宅的秘密,远不止眼前这些。这场由鬼面具引发的风波,只是一个开始。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邪符流派,将会是他接下来最棘手的对手。
他抬头看向密室入口透进来的微光,握紧了韩舒芙的手:“走吧,我们先出去。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
韩舒芙点点头,回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安心了不少。晨光透过雾气照进古宅,驱散了些许阴霾,却驱不散那些潜藏在都市阴影里的重重危机。而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