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警戒线在晨光中撤去时，吴起灵正靠在宾利的后座闭目养神。黑魂素装唐刀斜倚在身旁，刀鞘上的暗纹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那是麒麟血灼烧阴蚀后留下的印记。韩舒芙坐在前排副驾，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屏幕上罗列着近三个月来全市各地的异常事件报告。
“从三月十七号开始，全市范围内已经发生七起类似的阴蚀爆发事件。”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前六起都被我们压下去了，但这次医院的动静太大，恐怕瞒不住。”
吴起灵睁开眼，望向窗外掠过的街景。早餐摊的蒸汽在阳光下升腾，上班族步履匆匆，没有人知道几个小时前这座城市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凶险。“压不住就不用压。”他拿起唐刀掂量了一下，“阴界裂缝的能量越来越强，遮遮掩掩只会让更多人送命。”
韩舒芙转过头，晨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能看到眼下淡淡的青黑。“可普通人知道了会引起恐慌。”她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递过去，“我让家里的老中医配的参茶，补补气血。”
保温杯刚碰到指尖，吴起灵突然皱眉，猛地将韩舒芙拽到身后。黑魂素装唐刀瞬间出鞘，寒光闪过的刹那，一道黑影从车顶坠落，带起的劲风刮得车窗嗡嗡作响。
“是阴差傀儡！”韩舒芙认出那东西的模样——青灰色的皮肤紧绷在骨架上，双眼是两个黑洞，手里攥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链节碰撞时发出刺耳的声响。这种傀儡是用枉死之人的尸身炼制的，背后一定有操纵者。
阴差傀儡落地时膝盖都没弯一下，铁链像活蛇般朝着吴起灵缠来。他侧身避开，唐刀顺势劈向傀儡的脖颈，刀刃砍在上面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尸身被灌注了阴铁，普通攻击没用。”吴起灵左手捏起格斗剑指，指尖金光乍现，“打它心口的符咒！”
他说话间已经欺身而上，唐刀缠住傀儡的铁链，剑指直取对方胸口。那里贴着一张黄纸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图案，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黑气。阴差傀儡似乎感觉到了威胁，猛地张开嘴，喷出一团黑雾。
吴起灵早有准备，偏头躲开的同时，剑指已经点在符咒上。金光瞬间炸开，符咒“啪”地一声燃成灰烬。阴差傀儡的动作顿时一滞，青灰色的皮肤快速干瘪下去，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傀儡身上的符咒是‘牵魂术’，操纵者应该就在附近。”韩舒芙拿出个小巧的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最后指向斜对面的写字楼，“在十七楼！”
吴起灵收起唐刀，拉开车门就往写字楼跑。蓝翔夹克的衣角在跑动中扬起，他能感觉到那股操纵傀儡的阴邪气息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熟悉的阴冷感，和三个月前在郊区废弃工厂遇到的邪修如出一辙。
写字楼的电梯刚到一楼，吴起灵就直接冲了进去，韩舒芙紧随其后按下十七楼的按钮。电梯上升时轻微晃动，镜面倒映出两人紧绷的侧脸，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十七楼是家广告公司，此刻却空无一人，办公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咖啡杯里的液体已经凝固成深褐色，显然人是突然消失的。
“气息在这里断了。”吴起灵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看。楼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根本看不到可疑人物。他刚要转身，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对面大楼的天台站着个黑影，正朝着他的方向抬手。
“小心！”
吴起灵猛地将韩舒芙扑倒在地，两人刚滚到办公桌底下，一道黑气就从窗外射进来，打在墙壁上炸开，留下个篮球大的黑洞，边缘还在滋滋作响。
“是邪修的‘蚀骨咒’！”韩舒芙从包里掏出几张符咒，快速贴在四周的桌腿上，“这些符咒能挡住阴邪气息，我们暂时安全。”
吴起灵透过办公桌的缝隙望向对面天台，那黑影已经消失了。但他能肯定，对方刚才绝对是在瞄准自己，而且很清楚他的弱点——麒麟血虽然能净化阴蚀，却会被蚀骨咒反噬，一旦被击中，灵力会瞬间紊乱。
“他在试探我们。”吴起灵握紧唐刀，“前几次阴蚀事件都是诱饵，目的是摸清我的实力。”
韩舒芙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是医院急诊楼的走廊，在他们清理活尸的时候，角落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一闪而过，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人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罗盘，和操纵阴差傀儡的气息完全一致。
