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划出转瞬即逝的弧线。吴起灵握着方向盘,左臂的咒印仍在隐隐发烫,刚才在地下室灼烧的伤口被韩舒芙用特制药膏处理过,疼痛感淡了许多,却掩不住那股阴寒在血脉里丝丝游走。
“需要去医院吗?”副驾驶座上的韩舒芙抬手想碰他的左臂,指尖刚要触到袖口又收了回去,“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老毛病了。”吴起灵打了把方向盘,避开路边窜出来的流浪猫,“麒麟血和咒印一直在较劲,刚才强行催动力量,有点反噬。”他侧头看了眼韩舒芙,她手里还攥着那把桃木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吓到了?”
韩舒芙摇头,把匕首塞进包里:“我是在想,寿衣人提到的‘鬼王’,会不会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你爷爷……”
“不清楚。”吴起灵打断她,语气沉了沉。爷爷去世时他才八岁,只记得老人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腕,反复说“守住血脉,别让红焰烧起来”。那时他不懂,直到十五岁第一次遭遇厉鬼,秦皇剑-红焰麒麟从祖传的木匣里自行飞出,手臂上浮现出咒印,才明白自己背负的远不止“驱魔师”三个字。
车拐进一条僻静的老街,路灯忽明忽暗,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是老城区改造的边缘,断壁残垣间还留着未拆的旧楼,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红砖,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导航显示从这里穿过去更近。”韩舒芙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路线,“就是……有点阴森。”
吴起灵没说话,只是下意识握紧了藏在副驾储物格里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剑柄传来熟悉的温热,红焰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能感觉到,这条街的阴气比刚才的地下室淡,却更驳杂,像是无数细碎的怨念堆积在一起。
突然,车头灯晃到前方路口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她背对着车,梳着马尾辫,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晚上还在外面?”韩舒芙皱眉,“这附近好像没有中学。”
吴起灵踩下刹车,越野车在女孩身后几米处停下。他降下车窗,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女孩缓缓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鬼!”韩舒芙低呼一声,猛地攥住吴起灵的胳膊。
吴起灵眼神一凛,右手已经握住了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柄。但就在这时,那“女孩”突然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是幻象?”韩舒芙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
“不是。”吴起灵推开车门,“是引魂香。”他弯腰捡起路边一撮黑色的粉末,指尖搓了搓,“混了尸油,专门用来制造幻觉,引活人分心。”
话音刚落,两侧的旧楼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无数只黑猫从窗户、阳台跳下来,蹲在墙头上,绿油油的眼睛齐刷刷盯着越野车,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猫属阴,最容易被阴气操控。”吴起灵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金色的火焰瞬间燃起,照亮了他眼底的冷冽,“舒芙,锁好车门,别出来。”
“那你……”
“放心。”他拍了拍韩舒芙的手背,转身走向那群黑猫。火焰的气息让猫群躁动起来,为首的一只体型格外大,弓起背,猛地从墙头扑了下来,利爪带着风声抓向他的脸。
吴起灵不闪不避,左臂屈起格挡。黑猫的爪子落在他的蓝翔夹克上,发出“嗤”的一声,竟被外套上附着的麒麟血气弹开。他顺势侧身,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横扫而出,火焰擦着猫身掠过,吓得它惨叫着窜进了巷子。
“格斗讲究借力打力,对付这些小东西,不用太费劲儿。”他低声自语,脚步不停,迎着扑来的猫群稳步向前。剑光与火焰交织成网,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逼退黑猫,却不伤及性命——这些猫只是被操控的无辜者,灭了阴气即可,不必下死手。
但猫群的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地涌来,渐渐将他围在中间。吴起灵的动作开始受限,夹克的袖口被抓出几道口子,手臂上的咒印又开始发烫,像是在催促他释放更强的力量。
“剑指·燎!”他突然变招,剑尖朝下,猛地刺入地面。赤金色的火焰顺着剑尖蔓延,在地面上燃起一道火圈,将猫群逼退了几步。火光照亮了旧楼的墙壁,上面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的顶端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正无声地嘶吼着。
“是怨藤!”韩舒芙在车里喊道,“我查过资料,这东西靠吸食活人的恐惧生长!”
