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都市陷入沉睡,唯有应急车道的路灯还在雨幕里眨着昏黄的眼。吴起灵靠在韩氏大楼的承重墙后,指腹反复摩挲着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柄,剑鞘上雕刻的麒麟纹路在闪电下泛着暗红微光——那是刚才与水镜碎片激战时,被邪祟血气染上的颜色。
“所有夜班员工都已转移到安全屋,”韩舒芙的声音带着刚经历惊魂的微颤,却依旧保持着总裁的镇定,她举着应急灯照向地下停车场的深处,光柱劈开浓稠如墨的黑暗,“但地脉监测仪显示,水脉的异常波动还在增强。”
吴起灵抬眼望去,停车场地面的血阵虽已被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焚毁,焦黑的纹路里却仍有淡黑色的雾气在丝丝缕缕地冒出来,像无数条细蛇钻进水泥缝隙。他俯身抓起一把混着灰烬的碎石,指尖的麒麟血瞬间发烫,碎石竟“滋啦”一声冒出白烟。
“不是普通的邪术阵。”他将碎石甩开,掌心已烙下淡淡的灼痕,“他们用韩氏大楼的地基钢筋当阵眼,把水脉里的阴气引到了混凝土里。”
韩舒芙皱眉看向自己的高跟鞋——刚才撤离时,鞋跟不慎蹭到血阵边缘,此刻鞋跟处竟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碴,在应急灯光下泛着冷光。“水脉里的阴气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寒力?”她记得父亲生前说过,老城区的水脉是暖性的,能镇压地下阴邪。
吴起灵没说话,突然扯掉蓝翔夹克的拉链,露出里面被血渍浸透的黑色t恤。他左臂上缠着的绷带早已被冷汗浸透,刚才被水镜碎片划伤的地方传来阵阵麻痒,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这是镜海阁邪术的后遗症,阴气顺着伤口往血脉里钻,若非麒麟血本能地抵抗,恐怕早已被邪力侵蚀。
“得去查水脉源头。”他把夹克重新拉好,拉链划过布料发出刺耳的声响,“老城区的水脉主干在护城河底,那里肯定有问题。”
韩舒芙立刻拿出手机:“我让特助调潜水装备和工程车——”
“不用。”吴起灵打断她,抓起秦皇剑-红焰麒麟往停车场出口走,“等装备到位,水脉里的邪物该爬上岸了。”
雨势不知何时变大了,砸在车顶发出密集的噼啪声。韩舒芙开着越野车紧跟在吴起灵身后,看着他在雨幕里疾行的背影——蓝翔夹克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步伐却稳如磐石,每一步都像踏在某种无形的节点上,将沿途飘散的阴气震得溃散。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韩氏集团正在处理工地闹鬼事件,她带着保镖趾高气扬地赶到现场,却看见这个穿着廉价夹克的男人,赤手空拳就把附在钢筋上的吊死鬼打得魂飞魄散。当时她只觉得这人莽撞粗鲁,直到此刻才明白,那份看似随意的背后,藏着怎样的力量。
越野车在护城河边的步道停下。这里本是市民晨练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岸边的柳树在狂风中扭曲摇晃,枝条扫过地面,竟划出一道道浅白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
吴起灵蹲在河岸边,手指探进浑浊的河水。指尖刚触碰到水面,整条河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不是波浪,而是像被煮沸的水般咕嘟冒泡,河底泛起大片大片的墨色,迅速将清澈的河水染成漆黑。
“来了。”他猛地抽回手,秦皇剑-红焰麒麟瞬间出鞘,赤红的火焰在雨里炸开一团光晕,逼得河面的黑气暂时退散。
韩舒芙握紧了车门把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看见河面上渐渐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模糊不清的轮廓,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见漆黑的河水从他们嘴里不断涌出。
“是溺亡者的残魂。”吴起灵的声音冷得像冰,“镜海阁在用邪术炼化水脉里的亡魂,让它们变成滋养邪物的养料。”
话音未落,河面突然掀起一道巨浪,浪头顶端站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正是在韩氏大楼水镜后现身的那个。他手里握着一面青铜镜,镜面对准岸边,射出一道漆黑的光柱,直逼韩舒芙的面门。
“小心!”吴起灵转身将她推开,同时挥剑劈向光柱。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与光柱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将两人掀得后退数步。
“吴起灵,你果然碍事。”黑袍人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麒麟血是水脉邪尊最好的祭品,你偏要自寻死路。”
“邪尊?”吴起灵抹掉嘴角的血迹,刚才硬接那一击让他气血翻涌,“你们把水脉里的阴气聚起来,就是为了复活那东西?”
