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灵的车刚驶出老街区,韩舒芙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特勤队实验室”的名字,她接起电话,眉头很快蹙成一团。
“检测结果出来了。”她挂了电话,看向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吴起灵,“檀木梳的焦炭里,检测到跟城南医院相同的阴煞残留,而且……”
“而且有人为催化的痕迹。”吴起灵睁开眼,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用生人精血养煞,手法跟四象阵的路子对上了。”
韩舒芙调出导航,指尖在屏幕上点出个红点:“城北槐安公园,半小时前有人报警,说公园里的老槐树在流血,已经有三个晨练的老人被树根绊倒,送去医院后一直说胡话,嘴里反复念叨‘树在哭’。”
吴起灵坐直身体,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槐安公园那棵老槐树他有印象,县志里记载是明代栽种的,树干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繁叶茂时能遮住半个公园。寻常槐树聚阴,老树更是容易藏污纳垢,若被人用精血催化,恐怕会成大麻烦。
“走。”他拍了拍方向盘,“去看看这棵老槐树,是真哭还是装哭。”
车子穿过早高峰的车流,半小时后停在槐安公园门口。远远就看见公园中央围了不少人,警戒线外停着特勤队的车,几个队员正举着仪器在老槐树下忙碌。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铁锈味,仔细闻还带着点甜腥,像是未干的血。
“吴先生,韩总。”负责现场的队员迎上来,递过一副手套,“您自己看吧,这树邪门得很。”
吴起灵戴上手套,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老槐树下。这棵树确实够老,树皮皲裂得像老人的皮肤,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叶片却异常翠绿,绿得发黑。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树干上的纹路——那些深褐色的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树皮蜿蜒流下,在树根处积成小小的水洼,远远看去就像凝固的血。
“刚才用仪器测过,这些液体里含有生物活性,像是……人血。”队员的声音有些发颤,“而且这棵树的磁场特别乱,仪器靠近就失灵。”
吴起灵抬手按在树干上,掌心的麒麟血立刻灼热起来,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他能感觉到树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无数细小的怨念顺着指尖往上爬,带着刺骨的阴冷。
“不是树在哭,是有人把怨气种进了树里。”吴起灵收回手,指尖已经沾了点暗红色的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这些不是普通的血,是被阴煞浸染过的生魂血,用来浇灌这棵树,让它变成养煞的容器。”
韩舒芙蹲下身,看着树根处的水洼:“四象阵的四个阵眼,分别对应不同的邪物。城南是医院里的尸煞,城西是老楼里的执念梳,城北如果是这棵阴槐,那最后一个阵眼……”
“应该在城东的水边。”吴起灵接口道,“四象对应金木水火土,槐属木,尸属土,梳属金,剩下的就该是水了。”他拔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剑刃上的红焰在晨光里跳动,“先解决眼前这棵树再说。”
话音刚落,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树叶“哗啦啦”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树上哀嚎。那些暗红色的液体流得更快了,顺着树干上的裂纹汩汩涌出,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更诡异的是树根处——原本埋在土里的根须突然破土而出,像无数条暗红色的蛇,朝着最近的一个特勤队员缠去。
“小心!”吴起灵纵身跃起,一脚踹开那名队员,同时挥剑斩向根须。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红焰瞬间将根须点燃,发出“噼啪”的燃烧声,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这树成精了?”队员们纷纷后退,举起特制的电击枪对准树干。
“不是成精,是被邪物寄生了。”吴起灵盯着树干上最大的一道裂纹,那里的暗红色液体正不断冒泡,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模糊的影子,“有人把一个枉死的魂魄封进了树里,再用生魂血浇灌,让魂魄和槐树融为一体,变成阴槐煞。”
他话音刚落,那道裂纹突然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像是无数根头发缠在一起。一个凄厉的女声从树里传出来,听得人耳膜发疼:“放我出去……我好疼……”
“你是谁?”韩舒芙拿出录音笔,试图记录下声音的频率,“是谁把你封进树里的?”
“是他……是那个穿黑袍的人……”女声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呜咽,“他说只要我帮他养这棵树,就放我去找孩子……可他骗我……这树在吃我的魂……”
吴起灵心里一动:“穿黑袍的人?是不是手里拿着个铜铃?”
“是……是铜铃……”女声突然变得尖锐,“他来了!他要来了!”
老槐树摇晃得更厉害了,地面开始震动,更多的根须破土而出,像毒蛇一样四处游走。树干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暗红色的液体喷溅出来,落在地上的草叶上,瞬间将草叶腐蚀成黑色。
“韩总带他们退后!”吴起灵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横在身前,剑刃的红光映亮了他的脸,“这东西要破树而出了!”
