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手机铃声像道惊雷，劈开了病房里短暂的宁静。吴起灵抓起手机时，屏幕上跳动的“李队”二字让他瞬间清醒——市刑侦队的老李从不在这个点联系他，除非是遇上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案子。
“吴老弟，城西烂尾楼出事了。”老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背景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尖叫，却又不似活人的声线，“三个探险主播进去拍视频，现在联系不上了，我们的人刚到楼下，就看见……看见楼里飘着白影，还听见骨头响！”
吴起灵挂断电话时，韩舒芙已经坐起身，指尖攥着床单泛起白痕：“是骨山那边的动静？”她记得助理刚发来的消息，三年前骨山塌方案的施工队，正是以这家烂尾楼的开发商为母公司。
“去看看就知道了。”吴起灵将秦皇剑-红焰麒麟别在腰后，蓝夹克的拉链拉到顶，遮住颈间因麒麟血躁动而浮现的红斑，“你留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去。”韩舒芙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语气不容置疑，“那栋楼的产权还在韩家名下，我必须去。”她走到衣柜前拿出备用西装套上，指尖扣纽扣时微微发颤，却在抬头时对上吴起灵的目光，“而且，我能帮你。”
烂尾楼外的警戒线已经拉起，警车的红蓝灯光在灰蒙蒙的楼体上明明灭灭。老李看见吴起灵的越野车冲过来，立刻迎上去，递给他一副手套：“楼里阴气重得邪乎，刚才有个年轻警员想进去侦查，刚踏进门就被一股劲推出来，现在还在车里发抖。”
吴起灵没接手套，指节敲了敲腰间的剑柄。秦皇剑-红焰麒麟发出轻微的嗡鸣，赤金色的微光在剑鞘里流转——这是遇到强烈怨气时的反应。他抬头望向二十层高的烂尾楼，裸露的钢筋在夜色里像枯骨般支棱着，顶楼的破窗后似乎有白影一闪而过，伴随着声若有若无的尖叫。
“韩总也来了？”老李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韩舒芙，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压低声音，“这楼邪门得很，三年前停工时就出过事，有个钢筋工从顶楼掉下来，摔得……连骨头都拼不齐，后来就总有人说半夜听见楼里有哭喊声。”
韩舒芙的脸色沉了沉。她查阅过公司档案，确实有这起事故记录，但当时被定性为意外失足，现在想来，或许和骨山的塌方一样，都藏着猫腻。
“起灵，我查到这栋楼的地基，正好压着个清代的乱葬岗。”韩舒芙打开手机调出资料，屏幕的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当年施工队挖地基时，挖出过几十具骸骨，开发商为了赶工期，直接用混凝土把骨头浇在了地基里。”
吴起灵的眼神冷了下来。将骸骨封在建筑下，无异于人为制造养煞地，加上三年前的死亡事件，这栋楼早已成了怨气的温床。现在又和骨山的厉鬼扯上关系，恐怕不是简单的闹鬼那么简单。
“你们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吴起灵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金色的剑光在夜风中划出弧线，“我进去找人。”
“我跟你进去。”韩舒芙从包里拿出个小巧的罗盘，这是她特意让助理准备的法器，盘面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我能帮你定位活人的气息。”
吴起灵没再拒绝，只是将她护在身侧，抬脚跨进烂尾楼的大门。门内的空气骤然变冷，一股混合着铁锈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脚下的水泥地黏糊糊的，像是踩在未干的血上。
“小心脚下。”吴起灵拉住差点绊倒的韩舒芙，用剑尖挑开地上的黑色布料——那是块破烂的西装碎片，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污渍，边缘还挂着点碎骨。
韩舒芙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指针指向二楼的方向：“有三个生命信号，很微弱，好像在移动。”
两人刚踏上楼梯，头顶就传来“哗啦”一声响，十几根生锈的钢筋从天花板坠落，直砸向他们的头顶。吴起灵反应极快，将韩舒芙往旁边一推，同时挥剑劈向钢筋。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光撞上钢筋，竟将这些实心铁条劈成了数段，落地时发出刺耳的脆响。
“是怨力凝聚的实体攻击。”吴起灵盯着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那里有团黑雾正在蠕动，“这东西比洪佳怡厉害得多。”
阴影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尖笑，声音尖利得像玻璃破碎，听得人耳膜发疼。韩舒芙捂住耳朵，却看见黑雾中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抓挠着墙壁留下深深的划痕。
“起灵，它们怕光！”韩舒芙想起包里的强光手电，刚打开开关，那些鬼手就像被灼烧般缩了回去，阴影里的尖笑声也变得凄厉起来。
吴起灵趁机拉着她冲上二楼。这里的景象比一楼更可怖，裸露的墙体上布满抓痕，地上散落着探险主播的设备，其中一个运动相机还在工作，屏幕上显示着几分钟前的画面——三个年轻人被一群白影追赶，镜头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个穿着钢筋工制服的黑影身上，那黑影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没有任何五官。