黑袍人冷笑一声,青铜镜再次亮起。这次河面上的人脸开始扭曲、融合,渐渐聚成一条巨大的蛇形黑影,鳞片是由无数张人脸叠加而成,张开的巨口喷出腥臭的黑气。
“韩小姐,退后!”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暴涨三尺,“这是用千个亡魂炼出的‘水煞蛟’,被它的黑气沾到就会被拖进河底当祭品。”
韩舒芙却没动,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笔杆里藏着一枚小小的玉佩,据说能镇压水邪。“我母亲留下的手札里提过,水脉里的正气藏在老桥的桥墩下。”她举着应急灯照向不远处的石拱桥,“那里有韩家祖辈设下的镇水符!”
吴起灵眼睛一亮。他刚才就觉得那座桥的气息不对劲,看似普通的石栏杆上,隐约有符文流转的微光,只是被河面上的邪气掩盖了。“守住我身后!”他大喝一声,提着秦皇剑-红焰麒麟冲向水煞蛟。
赤红的剑光划破雨幕,与水煞蛟喷出的黑气撞在一起。火焰灼烧黑气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哭嚎,吴起灵借着反震之力跃起,脚尖在水面一点,竟踏着浪头冲向黑袍人。这是他格斗术的精髓,不拘泥于固定招式,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破绽。
“找死!”黑袍人挥动青铜镜,水煞蛟的尾巴猛地抽向吴起灵的腰侧。这一抽带着千钧之力,若是被打实,肋骨定然寸断。
但吴起灵早有准备。他借着身体在空中的旋转,硬生生拧转方向,避过尾击的同时,左手成拳,带着麒麟血的金光砸在水煞蛟的七寸处。“吼——”水煞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在河里疯狂翻滚,激起数米高的浪涛。
就在这时,韩舒芙已经跑到石拱桥下。她按照手札里的记载,将玉佩按在桥墩的凹槽里。玉佩接触到凹槽的瞬间,整座桥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无数金色的符文从桥身涌出,像一张大网罩向河面。
“不!”黑袍人发出惊怒的嘶吼,青铜镜上的光芒瞬间黯淡,“镇水符怎么会还有效力?”
吴起灵抓住这个机会,秦皇剑-红焰麒麟直指黑袍人的心口:“因为你们不懂,水脉里的从来不是阴气,是守护这座城的地脉正气!”
赤红的火焰顺着剑尖涌入青铜镜,镜面瞬间布满裂纹。黑袍人惨叫着后退,被火焰灼烧的手腕冒出黑烟,他看了一眼在镇水符光芒中逐渐消散的水煞蛟,又看了一眼步步紧逼的吴起灵,突然转身跃入漆黑的河水,消失不见。
河面渐渐恢复平静,墨色的河水褪去,露出原本清澈的样子。石拱桥上的金光缓缓隐去,只留下桥墩凹槽里的玉佩,在雨里闪着微光。
吴起灵拄着秦皇剑-红焰麒麟喘着气,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染红了蓝翔夹克的袖口。韩舒芙跑过来,拿出急救包想帮他包扎,却被他按住了手。
“别碰。”他摇摇头,指了指伤口处泛着的黑气,“邪力还没清干净,麒麟血正在逼它出来。”
韩舒芙看着他苍白却依旧坚定的脸,突然伸手抱住了他。雨还在下,打湿了两人的头发和衣服,却浇不灭她心里突然涌起的勇气。“下次不许再把我推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吴起灵愣住了,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竟一时忘了言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韩舒芙的心跳和他的一样快,甚至连带着他体内躁动的麒麟血,都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
雨幕里,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渐渐收敛,剑鞘上的麒麟纹路重新亮起柔和的红光。远处的天际线泛起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但两人都知道,镜海阁的阴谋才刚刚拉开序幕。
水脉里的异动虽被暂时镇压,可黑袍人最后消失时,那枚青铜镜碎片落入河底的寒光,却像一根刺,扎在了吴起灵的心里。
镜海翻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