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档案室的防盗门像被巨力撕开的锡纸,扭曲的钢筋上还挂着未燃尽的符纸灰烬。吴起灵踩着碎玻璃进门时,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鞘已泛起温热,走廊两侧的桃木书架全被推倒,泛黄的卷宗散落一地,其中不少是记载着各地异闻的孤本。
“小吴!你可来了!”老李从办公桌底下钻出来,眼镜歪在鼻梁上,花白的头发沾满灰尘,“刚才监控全黑了,我只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出去看时人已经没了,就留下这个——”
他颤巍巍递过来半张烧焦的书页,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吴起灵接过残页,指尖刚触碰到纸面,麒麟血便在腕间发烫,残页上的字迹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的轮廓,是《驱邪要术》里的内容,却不是他见过的任何章节。
“骨山血契,以麟为引,双令合璧,可唤镇魂……”他低声念着,眉头越皱越紧,“后面的字被烧没了。”
老李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师父当年收过个记名弟子,姓赵,总爱打听骨山的事,后来因为偷练禁术被逐出去了!会不会是他干的?”
吴起灵捏紧残页,赵姓弟子……这个名字在记忆深处搅动起模糊的碎片。他十岁那年见过对方一次,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眼神像藏在阴沟里的蛇,临走时还摸过他的头顶,说“这麒麟血,可惜了”。
“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啊,”老李唉声叹气地收拾着散落的符笔,“听说后来混进了古董行当,前几年有人在潘家园见过他,说他手里有块青铜令牌……”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木板碎裂的脆响。吴起灵瞬间将老李护在身后,秦皇剑-红焰麒麟出鞘的刹那,赤金色剑光劈开弥漫的灰尘,照见墙角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男人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师弟,多年不见,你的剑还是这么急。”
吴起灵瞳孔骤缩。对方说话时露出来的虎牙上,有颗极其细微的蛀牙——那是当年被师父罚抄经文时,偷偷吃糖留下的印记。
“赵坤!”他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是你偷了笔记!”
赵坤慢条斯理地摘下单镜,露出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什么偷?那本来就是师父留给我的。”他从风衣内袋掏出个牛皮笔记本,封面上的烫金符咒正随着他的呼吸闪烁,“倒是你,拿着秦皇剑-红焰麒麟却只会砍砍杀杀,真是浪费了这身麒麟血。”
话音刚落,赵坤突然将笔记本抛向空中,无数黑色纸蝶从书页里涌出,扑扇着磷光闪烁的翅膀朝吴起灵袭来。这些纸蝶触碰到桃木书架,立刻燃起幽蓝色的火焰,显然浸过特制的阴油。
“老李退后!”吴起灵将镇岳令拍在墙面的八卦镜上,令牌瞬间迸发出刺眼的金光,纸蝶群像被无形的墙挡住,在金光外焦躁地盘旋。他趁机侧身冲出,膝盖狠狠顶向赵坤的肋下,却被对方用手肘格开。
两人在狭窄的走廊里缠斗起来。赵坤的招式阴狠毒辣,专攻下三路和关节处,显然练过某种邪门的擒拿术。吴起灵仗着麒麟血带来的爆发力,每一拳都带着破风之声,蓝夹克的衣角扫过地面,带起的符灰在空气中划出半道弧线。
“你以为师父真的疼你?”赵坤避开迎面而来的拳风,指尖突然弹出三根淬了黑油的银针,“他把骨山秘契的关键藏在你血里,不过是想让你当祭品!”
吴起灵偏头躲开银针,却被其中一根擦过耳廓,顿时感到一阵麻痹感顺着脖颈蔓延。他咬牙挥剑横扫,赤金色剑光擦着赵坤的风衣掠过,将对方身后的档案柜劈成两半,散落的卷宗里滚出个青铜小鼎,鼎身刻着和镇岳令相同的麒麟纹。
“镇魂鼎!”老李惊呼,“这是协会镇馆的法器!”
赵坤的注意力瞬间被小鼎吸引。吴起灵抓住这个空档,左手成拳砸向他的面门,右手剑同时刺向其心口。眼看剑尖就要刺穿风衣,赵坤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令牌,与吴起灵藏在韩舒芙那里的恰好是一对。
两块令牌隔空相对的刹那,强烈的冲击波让整个档案室剧烈摇晃。吴起灵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再抬头时,赵坤已经抓着镇魂鼎和笔记本,化作道黑影冲出了窗户。
“别追!”老李连忙拉住他,“那家伙刚才用了‘影遁符’,追出去会中埋伏!”