“是那个摔死的钢筋工。”吴起灵认出了制服上的编号，“他的怨气被地基下的骸骨滋养，已经成了地缚煞。”他握紧剑柄，掌心的麒麟血开始发烫，“这楼里的尖叫不是来自他，是地基下的骸骨在哭。”
话音刚落，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水泥块不断坠落。韩舒芙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圈，最后猛地指向三楼的方向：“他们在三楼东侧！信号越来越弱了！”
两人刚跑到三楼楼梯口，就看见个白影倒吊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长发遮住了脸，四肢以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这白影正是老李说的那个“飘着的白影”，此刻正发出尖锐的叫声，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别碰她！”吴起灵拉住想上前查看的韩舒芙，“她是被地缚煞操控的生魂，一旦靠近就会被拖进地基下的骨堆里。”他挥剑砍向白影的头发，剑光闪过，那些长发瞬间化作黑烟，白影也像断线的风筝般摔在地上，露出张年轻女孩的脸——正是三个探险主播中的一个。
女孩双目圆睁，身体不断抽搐，嘴里吐出黑色的泡沫。韩舒芙立刻上前按住她的人中，却发现女孩的皮肤冰冷得像块铁，手腕上还有圈深紫色的勒痕。
“她被怨力侵体了。”吴起灵从怀里掏出张镇魂符，点燃后按在女孩眉心，“你照顾她，我去找另外两个。”
他刚转身，就听见东侧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吴起灵立刻冲过去，只见两个年轻男人倒在地上，而他们面前站着那个穿着钢筋工制服的黑影，正缓缓抬起头，原本该是五官的地方，此刻黑洞洞的，不断往外渗着黑雾。
“又来送死的？”黑影的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木头，嘶哑难听，他的手臂突然拉长，指尖化作钢筋般粗细的骨刺，直刺向最近的男人。
吴起灵脚尖点地，借着格斗术的步法瞬间冲到两人之间，横剑挡住骨刺。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身撞上骨刺，发出沉闷的响声，赤金色的光芒与麒麟激烈碰撞，竟激起层层气浪。
“骨山的东西，也敢在这撒野？”吴起灵认出黑影身上的黑雾里，混着和洪佳怡相同的檀香味——这地缚煞显然和骨山的邪祟有联系。他掌心的麒麟血顺着剑柄流淌，注入剑身，让赤金色的光芒更盛，“你以为把骸骨封在地基里，就能练成骨煞？”
黑影发出愤怒的咆哮，另一只手也化作骨刺，双刺齐出，招招直取吴起灵的要害。吴起灵却不慌不忙，踏着九宫步游走闪避，同时不断挥剑反击。他最擅长的格斗术在狭窄的空间里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砍向黑影的关节处，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起灵，地基的位置在一楼中央！”韩舒芙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扶着那个女孩，手里举着罗盘，“那里的怨气最重！”
吴起灵闻言，虚晃一剑逼退黑影，转身冲向楼梯。黑影怒吼着追上来，骨刺在身后划破空气，带起阵阵阴风。吴起灵突然停下脚步，反手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插入地面，同时咬破指尖，将麒麟血滴在剑身上。
“以我精血，引麒麟火，镇魂！”
随着他的喝声，秦皇剑-红焰麒麟爆发出冲天的金光，赤金色的火焰顺着剑身蔓延开来，在地面上形成个巨大的火焰阵。黑影冲进阵中，立刻被火焰点燃，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火光中不断扭曲、缩小，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火焰渐渐平息，楼里的尖叫声也消失了。吴起灵拔出剑，剑身的赤金色光芒柔和了许多。他走到一楼中央，用剑尖敲了敲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这里正是地基的位置。
“得把下面的骸骨挖出来好好安葬。”韩舒芙扶着恢复些力气的女孩走过来，“我会让人联系考古队，妥善处理这件事。”
三个探险主播被随后赶来的警员送走，老李看着恢复平静的烂尾楼，擦了擦额头的汗：“吴老弟，这楼……”
“暂时没事了，但根源在骨山。”吴起灵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蓝夹克的衣角在晨风中轻轻晃动，“这些怨气只是骨山那边放出来的试探，真正的东西，还在等着我们。”
韩舒芙走到他身边，看着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轻声道：“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去面对。”
吴起灵侧头看她，晨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坚定。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驱散了残留的寒意。
秦皇剑-红焰麒麟在他腰间静静躺着，剑鞘上的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骨山的方向悄然酝酿。而这栋尖叫的鬼楼，不过是揭开真相的又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