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了三天，城市边缘的护城河水位暴涨，浑浊的河水卷着垃圾翻涌，像一条被激怒的巨蟒。沿岸的护栏边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雨衣的警察正劝说围观的市民离开，警戒线外停着辆黑色轿车，吴起灵坐在副驾上，望着河面皱紧了眉。
“已经是第三个人了。”韩舒芙放下手中的档案夹，指尖划过照片上的失踪者信息，“都是在河边散步时不见的，监控只拍到他们突然跌进水里，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吴起灵的蓝翔夹克外套搭在腿上，露出里面黑色的速干衣，胸口处能隐约看到淡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游动——那是麒麟血被阴气刺激时的反应。“不是意外。”他伸手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水里有东西。”
韩舒芙跟着下车，撑开伞挡在他头顶：“警方怀疑是连环失踪案，但找不到任何线索。我让助理查了资料，这河十年前就出过类似的事，当时说是有人投河自尽，后来每到汛期就会少几个人，老人们都说是水鬼在抓替身。”
“水鬼抓替身，抓的是阳寿将近或气运低迷的人。”吴起灵走到护栏边，黑金斩神刀被他用防水布裹着背在身后，刀身传来微弱的共鸣，“但这三个失踪者都是青壮年，命格硬得很，除非……”
他的话没说完，河面上突然掀起一股巨浪，浑浊的水花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灰色的运动服，四肢僵硬地在水里沉浮，正是今天早上失踪的那个男人。
“是人！”围观的人群惊呼起来，两个警察立刻扔下救生圈，却被另一股突然出现的暗流卷走。
吴起灵眼神一凛，反手扯开防水布，黑金斩神刀出鞘的瞬间，暗金色的刀身劈开雨幕，在昏暗的天光下划出一道锐芒。“韩总，退后！”
他助跑两步，踩着护栏翻身跃出，身体在空中时，左手剑指并拢，指尖凝聚起金色的光点——那是将麒麟血逼至指端的术法。落水的瞬间，吴起灵没有去抓那个男人，而是挥刀刺向水下。
刀身刺入水面的刹那，他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正拖着男人往下沉，那力量带着浓烈的怨气，像无数根冰冷的水草缠在男人脚踝上。“孽障！”吴起灵低喝一声，手腕翻转，黑金斩神刀在水中搅动，暗金色的刀气扩散开来，水面竟腾起一片白雾。
被刀气击中的地方，河水剧烈翻涌，一个青灰色的人影从水下浮现。那“人”长发遮住脸，浑身皮肤泡得发白起皱，穿着件破烂的红衣，十指弯曲如钩，指甲缝里还嵌着河泥。它显然被黑金斩神刀的力量伤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刺破雨幕，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红衣水鬼！”岸上有人喊道，“十年前跳河的那个女人！”
水鬼被激怒了，放弃了即将到手的替身，转而扑向吴起灵。它的速度在水里快得惊人，像一道红色的闪电，指甲直取他的心脏。吴起灵在水中借力转身，避开攻击的同时，左手剑指精准地按在水鬼的额头上。
“破煞！”金色的麒麟血之力顺着指尖注入，水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泼了硫酸般冒出白烟，竟开始一点点消融。
就在这时，河底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更多的黑影从泥沙里钻出来，足有十几个，都是些穿着不同年代衣服的水鬼，显然是被这只红衣水鬼控制的“同伴”。它们嘶吼着围上来，腐烂的手臂在水中挥舞，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该死，是个水鬼窝！”吴起灵将那个昏迷的男人推向上游，自己则握紧黑金斩神刀迎上去。他在水中施展格斗剑指的身法，每一次挥刀都带着破邪的金光，那些普通水鬼根本不堪一击，被刀气扫到就会化作黑水。
但水鬼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它们似乎不怕死，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吴起灵的手臂被一只水鬼的指甲划伤，伤口处立刻传来刺骨的寒意，像是有冰碴钻进了骨头里。
“起灵！”岸上的韩舒芙看得心都揪紧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那是之前吴起灵给她防身用的。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上，学着他的样子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虽然她的术法不纯熟，但韩家血脉里本就有微弱的灵力，加上情急之下的意念，黄符竟真的燃起金色的火焰，飘向河面。火焰落入水中非但没灭，反而化作一道光网，将那些水鬼罩在里面。
“好样的！”吴起灵精神一振，趁着水鬼被光网困住，他凝聚全身麒麟血之力，将黑金斩神刀举过头顶。刀身吸收了光网的力量，竟亮起耀眼的金光，仿佛有一头麒麟的虚影在刀背上浮现。
“斩！”
刀锋劈下的瞬间，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河面都被照亮。光网里的水鬼在金光中发出绝望的哀嚎，一个个化为泡沫，连那只最强的红衣水鬼也没能幸免，在金光中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
河水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暴雨敲打水面的声音。吴起灵拖着那个昏迷的男人游回岸边，刚一上岸就踉跄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发黑，寒意顺着血液往心脏蔓延。
“你受伤了！”韩舒芙连忙扶住他，撕下裙摆包扎住他的伤口，指尖触到他皮肤时，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正试图侵蚀他的身体，“这水鬼的怨气好重。”
“是积年的老鬼，死前怨气太重，又吸收了十年的河底阴气。”吴起灵喘了口气，黑金斩神刀自动归鞘，“刚才它不是在抓替身，是在……献祭。”
他看向被警察抬走的失踪者，那人的脖颈处有两个青黑色的指印，和前两个失踪者的尸检报告上描述的一模一样。“这三个失踪者的生辰八字，应该都符合某种祭礼的要求。”
韩舒芙立刻拿出手机：“我让助理查他们的资料。”
吴起灵却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河面：“不用查了。水鬼只是被人操控的棋子，真正在布局的，是想借这河底阴气完成猩红祭礼的家伙。”他能感觉到，河底深处还有一股更强大、更阴冷的力量在蛰伏，刚才的金光只是暂时逼退了它。
雨还在下，河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韩舒芙看着吴起灵手臂上发黑的伤口，心里一阵发紧：“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吧，这阴气……”
“没事。”吴起灵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很烫，那是麒麟血在对抗阴气，“麒麟血能克邪祟，休息一下就好。倒是你，刚才胆子不小，还敢用符。”
韩舒芙脸颊微红，避开他的目光：“只是碰巧……”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不能总是让你保护我。”
吴起灵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别这么冒险。”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韩舒芙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再说些什么，河面上突然传来“咕嘟”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浑浊的河水中，慢慢浮起一串黑色的气泡，气泡破裂的地方，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符号——和秋姑屋里墙壁上的血纹，以及青铜令牌上的鬼面图腾，一模一样。
“它在示威。”吴起灵的眼神沉了下来，握紧了背后的黑金斩神刀，“猩红祭礼的下一个祭品，恐怕已经选好了。”
暴雨依旧倾盆，护城河的水面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静静地注视着岸上的两人，等待着献祭的时刻到来。韩舒芙下意识地靠近了吴起灵一些，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却挡不住她眼中的坚定——不管接下来面对什么，她都不会再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