“是医院的人？”吴起灵放大画面，注意到那人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符咒，边缘有个特殊的印记，“是‘阴罗教’的标记。这个邪教十年前就被打散了，没想到还有余孽。”
十年前他刚成为驱魔师，跟着师父处理过阴罗教的据点。那是个专门用活人炼制阴器的邪教，手段极其残忍，最后是师父用麒麟血才彻底净化了他们的总坛。难道当年有漏网之鱼，现在又卷土重来了？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吴起灵对视一眼，示意韩舒芙留在原地，自己则悄悄绕到办公桌后面，猛地抓起听筒。
“吴起灵，别来无恙啊。”电话那头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的木头，“十年前你师父毁了我们的根基，现在该轮到你还债了。”
“你们藏在哪？”吴起灵的声音冷得像冰，“有种光明正大地出来，躲在暗处玩这些把戏，算什么本事？”
“呵呵呵……”对方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游戏才刚刚开始。今晚子时，城西的火葬场，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要是你不敢来，就等着看全城的人都变成活尸吧。”
电话突然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吴起灵捏着电话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底的金色光芒隐隐跳动，那是麒麟血被激怒的征兆。
“别冲动。”韩舒芙扶住他的胳膊，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翻涌的灵力，“他们明显是设了陷阱等着我们跳，我们得从长计议。”
吴起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韩舒芙说得对，阴罗教的人既然敢约战，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一旦对方真的在城里散播阴蚀，后果不堪设想。
“去查城西火葬场的资料。”他拿起唐刀走向电梯，“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近半年的异常事件。另外，通知老周加派人手盯着那边，任何可疑人员都别放过。”
韩舒芙点点头，立刻开始联系相关部门。电梯下降时，吴起灵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阴罗教蛰伏十年卷土重来，绝不可能只为了复仇这么简单，他们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或许和阴界裂缝的扩大有关。
回到韩舒芙的公司时，技术部已经整理出了火葬场的所有资料。城西火葬场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三年前因为设备老化停用，之后就一直废弃着。但近半年来，附近的居民经常在夜里听到奇怪的哭声，还有人说看到过穿寿衣的人影在周围游荡。
“三个月前，有两个年轻人进去探险，再也没出来。”韩舒芙指着资料上的照片，“警方搜索了三天，只找到他们的手机，里面最后一段视频拍到了这个。”
视频画面很模糊，能看到火葬场的停尸间里，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中央的停尸床上躺着个黑影，周围站着几个穿黑袍的人，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视频最后，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抓住了镜头，画面瞬间变黑，只剩下凄厉的尖叫。
“是‘养煞阵’。”吴起灵的眼神沉了下去，“他们在用枉死之人的怨气喂养阴煞，一旦成型，整个城西都会被阴邪气息笼罩。”
他站起身，将黑魂素装唐刀别在背后：“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火葬场踩点。虽然知道是陷阱，但总得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韩舒芙没有反对，立刻让人备车。她知道劝阻无用，吴起灵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是关乎人命的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闯进去。而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尽自己所能提供帮助。
宾利驶出市区，朝着城西的方向开去。窗外的高楼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最后连房屋都变得稀疏起来，只剩下荒凉的土路和丛生的杂草。远处的火葬场在夕阳下露出黑黢黢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上门。
吴起灵看着那座废弃的建筑，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唐刀的刀柄。他能感觉到，那里的阴邪气息比医院浓烈十倍不止，而且还在不断增长。今晚的子时，注定是一场硬仗。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更多的暗流正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涌动，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