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风禾脸上的鳞片，还有瘆人的竖瞳，花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距离海神娘娘庆典，还有最后三天，风禾是来找他拿定做的那些药剂的。
安全起见，她与花薯的交易，一直是风禾主导，来花家的院子里找他。
面上也永远覆盖着一层假面具，并不展露真容，花薯到现在也不清楚风禾长什么样子。
上次忘了提醒风禾这药剂有副作用，后面虽然想起来了，但花薯不知道风禾居住的地址，也没办法联系到她，只能等雇主主动上门。
从黄鱼村回来，已经好几天了，风禾脸上的鳞片非但不消，反而有越长越多的趋势。
轻薄的面具根本覆盖不住，这才顶着一张异化的脸来见他。
“那啥，上次忘记跟您说了，这药啊，有一个小小的副作用，失效过后，会长出一部分的妖族特征……”，花薯紧张的搓了搓手指。
毕竟要伪造妖族的气息，药剂里面总归是加了一些真正的，从妖身上提取出来的东西的，异化，只不过是里面的材料开始发挥作用了而已。
但他明明记得，他添加的是鼠类的材料，怎么风禾却异化成了人鱼的模样。
当务之急是打消雇主的疑虑，花薯没过多纠结，赶紧解释，“不过您放心，这东西不是永久的，过段时间就消了。”
风禾指了指脸上的鳞片，语气有些冷淡，“五天了，怎么还没消？”
花薯讪讪一笑，“那啥，小的毕竟是第一次炼制这种药剂，材料分量把控不当，有些难免加多了，不过您放心，这第二批的药剂，经过我精心的炼制，异化绝对不会延续这么长了……”
“顶多一两个时辰，绝对消失。”
时间紧急，他又是个半妖，无法将药剂用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只好找了自幼一起长大的人族发小帮忙。
发小身上出现异化特征的第二天，风禾便来把药剂拿走了，直到前几日，发小身上的妖族特征一直没有消失，他这才发现有几味药材加过量了的事。
“而且，上次您拿走的第一批药剂，是通过吸取身上的灵力来伪造气息的，或多或少会有脱力的现象。”
“这第二批，我在第一批的基础上改良了一下，失效时，您的灵力绝对不受影响”，花薯再三保证。
风禾接过来看了看，就算脱力，她也没办法，市面上能做这药剂的，就花薯一家，奇货可居，风禾没得选。
其实这半妖的性格还算敦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炼制方法，但风禾大致能猜出药剂的成本，花薯给风禾的这些，除去损耗量和辛苦费，基本把她给的钱全花完了，私下并未克扣什么。
对于这类实诚的人，她向来也真诚以待，痛快地给花薯结了“尾款”，比当初商量好的还要多一些。
离海神娘娘庆典越近，天气越怪异，这几天以来，明珠城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
好不容易有个晴天，微辣的阳光融化了地上的积雪，一团团巴掌大的雪水聚集在青石板上，如同海边粼粼的波纹，闪着银白色的光。
看到水中模糊的倒影，脸颊的鳞片很明显，原本要走的风禾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去，叫住了花薯。
“等等。”
“上次的那种药剂，也给我准备一些吧，就要这种异化时间长的”，风禾指了指脸上的鳞片，“只是别再用灵力转化了。”
脸上的异化特征，在雷泽界可能是个麻烦，但在妖界，用得好了，未尝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风禾要的急，把时间定到了两天后，也就是海神娘娘庆典的前一天，定做的，又是这般古怪的药剂，用它来干什么，并不难猜。
花薯是个聪明的半妖，对于通道的传言，也听说过一些，甚至知道普通修士不了解的微小内幕，但他对于断魂界的向往，远不如海庆等妖痴迷。
安稳的留在明珠城，陪伴祖母，做点小生意糊口，平平淡淡，这样过完一辈子也挺好。
何必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修为，什么大道。
于是他什么也没问，只安静接下了风禾给的灵石，闷头回了炼制药剂的房间。
……
满城张灯结彩，街上摆满了祭祀用的纸扎，鱼干，贝干，海兽。
富裕些的，头上、脖子上戴满了贝壳和珍珠做的饰品，手腕上尽是拇指粗的海金打造的手镯。
贫苦些的百姓，也在脸上抹了几道珊瑚制成的彩粉。
牵着小孩的，领着老人的，拖家带口的，百姓喜气洋洋，沉浸在海神娘娘庆典将来的氛围之中。
周雪堂和庄鹤大致从风禾的口中，了解了这庆典底下藏着的内幕，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三人是以观摩庆典为理由留下的，风禾脸上的鳞片再奇怪，也不好在这档口闭门不出，惹人怀疑。
只好专门作了出戏，在客栈里制造了一场“炼丹事故”，灼烧了脸上和脖子上裸露出来的皮肤，用布巾覆面，露出星星点点的伤痕，以掩盖脸上凭空出现的鳞片。
一连三天，师侄三人都在海神娘娘庙门口的那个小吃街转悠，吃吃喝喝，采买东西，俨然一副外地游客的样子。
让私底下盯梢的三伙人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风禾敏锐的发现，海神娘娘庙外围，伪装成村民与小贩守着通道的修士，愈发剑拔弩张。
是的，通道既不在海里，也不在深山，而是在如此显眼的海神娘娘庙，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离明珠城不过几里地。
进入妖界的事，庄鹤与周雪堂无法替风禾分担，只能做好准备与善后工作。
往储物戒里塞满了进入妖界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也为后续的撤离留了合理的途径。
庆典当日。
一场热闹古老的祭祀仪式过后，众人狂欢献礼，三大商行请来的法师们为众人洒下海神娘娘的祝福。
各种花灯与游街表演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当街撒灵珠、丹药和武器的，引来众人哄抢。
剩下的环节，就不是普通人能参与的了。
祝福洒落，围观庆典的众人尚且意犹未尽，娘娘庙的大门却不出所料的，被咚的一声关上。
年年皆如此，余下的事情，是三大商行的主场，并不让外人观看，众人虽好奇，还是依照习俗四散而去。
风禾早已伪装成昌隆商行的人，混进了三大商行的队伍之中。
庙内，暗流涌动。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风禾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庙宇的上空忽然扯出一道碗口粗的闪电，通道猛然涌现，自半空撕裂而出，吐着黑洞洞的入口。
随便瞥一眼，通道里面的乱流异常凶猛，肉身直接进入，铁定会被撕成碎片。
据传闻所说，通道每次开启，能进入的名额都是固定的，三方队伍的大战一触即发，都想拔得头筹，多争几个名额。
经过剧烈的厮杀，淘汰了垫脚的“炮灰”之后，蓝衣人鱼一脚踹开昌隆商行的人，跳入通道。
风禾等的就是此刻！
一个闪身，忙从手中飞射出一道锁灵绳，捆住人鱼的脚，也跟着飞了进去。
这位，可是纯正的妖族，若说在场的人和妖，谁最了解断魂界，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