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坍塌的烟尘还未散尽，那道在废墟上凝聚的黑影突然膨胀数倍，化作一团翻滚的浓黑雾气，朝着吴起灵和韩舒芙的方向猛扑过来。
“跑！”吴起灵拽着韩舒芙的手腕转身就冲，蓝翔夹克的袖口被劲风掀起，露出小臂上因麒麟血躁动而浮现的淡金色纹路。身后的黑雾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所过之处，地面的碎石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韩舒芙踩着高跟鞋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踉跄奔跑，价值不菲的定制套装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却顾不上心疼。她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黑雾中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正疯狂地抓向他们的背影，指甲缝里还滴落着墨绿色的粘液。
“它速度太快了！”韩舒芙的声音带着喘息，“这样跑下去会被追上的！”
吴起灵脚下不停，目光扫过周围的集装箱群：“往左拐！”
两人猛地冲向左侧堆成小山的集装箱，他借着冲刺的力道，一脚踹在锈迹斑斑的箱门上。“哐当”一声巨响，铁门被踹开一道缝隙，他立刻将韩舒芙推了进去，自己则转身拔剑。
秦皇剑-红焰麒麟出鞘的瞬间，赤红剑气如同岩浆喷薄而出，精准斩在最先追来的几只鬼手上。那些鬼手接触到剑气的刹那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化作黑烟消散，但后续的黑雾却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集装箱门口吞没。
“关上门！”吴起灵对着箱内喊道，同时横剑挡在门口。剑身上的红焰麒麟纹路剧烈起伏，仿佛真的有只活麒麟在剑中咆哮，逼得黑雾暂时无法侵入。
韩舒芙咬牙用力拉动箱门，厚重的铁门在轨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闭合。就在门缝即将消失的刹那，一只布满肉瘤的鬼爪突然伸了进来，死死抠住了门框。
“滚开！”吴起灵挥剑斩断鬼爪，趁着黑雾退缩的瞬间，抬脚狠狠踹在门上。铁门终于彻底合拢，将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隔绝在外。
两人背靠着冰冷的箱壁大口喘气，集装箱内弥漫着铁锈和鱼腥混合的怪味，唯一的光源是韩舒芙从包里翻出的应急手电，光柱在摇晃中照亮彼此苍白的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韩舒芙捂着胸口，声音还在发颤，“比之前遇到的血尸邪门多了。”
吴起灵抚摸着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身，剑身上的温度比刚才更高了，似乎在预警着极大的危险：“是阴阳界隙被强行撕开后溢出的界隙之影，严格来说不算鬼怪，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能量聚合体。”他顿了顿，眉头紧锁，“但刚才那黑雾里有明显的意识，这不合常理。”
话音未落，集装箱的铁皮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中。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密集的撞击声，整只集装箱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拆成碎片。
“它在外面撞箱子！”韩舒芙抓紧了手电，光柱扫过箱壁，能看到铁皮被撞击出一个个向外凸起的鼓包，锈屑簌簌往下掉。
吴起灵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罗盘——这是他之前从阴市小贩手里淘来的便宜货，此刻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箱门的方向，盘面甚至因为过载而冒出了黑烟。
“不对，不止一团黑雾。”他脸色一变，“刚才仓库塌的时候，黑雾分裂成了好几股，现在它们正从不同方向围过来！”
话音刚落，集装箱顶部突然传来刺耳的撕裂声，一块磨盘大的铁皮被硬生生撕开，露出外面翻滚的黑雾。几只缠着锁链的鬼头从破洞探进来，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涎水如同雨水般滴落。
“小心！”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秦皇剑-红焰麒麟向上斜挑，赤红剑气顺着破洞直刺出去。黑雾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那些鬼头瞬间缩回，破洞处的黑雾却翻滚得更加剧烈了。
他趁机拽着韩舒芙冲向集装箱另一端的通风口，那是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铁网窗。“你先出去！”他挥剑斩断生锈的铁网，外面是两排集装箱之间的狭窄通道，月光勉强能照到地面。
韩舒芙刚钻出去，身后就传来集装箱被彻底撕裂的巨响。吴起灵紧随其后跃出通风口，落地时顺势翻滚卸力，刚站稳就看到韩舒芙正对着通道尽头发呆。
通道尽头的月光被一团浓郁的黑雾挡住了，黑雾中缓缓走出个高约三米的人形轮廓，身上披着破烂的铠甲，手里拖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每走一步，地面都裂开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是界隙之影凝聚成的实体！”吴起灵瞳孔骤缩，体内的麒麟血突然沸腾起来，皮肤上的金色纹路变得异常清晰，“舒芙，往右侧的货柜升降机跑，那里空间开阔，我能发挥开！”
韩舒芙点头，转身朝着通道右侧狂奔。那铠甲黑影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闪过两点猩红，挥起长刀就朝吴起灵劈来。刀风带着能冻结血液的寒气，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吴起灵不退反进，脚下踩着格斗术中的滑步，身体如同泥鳅般避开刀势，同时左手成拳，灌注了麒麟血的力量，狠狠砸在铠甲黑影的膝盖关节处。
“铛”的一声闷响，拳头与铠甲碰撞的地方爆发出金红两色的火花。铠甲黑影踉跄了一下，膝盖处的铠甲竟被砸出个浅坑，露出里面流动的黑雾。
“果然吃物理攻击！”吴起灵心中一喜，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趁机刺向那处破绽。赤红剑气瞬间没入黑雾，铠甲黑影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长刀横扫过来，逼得吴起灵不得不后撤躲避。
就在这时，通道两侧的集装箱后面突然涌出更多黑雾，化作数十只手持骨矛的黑影，堵住了前后去路。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受铠甲黑影的操控，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