韩舒芙立刻组织队员疏散围观群众,自己却没有退远,而是站在警戒线边缘,手里紧握着手机,随时准备联系支援。她看着吴起灵的背影,看着他蓝翔夹克的衣角在狂风中翻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知道他很强,可每次看他面对这些诡异的邪物,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树里传出,那道最大的裂纹猛地炸开,木屑飞溅中,一个浑身裹着黑色丝线的人影从树里钻了出来。那人影看不清脸,全身都被湿漉漉的根须缠绕,每动一下,根须里就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落地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终于出来了……”人影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根须覆盖的脸,只有眼睛的位置闪烁着绿光,“现在,轮到你们来喂树了!”
她猛地挥手,无数根须像鞭子一样抽向吴起灵。吴起灵不退反进,脚下踩着格斗的步法,身体灵活地避开根须的攻击,同时挥剑砍向那些最粗壮的根须。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红焰落在根须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火,那些根须发出痛苦的嘶鸣,迅速萎缩。
“你的对手是我。”吴起灵一剑逼退根须,身形如电般冲到人影面前,左手成拳,带着麒麟血的灼热狠狠砸向对方的胸口。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拳风呼啸,带着破风之声。
人影被打得后退几步,身上的根须纷纷断裂,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破旧旗袍。她看着吴起灵,眼睛里的绿光闪烁不定:“麒麟血……你是御灵人?”
“收你的人。”吴起灵剑指对方,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红焰越烧越旺,“告诉我,那个穿黑袍的人在哪里?四象阵的最后一个阵眼在什么地方?”
“晚了……”人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阵眼已经激活,等四个阵眼全部开启,鬼王大人就会降临……到时候,所有人都要陪葬!”
她说着,突然张开双臂,身上的根须疯狂生长,朝着老槐树的树干缠去。那些根须像是在输送什么东西,老槐树的树干开始剧烈膨胀,树皮裂开更多的缝隙,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
“她想跟树同归于尽!”韩舒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吴起灵,快躲开!”
吴起灵眼神一凛,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秦皇剑-红焰麒麟上,剑刃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焰腾起三尺多高,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灼热。
“以我精血,引麒麟火,焚尽邪祟,净化乾坤!”他低喝一声,双手握剑,将全身的灵力灌注其中,麒麟血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秦皇剑-红焰麒麟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的红焰化作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虚影,朝着人影和老槐树猛扑过去。麒麟虚影所过之处,空气都在燃烧,那些根须瞬间被烧成灰烬,暗红色的液体蒸发成白色的烟雾。
“不——!”人影发出绝望的尖叫,身体在麒麟火中迅速燃烧,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根须纷纷脱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温柔,只是此刻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我的孩子……”她看着天空,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吴起灵看着她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心里莫名一动。他突然想起刚才她说的话,想起那个被黑袍人骗了的母亲。或许,她也曾是个普通人,只是被仇恨和执念困住,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麒麟火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才渐渐熄灭。老槐树的树干被烧得焦黑,那些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的痂。原本扭曲的枝干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烧焦的残骸,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诡异气息。
吴起灵收起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余温还未散去。他走到焦黑的树干前,看着地上残留的灰烬,轻轻叹了口气。
“结束了。”韩舒芙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特勤队的人在树根下发现了一具小孩的骸骨,应该就是她的孩子。”
吴起灵接过水,没有喝,只是看着那具被小心抬出来的小小骸骨,心里沉甸甸的。又是一条被牵连的无辜性命,又是一个被黑袍人利用的悲剧。
“还有最后一个阵眼。”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城东的水边,我们必须在它完全激活前找到并毁掉它。”
韩舒芙点点头,拿出平板调出城东的地图:“城东有个月牙湖,是几十年前修水库形成的,周围住着不少人。刚才特勤队传来消息,月牙湖昨晚开始出现怪事,有人说看见湖里有白色的影子在游动,还有渔船被什么东西拖进水里,到现在都没找到。”
“就是那里了。”吴起灵将水瓶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汽车,“去月牙湖。”
韩舒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开口:“吴起灵,你有没有想过,等这件事结束后,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吴起灵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等解决了鬼王,再说吧。”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引擎发动的声音打破了公园的宁静,车子缓缓驶出槐安公园,朝着城东的方向驶去。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吴起灵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的指尖还有些泛红,那是麒麟血留下的痕迹。韩舒芙看着他的侧脸,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们能顺利找到最后一个阵眼,希望这场由鬼王引发的灾难能早日结束。
车子越驶越远,槐安公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但吴起灵知道,这还不是结束,真正的硬仗,还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