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午夜总藏着两副面孔。霓虹褪尽的老城区,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映着残月,像打翻的墨砚里掺了碎银。吴起灵靠在斑驳的砖墙上,蓝夹克的袖口沾着刚处理完的游魂灰,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背后的剑匣——黑渊秦皇剑的剑柄正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什么。
“起灵。”韩舒芙的车缓缓停在巷口,车窗降下,露出她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血契书的线索,查到荒村拆迁区了。”
吴起灵直起身,蓝夹克的下摆扫过墙角丛生的杂草。他接过韩舒芙递来的档案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时,两人都顿了半秒。“拆迁区昨晚出事了,”他翻开档案,照片里的荒村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几处焦黑的印记,“巡夜的老黄说,看见火台了。”
韩舒芙蹙眉:“就是古籍里说的,夜行鬼用来凝聚阴气的芯火台?”
“嗯,”吴起灵合上档案,黑渊秦皇剑在剑匣里发出低鸣,“那东西以生人恐惧为薪,烧得越旺,招来的阴物越多。拆迁区断水断电,正好成了它们的温床。”他看了眼韩舒芙,“你留在车上,我去处理。”
“不行,”韩舒芙解开安全带,语气坚定,“血契书牵扯到韩家旧案,我必须去。”她从包里拿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护符纹路,“这是爷爷留下的,能护着我。”
吴起灵没再反驳。他知道韩舒芙的性子,看似温婉的千金总裁,骨子里藏着股韧劲,就像暗夜里的星火,看着微弱,却能照亮前路。他拔出黑渊秦皇剑,剑身映着残月,泛出冷冽的光:“跟着我,别乱碰东西。”
拆迁区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霉味。断墙之间,果然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台面嵌着七盏青灯,灯芯泛着幽绿的光,照得周围的阴影都在扭曲蠕动。石台边缘刻着诡异的符文,正随着灯火明灭隐隐发烫。
“芯火台果然在这,”吴起灵低声道,麒麟血在血脉里悄然翻涌,皮肤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灯芯是鬼髓做的,灭了它,夜行鬼就散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阴影突然炸开!十几个黑影从断墙后扑出,个个面色青黑,指甲泛着乌紫,正是被芯火台引来的夜行鬼。它们嘶吼着扑向两人,阴气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让青石板上的积水都结了层薄冰。
“小心!”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横扫而出,剑气撞上最前的夜行鬼,瞬间将其劈成青烟。他脚下不停,踩着格斗步在鬼群中穿梭,蓝夹克被阴风掀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左手捏拳,灌注灵力的拳头砸在夜行鬼胸口,右手长剑精准地挑向另一只的面门,进退之间,竟没让一只鬼近得了韩舒芙的身。
韩舒芙紧握着玉佩,看着吴起灵的背影。他明明只有一人一剑,却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所有阴邪都挡在外面。青灯的幽光映在他侧脸,下颌线绷得紧实,眼神锐利如鹰,可每当余光扫过她时,又会不自觉地放缓动作,像是怕剑气误伤到她。
“起灵,符文在发烫!”韩舒芙突然喊道。她看见芯火台边缘的符文亮起红光,青灯的火焰猛地窜高半尺,夜行鬼的速度竟也快了几分。
吴起灵心头一沉。这芯火台比他想的更棘手,竟是用活人血祭过的。他深吸一口气,麒麟血骤然沸腾,金纹爬满脖颈:“舒芙,记着我的话,无论看见什么,别松玉佩!”
他突然转身,黑渊秦皇剑直指芯火台,剑身腾起淡金色的火焰——那是麒麟血与剑灵力交融的征兆。“黑渊焚邪!”他大喝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虹射向芯火台。
夜行鬼们见状,疯了般扑向半空的长剑,却被金虹上的火焰烧成灰烬。金虹精准地刺穿芯火台,七盏青灯同时炸裂,幽绿的灯芯在空中凝成一团黑雾,发出凄厉的尖啸。
“就是现在!”吴起灵拽过韩舒芙的手,将她的玉佩按在芯火台的符文上。玉佩接触到发烫的符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将黑雾死死罩住。
“嗷——”黑雾在白光中挣扎,渐渐化作一缕青烟。芯火台的石面裂开细纹,符文寸寸剥落,最后“咔嚓”一声碎裂在地。周围的夜行鬼失去凭依,瞬间化作阴气消散,拆迁区的寒意也随之褪去。
韩舒芙喘着气,手心被玉佩烫得发疼,却紧紧攥着没放。吴起灵捡起黑渊秦皇剑,剑身上的金焰已经熄灭,只剩下微凉的触感。他走到韩舒芙身边,看见她发白的脸色,忍不住皱眉:“吓着了?”
韩舒芙摇摇头,抬起头时,眼里映着他的影子:“没有,因为有你在。”
残月从云后探出,照亮两人相握的手。芯火台的碎片在脚边泛着最后一点余温,远处传来晨练老人的咳嗽声,都市即将苏醒。吴起灵看着韩舒芙,突然觉得,所谓御世,或许不只是斩尽百鬼,更是护着身边这束星火,不让它被阴邪沾染分毫。
他握紧黑渊秦皇剑,也握紧了韩舒芙的手:“走吧,天亮了。”
青石板上,两道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蓝夹克的衣角轻轻晃动,伴着剑匣里隐约的嗡鸣,像是在为这夜的交锋,画上一个温柔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