吴起灵抬头望去,那些藤蔓正顺着墙面向下蔓延,触须已经快要碰到火圈。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阴气因为藤蔓的存在变得更加粘稠,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想困住我?”他冷笑一声,突然收剑回鞘,转而摆出格斗的起手式。麒麟血在体内加速流转,金色的光芒顺着血管爬上脖颈,“那就试试我的拳头。”
一只黑猫趁机从火圈的缝隙里扑进来,直取他的咽喉。吴起灵头一偏,避开利爪,同时左手精准地扣住猫的后颈,顺势借力一甩——黑猫像被投石机抛出,撞在对面的怨藤上。
“砰!”猫身撞断了几根藤蔓,那些藤蔓发出凄厉的尖叫,竟像活物般缩回了墙壁。而那只黑猫则在地上打了个滚,晃了晃脑袋,眼神里的凶光褪去,夹着尾巴跑进了黑暗里。
“原来如此,怨藤怕活物的阳气冲击。”吴起灵眼睛一亮,立刻改变策略。他不再专注于逼退猫群,而是故意留出让它们扑近身的空隙,再用格斗技巧将其掷向怨藤。
这招果然奏效。被掷出的黑猫接连撞断怨藤,墙壁上的人脸渐渐变得模糊,藤蔓的生长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猫群的数量也在减少,剩下的几只缩在墙头上,不敢再上前。
就在吴起灵以为局势即将稳住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脚下的水泥地裂开一道缝隙,一股腥臭的黑气喷涌而出,里面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骨骼,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爪,朝着越野车拍去!
“不好!”吴起灵想也没想,猛地冲向越野车。他左手抓住车顶的行李架,借着冲力硬生生将身体拉起来,同时右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对着鬼爪的掌心狠狠刺下!
“剑指·破!”
赤金色的火焰顺着剑尖灌入鬼爪,黑气瞬间被撕裂。鬼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空中。吴起灵因为惯性,身体重重撞在车身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韩舒芙立刻推开车门,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吴起灵喘着气,刚想站稳,却感觉到脚下的缝隙里传来更强的阴气。他低头一看,缝隙里竟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正抓着他的脚踝往下拉!
“这些是……枉死鬼的手!”韩舒芙脸色煞白,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符,想也没想就往那些手上贴去,“快挣脱!”
黄符贴在鬼手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阵阵白烟。但那些鬼手仿佛无穷无尽,烧掉一批又来一批,很快就将吴起灵的双腿缠得死死的。他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地下传来,像是要把他拖进地狱。
“麒麟血,燃!”吴起灵低喝一声,体内的血脉之力彻底爆发。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涌出,顺着双腿蔓延到鬼手之上。那些鬼手碰到金光,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化作飞灰。
借着这股力量,吴起灵猛地向上一跃,挣脱了鬼手的纠缠。他落地的同时,反手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插进地面,火焰顺着剑身在周围燃起一道环形火墙,暂时阻挡了地下的阴气。
“这里的地脉被动了手脚。”他看着脚下不断扩大的缝隙,眉头紧锁,“有人在地下埋了养鬼的阵法,这些怨藤、黑猫、鬼手,都是阵法催出来的幌子,真正的杀招在下面。”
“那我们快离开这里!”韩舒芙拉着他的胳膊,想往车边退。
“晚了。”吴起灵摇头,指向街道尽头。那里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破烂的风衣,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手里拖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巨斧。
面具人走到火墙之外,停下脚步。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巨斧,对着地面猛地劈下!