吴起灵盯着窗外空荡荡的巷子,耳廓的麻痹感还在扩散。他突然想起韩舒芙,立刻掏出手机拨打,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坏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赵坤刚才故意提到骨山秘契,又露出令牌,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他的目标不是笔记,是舒芙手里的另一半令牌!”
韩氏集团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韩舒芙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文件皱眉。U盘里的笔记被父亲用特殊符号加密,她试了三次密码都显示错误,手腕上的骨花纹身却越来越烫,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咚咚咚——”
“请进。”她下意识将U盘塞进抽屉,抬头看见秘书端着咖啡走进来,脸上的笑容却比平时僵硬许多。
秘书把咖啡放在桌上,转身时,脖颈处突然浮现出鳞片般的黑斑:“韩总,吴先生让我来取样东西。”
韩舒芙猛地站起来,手悄悄摸向桌下的应急按钮。对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黑色,说话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发声,正是骨侍的特征。
“起灵不会让你来的。”她强作镇定地后退,指尖触到冰冷的玻璃幕墙,“你是谁派来的?”
秘书突然咧开嘴,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锯齿状的牙齿:“赵先生说,只要把令牌交出来,就给你个痛快。”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化作道黑影扑来。韩舒芙猛地侧身躲开,后腰却撞到桌角,疼得她倒抽口冷气。就在这时,她攥在手心的镇岳令突然发烫,两块令牌同时亮起金光,在她身前形成道椭圆形的光盾。
黑影撞在光盾上,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强酸腐蚀般冒出白烟。韩舒芙趁机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狠狠砸向对方的后脑勺。黑影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文件柜,露出藏在里面的十几个黑影——整个楼层的员工,不知何时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突然想起吴起灵说过的话:骨侍能模仿人类的形态,却无法复制记忆。
“上周董事会决议的第三项内容是什么?”韩舒芙突然发问,同时悄悄按下手机的紧急拨号键。
最前面的黑影明显愣了下,歪着头像是在处理信息。就在这瞬间的迟疑,办公室的落地窗突然被撞碎,蓝夹克的身影裹挟着夜风跃了进来,赤金色的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舒芙!退后!”
吴起灵的出现让黑影们躁动起来,它们嘶吼着扑上来,却被秦皇剑-红焰麒麟划出的火焰逼退。他反手将韩舒芙护在身后,膝盖顶住冲在最前的黑影后腰,借着反作用力腾空跃起,剑刃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圆弧,赤金色火焰瞬间将半间办公室染成白昼。
“起灵,你的耳朵!”韩舒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他耳廓的银针伤口已经变成紫黑色,“你中毒了!”
吴起灵这才感觉到头晕目眩,赵坤的银针上果然淬了东西。他咬着牙挥剑劈开扑来的黑影,却发现这些骨侍的动作比之前灵活许多,显然是被更强大的力量操控着。
“赵坤在哪?”他边打边问,余光瞥见韩舒芙手里的两块令牌,“快把令牌合在一起!”
韩舒芙立刻将两块镇岳令对接,断裂处的纹路完全吻合,形成块完整的麒麟令牌。刹那间,耀眼的金光从令牌中爆发,所有黑影都像被定住般僵在原地,皮肤寸寸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黑线。
“就是现在!”吴起灵强忍着眩晕,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插入地面,赤金色火焰顺着剑身蔓延,沿着黑线烧向黑影们的身体。随着阵阵凄厉的惨叫,黑影们接二连三地化作黑灰,唯有最开始的秘书黑影在金光中挣扎,胸口突然裂开道口子,掉出个沾着血的纸人。
纸人落地的瞬间,远处的天际线突然亮起道红光。吴起灵抓起纸人,发现背面用朱砂画着个诡异的符号——正是骨山祭坛中央的血纹。
“他在金融中心。”韩舒芙看着令牌上流转的光芒,“镇魂鼎和笔记都在那里,他要提前开启秘契。”
吴起灵捏碎手中的纸人,紫黑色的毒液已经顺着脖颈蔓延到锁骨。他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丝,将镇岳令塞给韩舒芙:“通知老李带协会的人封锁周边,你留在这里等支援。”
“我跟你一起去!”韩舒芙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异常坚定,“笔记里提到,破解秘契需要双份血脉共鸣,我的骨花纹身能定位祭坛核心。”
吴起灵看着她掌心的令牌,又看了看远处那道越来越亮的红光,最终点了点头。他撕下衣角缠住耳廓的伤口,重新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与韩舒芙手中的令牌相互辉映。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身边。”
蓝夹克的身影再次跃出落地窗,这次身边多了道紧随其后的白色身影。夜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袂,远处金融中心的摩天大楼顶端,暗红色的云团正盘旋成巨大的漩涡,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即将从深渊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