“该死，被包围了！”吴起灵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左手抹去嘴角被刀风扫到的血迹，眼神却愈发锐利。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绝境下的近身格斗，越是被围困，骨子里的好斗因子就越是沸腾。
韩舒芙已经跑到了升降机旁，正焦急地按着上升按钮，却发现机器早就锈死了。她回头看到被围困的吴起灵，从包里掏出最后几张符咒，咬碎指尖将血滴在符纸上：“吴起灵，接符！”
三张燃着金色火焰的符咒如同流星般飞来，吴起灵仰头接住，反手拍在左右两侧的集装箱上。符咒炸开的瞬间，金色光墙拔地而起，暂时挡住了两侧的黑影，只留下前后两个方向的缺口。
“就是现在！”他双脚在地面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铠甲黑影，秦皇剑-红焰麒麟拖在身后，在地面划出一串火星。
铠甲黑影挥刀迎击，刀身与剑身碰撞的刹那，红焰剑气顺着刀身蔓延，将黑雾构成的手臂烧得滋滋作响。吴起灵借着碰撞的反作用力侧身旋踢，右脚精准踹在对方握刀的手腕上，同时左手抓住对方的铠甲领口，将全身力量凝聚在右拳，狠狠砸向之前的膝盖伤口。
“破！”
拳头没入黑雾的瞬间，他引爆了体内的麒麟血。淡金色的光芒从拳心爆发，如同在墨色画布上炸开的烟花，铠甲黑影的膝盖彻底崩碎，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倒。
吴起灵没有恋战，借着对方倾倒的惯性向后翻滚，避开扑来的骨矛黑影，起身时已经抓住了韩舒芙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她冲向升降机旁的铁梯，两人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黑雾在下方疯狂涌动，无数鬼爪抓向铁梯的栏杆，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爬到十米高的平台时，韩舒芙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喊道：“你看那里！”
吴起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此刻翻涌着黑色的浪涛，一道巨大的裂缝正在海平面上缓缓展开，裂缝中流淌着粘稠如墨的液体，正是和仓库废墟中一样的黑气。
“阴阳界隙……正在扩大。”吴起灵的声音有些沉重，“鬼眼的献祭虽然失败了，却还是打开了缺口。”
平台下方的黑雾突然开始凝聚，铠甲黑影的残躯正在重组，而且比之前更加高大，手中的长刀也染上了一层墨色的光泽。它抬头看向平台上的两人，空洞的眼眶里红光暴涨，猛地朝着铁梯扑来。
“我们得离开码头，通知其他人。”韩舒芙掏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全是雪花，“信号被干扰了。”
吴起灵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红焰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不用通知，很快整个城市都会知道。”他看向平台另一侧连接岸边的吊桥，“从那里走，能抄近路回市区。”
就在两人准备冲向吊桥时，平台的钢铁支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黑雾已经腐蚀了支架的连接处，整个平台开始倾斜。韩舒芙脚下一滑，身体朝着边缘倒去。
“小心！”吴起灵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下坠的力道带着向前踉跄了几步。
下方的铠甲黑影已经爬上平台，挥着长刀横扫过来，刀风几乎要贴着他们的头皮掠过。
吴起灵猛地发力，将韩舒芙拉回身边，同时转身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了平台倾斜的力道，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反手刺出，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铠甲黑影的心脏位置。
红焰剑气在黑影体内炸开，这一次，它没有再重组，整个身体如同被点燃的墨汁，在赤红的火焰中迅速消融。
但更多的黑雾已经涌上平台，平台的倾斜角度越来越大，栏杆开始一根根断裂。
“跳！”吴起灵看着下方距离不到五米的吊桥，果断做出决定。
他搂住韩舒芙的腰，在平台彻底坍塌的前一秒纵身跃出。风声在耳边呼啸，韩舒芙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脖子，鼻尖蹭到他蓝翔夹克上沾染的尘土气息，心中却莫名安定下来。
两人重重落在吊桥的木板上，桥面剧烈摇晃，几根腐朽的木板应声断裂。吴起灵迅速稳住身形，拉着韩舒芙往对岸跑去。
身后，码头的方向已经被浓黑的雾气彻底笼罩，隐约能听到钢铁扭曲的巨响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而那道在海平面上展开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仿佛一只凝视着城市的巨大眼睛。
跑到岸边时，韩舒芙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隐蔽角落，庆幸的是没有被黑雾波及。两人坐进车里，韩舒芙发动引擎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在看到吴起灵手臂上逐渐消退的金色纹路时，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吴起灵摇摇头，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浓的黑雾，指尖在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鞘上轻轻敲击：“界隙之影只是前菜，真正从裂缝里出来的东西，才是麻烦。”
韩舒芙踩下油门，宾利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岸边，朝着市区的方向疾驰。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谁也不知道，那些看似繁华的光影背后，有多少双来自异界的眼睛，已经悄然睁开。
吴起灵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感受着体内麒麟血与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共鸣。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他成为驱魔师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战斗。而这场战斗的胜负，将决定这座城市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