“轰隆!”巨斧落在地上,整个街道仿佛都被震得跳了一下。火墙剧烈波动,赤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地下的缝隙里喷出更浓的黑气,这一次,里面竟钻出一具浑身覆盖着黑甲的骷髅,手里握着一把长矛,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
“是阴兵!”吴起灵瞳孔骤缩,“而且是用活人精血喂养的‘血甲阴兵’,比普通阴兵厉害十倍!”
血甲阴兵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举起长矛就朝吴起灵刺来。矛尖带着刺骨的阴风,空气都被冻得凝结起来。
吴起灵将韩舒芙推到身后,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迎了上去。“舒芙,找机会开车冲出去,别管我!”
“我不走!”韩舒芙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那是她防身用的特制子弹,能暂时压制阴气,“要走一起走!”
吴起灵没时间再劝,血甲阴兵的长矛已经刺到面前。他侧身避开矛尖,同时手腕翻转,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顺着剑身滑出,斩向阴兵的脖颈。
“当!”火星四溅,剑刃斩在阴兵的黑甲上,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这甲胄是用阴铁炼的,普通攻击没用!”吴起灵心头一沉,立刻变招,脚下踩着格斗的步法,不断闪避阴兵的攻击,同时寻找它的破绽。
血甲阴兵的动作虽然僵硬,却力大无穷,每一矛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几次闪避下来,吴起灵已经被逼到了火墙边缘,后背几乎要贴上那黯淡的火焰。
面具人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手里的巨斧又抬了起来,似乎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不能再被动了!”吴起灵深吸一口气,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血甲阴兵的长矛刺向自己的左肩。就在矛尖即将触到身体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顺着矛杆滑下,直刺阴兵的手腕关节!
“剑指·钻!”
赤金色的火焰凝聚成一点,带着旋转的力道狠狠钻进关节缝隙。血甲阴兵发出一声嘶吼,手腕处的黑甲瞬间碎裂,长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趁它吃痛的瞬间,吴起灵欺身而上,左拳凝聚起麒麟血的力量,狠狠砸在阴兵没有甲胄保护的肋骨处!
“格斗·碎骨!”
“咔嚓”一声脆响,血甲阴兵的肋骨被砸断数根,幽蓝色的火焰剧烈闪烁,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就是现在!”韩舒芙看准时机,突然发动汽车。越野车发出一声轰鸣,朝着面具人撞了过去。
面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仓促间举起巨斧格挡。“砰”的一声巨响,巨斧与车头相撞,越野车被震得后退了几米,但面具人也被撞得连连后退,手里的巨斧险些脱手。
“好机会!”吴起灵抓住这个间隙,再次冲向血甲阴兵。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暴涨,他用尽全力,将剑狠狠刺入阴兵碎裂的肋骨处!
“给我散!”
赤金色的火焰从伤口处爆发,瞬间吞噬了血甲阴兵的整个身体。幽蓝色的火焰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地黑色的粉末。
解决了血甲阴兵,吴起灵立刻转身冲向越野车。韩舒芙已经打开车门等他,两人来不及多想,迅速上车。吴起灵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老街,将面具人和那些阴邪之物远远甩在身后。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明亮,路灯也恢复了正常的光芒。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个面具人……”韩舒芙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他好像只是在看戏,并没有真的想拦住我们。”
吴起灵沉默着点头。他也感觉到了,那个面具人虽然出手,但总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更像是在观察他的实力。
“而且,他用的巨斧上,有和寿衣人咒印相似的气息。”吴起灵握紧方向盘,眼神凝重,“他们是一伙的,都在为那个‘鬼王’做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咒印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但那股阴寒却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在预示着,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越野车继续在夜色中行驶,车灯划破黑暗,却照不亮前方潜藏的阴影。吴起灵知道,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鬼王,已经通过这次试探,掌握了他的底细。接下来的对决,只会更加凶险。
而他手臂上的麒麟血,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威胁,开始缓缓发烫,与那阴寒的咒印,再次展开了无声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