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特护病房外,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阴气,让吴起灵下意识攥紧了藏在蓝翔夹克内袋的符纸。他刚处理完韩氏集团的残局,就接到警方通知——博物馆遇袭的保安在病房里失踪了,现场只留下面碎裂的穿衣镜。
“监控全坏了。”韩舒芙拿着平板电脑,调出走廊监控的最后画面,“凌晨四点十七分,护士查房时还看到他在睡觉。四点二十分再进去,人就没了,镜子碎在床脚,镜框上沾着这种银色的粉末。”
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粉末特写,那粉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细看竟像无数细小的鳞片。吴起灵伸手捻起一点留在证物袋里的粉末,指尖刚触碰到,粉末就化作一缕青烟,在他手背上留下道冰凉的印记——像条蛇在皮肤上游过。
“是镜煞的鳞片。”他掀开病床上凌乱的被褥,床单上有圈淡紫色的印记,形状像个人被硬生生从中间扯开,“这保安不是失踪,是被镜煞分魂了。”
韩舒芙皱起眉:“镜煞?就是传说中藏在镜子里的邪祟?”
“不止。”吴起灵走到碎镜前,蹲下身仔细观察镜框内侧,那里刻着几行模糊的咒文,和之前伏尸鬼身上的符咒属同一体系,“这种镜煞是被人用咒术养出来的,专门吞噬活人的生魂。银色鳞片其实是它的触须,沾到活人的气息就会留下标记。”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看向病房墙上的空调出风口。果然,风口格栅上挂着一缕黑色丝线,和博物馆线团上的材质一模一样,只是这缕丝线上还缠着几根银白色的细毛——像极了玄阴犬的毛发。
“是同一个人干的。”吴起灵捏着那缕丝线,指尖传来熟悉的阴冷感,“柳家的人不止一个,他们在故意散布邪祟,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韩舒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助理发来的紧急消息:韩氏旗下的七家商场,今天凌晨同时出现镜子碎裂的情况,有三名顾客声称在碎镜里看到了穿黑斗篷的人影。
“他们在针对韩家。”韩舒芙的脸色沉了下来,“当年的血玉交易,恐怕藏着更大的秘密。”
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吴起灵的手机就响了,是市文物局的老周打来的:“起灵,你快来趟局里!我们刚收到一批捐赠的民国文物,里面有面铜镜,镜背上的花纹……和你之前发我的符咒拓片几乎一样!”
文物局的仓库里,那面铜镜被放在特制的展架上。镜面蒙着层厚厚的铜锈,却依然能映出人影,只是映出的影像总比实际动作慢半拍,像是有生命般在拖延。镜背上刻着缠枝纹,纹路里嵌着暗红色的颗粒,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照尸镜。”吴起灵用指尖敲了敲镜面,铜锈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清晰的咒文,“民国时期的邪物,专门用来镇压尸体不化的凶煞。你看这纹路里的血渍,是用活人的心头血封的咒。”
老周递过捐赠记录:“捐赠人叫柳承宇,说是他祖父留下的遗物。对了,他还留了句话,说这镜子能照出‘藏在韩家人血脉里的东西’。”
“柳承宇?”韩舒芙心头一紧,“柳月的孙子,昨天在我办公室被你制服的那个,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话音刚落,仓库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那面照尸镜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原本映出的吴起灵和韩舒芙,竟慢慢变成了两个穿民国服饰的人影,男人西装革履,女人旗袍裹身,手里正捧着枚血玉平安扣。
“是我曾祖父和……”韩舒芙的声音有些发颤,镜中女人的眉眼和她竟有七分相似,“和日志里记载的那个殉葬女柳月!”
照尸镜突然剧烈晃动,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只苍白的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指甲泛着青黑,直抓韩舒芙的咽喉。吴起灵反应极快,拽着她往后急退,同时反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红剑身在红光中暴涨,剑气劈在那只手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嗷——”镜中传来凄厉的惨叫,那只手缩了回去,裂缝里涌出浓稠的黑雾,黑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挣扎,全是被镜煞吞噬的生魂。
“想借照尸镜引柳月的怨魂?”吴起灵剑指前探,麒麟血在他眼底泛起淡淡的金光,“可惜你们忘了,她的子咒已经被我解开,怨魂早就转世了!”
黑雾突然凝聚成个巨大的黑影,形状像面无边无际的镜子,边缘泛着银色的鳞片光。黑影里传来无数重叠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在重复同一句话:“交出血脉里的东西……”
韩舒芙突然感到胸口发烫,她下意识摸向衣领,那里挂着枚不起眼的玉坠,是父亲在她十八岁生日时给的,说是韩家祖传的物件。此刻玉坠竟在发烫,表面浮现出与照尸镜相同的缠枝纹。
“这是……”韩舒芙惊讶地看着玉坠,纹路里渗出淡淡的金光,与吴起灵身上的麒麟血气息隐隐呼应。
“是血脉封印。”吴起灵盯着玉坠,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年你曾祖父用韩家血脉和血玉平安扣,一起封印了柳月的怨魂。柳家的人以为血玉是关键,其实真正的封印,在韩家人的血脉里!”
黑影猛地加速扑来,无数镜面碎片从黑雾中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秦皇剑-红焰黑雾舞成道赤色光墙,碎片撞在光墙上尽数碎裂,化作银色的齑粉。
“柳家的人不懂,这封印不是囚禁,是守护。”吴起灵的声音透过剑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柳月的怨魂早就放下执念,是他们自己的贪念在作祟!”
他突然收剑,左手成拳,麒麟血的金光在拳面凝聚。“以我精血为引,破镜煞,碎妄念!”他低喝一声,拳头带着金色拳风砸向黑影,正撞在黑影中心的镜面裂缝上。
“咔嚓——”
一声脆响,巨大的黑影像玻璃般碎裂,无数银色鳞片在空中闪烁,最终化作光点消散。仓库里的灯重新亮起,照尸镜已经恢复平静,镜背上的暗红色颗粒渐渐褪去,露出原本古朴的铜色。
韩舒芙低头看着胸前的玉坠,发烫的温度慢慢褪去,缠枝纹也隐没在玉质里,恢复成普通的模样。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吴起灵看来的目光,他蓝翔夹克的袖口沾着银色的粉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笑得格外沉稳。
“起灵。”她轻声唤道,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从遇到他开始,那些诡异的事件、莫名的危险,似乎都成了让她靠近他的理由。
吴起灵擦掉额角的汗,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又响了。这次是警局的电话,语气急促:“吴先生,城郊的废弃工厂发现大量黑色丝线,还有……几十面碎镜,每面镜子里都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他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看来,这阴阳诡局远比想象中复杂。柳家的人背后,一定还有更庞大的势力在操控,那些黑色丝线和碎镜,恐怕只是个开始。
“走。”吴起灵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转身往外走,“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布什么局。”
韩舒芙快步跟上他的脚步,阳光透过文物局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紧紧交叠在一起。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但只要身边有他,好像再诡异的局,都有破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