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剧院的铁皮招牌在夜风中吱呀作响，吴起灵站在积满灰尘的售票窗口前，指尖划过剥落的油漆。黑魂素装唐刀斜挎在背后，刀鞘上的暗纹在血月微光下若隐若现，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民国二十三年那场大火，烧死的不仅是戏子。”韩舒芙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档案馆调出来的旧报纸，泛黄的照片里，剧院顶层的阁楼冒着滚滚黑烟，“当时有个戏班正在排《钟馗嫁妹》，班主据说藏了件能通阴的法器。”
吴起灵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指向剧院大门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那液体在地面蜿蜒流淌，汇集成串诡异的符文，正随着血月升高而缓缓发光。
“是‘引魂血’。”他弯腰蘸了点液体，指尖立刻传来刺骨的寒意，“阴罗教在用活人血绘制聚阴阵，这浓度至少杀了二十个人。”
韩舒芙的脸色瞬间发白，但还是强作镇定地打开手电筒：“刚才联系了辖区派出所，最近半个月确实有十七个流浪汉失踪，没想到……”
话音未落，剧院厚重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像是有人在深夜排演。调子悲怆婉转，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钟馗嫁妹》里的唱段。”吴起灵抽出黑魂素装唐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走，进去看看。”
剧院前厅积着厚厚的灰尘，脚踩上去能没到脚踝。舞台上挂着残破的红色幕布，上面用金线绣的龙凤早已褪色，被烧得焦黑的木梁悬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唱戏声是从后台传来的。吴起灵推开通往后台的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戏服，每张戏服的领口都绣着个小小的“阴”字。
“这些戏服有问题。”韩舒芙指着最角落那件黑色官袍，袍子的袖口在微微晃动，像是有手在里面伸缩，“你看那盘扣，是用人骨做的。”
吴起灵突然甩出三张镇邪符，符纸精准地贴在三件戏服上。符纸瞬间自燃，戏服里传出凄厉的尖叫，烧焦的布料下露出森森白骨，很快就化作灰烬。
“是‘戏骨煞’，用枉死戏子的骸骨炼制的邪物。”他踢开地上的道具箱，里面装满了生锈的兵器，其中一把青龙偃月刀的刀身刻满了血咒，“阴罗教把这里改造成祭坛了。”
后台深处的化妆镜突然闪过一道红光。镜子里本该映出他们的身影，此刻却站着个穿戏服的人影，脸上画着钟馗的脸谱，手里拎着个滴血的人头灯笼。
“小心镜子！”吴起灵猛地将韩舒芙拽到身后，黑魂素装唐刀劈向镜面。玻璃碎裂的瞬间，镜中的人影突然冲出，灯笼里的人头睁开眼睛，朝着韩舒芙的脸咬来。
他反手用刀背砸向人头，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灯笼纸突然炸开，无数黑色的虫子涌了出来。吴起灵立刻用格斗剑指在身前画圈，麒麟血在指尖凝聚成金色屏障，虫子撞在屏障上纷纷化为黑烟。
“是‘噬心蛊’，专门啃食活人的魂魄。”他护着韩舒芙后退，目光扫过化妆台，那里摆着十几个油彩罐，每个罐子底下都压着张泛黄的符纸，“这些油彩混了尸油，画在脸上能被邪物附身。”
穿戏服的人影站在碎镜前，缓缓摘下脸上的脸谱，露出张布满针孔的脸——正是白天在博物馆逃跑的黑袍人。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桃木剑，剑身上缠着七根不同颜色的头发。
“吴起灵，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黑袍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桃木剑突然指向韩舒芙，“这位小姐看着细皮嫩肉的，正好用来祭血月。”
韩舒芙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电击器，按下开关就朝黑袍人戳去。电流击中的瞬间，黑袍人身上冒出黑烟，桃木剑哐当落地，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衣箱。
“好东西。”吴起灵趁机欺身而上，黑魂素装唐刀直逼黑袍人咽喉，“这电击器加了朱砂，专门克制阴邪之物。”
黑袍人突然怪笑起来，身体开始诡异地膨胀，皮肤下青筋暴起，很快就化作个三米高的怪物，双手变成了锋利的骨爪，头顶长出两根弯曲的犄角。
“是‘血尸变’！”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刀刃上金光流转，“他把自己献祭给了血月，变成半人半鬼的怪物了！”
血尸咆哮着扑来，骨爪带起腥风。吴起灵侧身避开，唐刀顺势劈在血尸背上，溅起黑色的血花。血尸吃痛怒吼，转身横扫，整个后台的木架被撞得粉碎，无数戏服在空中飞舞，像是索命的幽灵。
“他的心脏是弱点！”韩舒芙突然喊道，她刚才在档案馆看到过记载，血尸变的祭品会将心脏献祭给邪物，那里是阴气最盛的地方，“用麒麟血破他的护体阴气！”
吴起灵点头，左手剑指在眉心一点，麒麟血瞬间涌上眼眶，瞳孔变成了金色。他猛地跃起，黑魂素装唐刀带着龙吟般的嗡鸣，直刺血尸胸口。
“噗嗤”一声，刀刃没柄而入。血尸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身体开始寸寸瓦解，黑色的阴气从伤口涌出，在空中凝聚成无数冤魂的形状，朝着血月飞去。
黑袍人的尸体在地上渐渐冷却，手里还攥着半张残破的地图。吴起灵捡起来展开，上面标注着阴罗教的总坛位置，就在城市边缘的废弃水泥厂。
“原来他们的老巢在这里。”韩舒芙凑过来看，地图上还用朱砂画着个巨大的法阵，覆盖了整个城市，“这是……要把整座城市变成祭品？”
吴起灵将地图收好，黑魂素装唐刀上的血迹正在自动消散。他看向窗外，血月已经升到中天，城市各处都隐隐传来阴气波动，像是有无数邪物正在苏醒。
“三天后的祭祀，他们要在水泥厂启动这个大阵。”他拉着韩舒芙往外走，蓝翔夹克的衣角扫过地上的骨灰，“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仅凭我们两个人，恐怕挡不住阴罗教的主力。”
韩舒芙点头，她已经在联系自己能动用的所有力量，包括特殊部门的朋友。刚才在后台，她悄悄发了条信息，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在查水泥厂的底细了。
走出老剧院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雾中，剧院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只有地上残留的引魂血符文，还在提醒着他们昨晚的凶险。
“你还好吗？”韩舒芙注意到吴起灵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动用麒麟血肯定消耗了不少力气。
“没事。”吴起灵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吞下，“师父留下的凝神丹，能暂时压制麒麟血的反噬。”
他抬头看向城市中心的方向，那里有栋最高的建筑，是韩舒芙公司的总部。此刻顶楼的天台，正有一缕黑气悄然升起，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看来阴罗教的眼线，已经渗透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了。”吴起灵握紧了黑魂素装唐刀，“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得加倍小心。”
韩舒芙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管有多少危险，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晨光穿过薄雾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废弃水泥厂在雾中只露出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血月再次升起的时刻。而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