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须弥节庆中,妮露对旅行者空的舞姿倾注了病态的执念。

“请只看着我,”瞳中暗流翻涌,“你的眼睛只能映出我的倒影。”

空却轻笑抚上她颤抖的指尖:“真可爱——你以为掌控一切的是谁?”

当赛诺的雷光劈开水牢时,只见妮露温顺蜷伏在空膝头,任他指尖缠绕火红发丝。

“执念的锁链能反向缠绕,”空眼底金光流转,“现在,你的心跳为我而失控了。”

————————

盛大的花神诞祭余温未散,空气里仍浮动着帕蒂沙兰的甜香与人群的喧嚣。

祖拜尔剧场内,妮露指尖拂过妆镜边缘,宝石蓝的瞳孔倒映着镜中自己桔红的发丝。

她听见外面人潮涌动,须弥城的百姓们仍沉浸在节庆的欢愉里,讨论着智慧之主的箴言,讨论着大巴扎里新奇的杂耍,讨论着——那位金发的异乡旅人。

“听说了吗?那位旅行者昨天在港口,抬手就解决了三只突然冒出来的镀金旅团机械!”

“这有什么,他在稻妻直面雷电将军的事迹才叫惊人呢……”

“嘘,他往剧场这边来了!”

细微的交谈声穿透薄薄的幕布。妮露的呼吸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镜中的眼睛深处,一丝涟漪悄然荡开。她想起数日前,那道金色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剧场角落,安静地观看她的舞蹈。

当她的水袖如清泉流淌,足尖点地旋开层层涟漪时,她曾不经意间撞入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那一刻的专注凝视,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波纹至今未平。

幕布被猛地掀开,剧团的同伴探进头,满脸兴奋:“妮露!准备上场了!旅行者空大人……他来了,就在前排!”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妮露深吸一口气,帕蒂沙兰的香气涌入肺腑。她站起身,华美舞衣上的水色晶石随着动作叮咚轻响。

不是为了虚荣,她对自己说,是为了将最纯净的快乐献予众生,如同清泉涤荡尘埃。

可当她的目光穿透缓缓拉开的帷幕缝隙,精准地捕捉到那个独一无二的金色身影时,某种更幽暗、更粘稠的渴望,像藤蔓的触须,悄然缠紧了这份纯粹的初心。

灯光汇聚。音乐流淌。

足尖点地,旋身,水袖飞扬如展开的莲瓣。每一次回眸,每一次舒展,妮露的视线都如同被磁石牵引,落向台下那个固定的位置。

空的坐姿很放松,手臂搭在扶手上,派蒙正漂浮在他耳边,小手指着舞台,兴奋地喋喋不休。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台上,带着欣赏,带着旅人见多识广的从容。那目光扫过整个舞台,平等地落在每一个舞者身上。

这不够。远远不够。

妮露的舞步猛地一个急旋,裙裾盛开如怒放的烈焰之花。水元素在她周身无声汇聚,凝成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薄雾,随着她的动作流淌、升腾。

她将自己化作了一股活泉,将全部的生命力倾注于此刻的旋转与腾跃。看啊,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只看着我!让你的目光只为我停留!

一个高难度的折腰下探,她仰起脸,宝石蓝的眼眸穿透炫目的灯光,直直刺向台下。这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捕捉到了空的视线。

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熔金般的眼底掠过一丝纯粹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专注。

就是这一瞬!

狂喜的电流窜过脊椎。妮露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甜美的、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热度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身体的动作愈发忘我,水蓝色的薄雾在指尖萦绕得更浓,仿佛要将整个舞台都笼罩进她所创造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水域之中。

“哇哦!妮露的舞,简直像会发光一样!”派蒙飘在空身边,小拳头兴奋地挥舞着,嘴里还塞着半块枣椰蜜糖,声音含混不清,“空,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比上次看的时候更厉害啦?”

空收回投向舞台的目光,眼底那抹因惊艳而起的波动已经平复。他笑着戳了戳派蒙鼓起的脸颊:“慢点吃,小心噎着。确实很美,对水元素的掌控力非常精妙,几乎不着痕迹地融入了舞蹈。”

他顿了顿,客观地评价道,“情绪的表达也很有感染力,只是……后半段似乎有些过于投入了?”

“过于投入?”派蒙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糖屑沾在嘴角,“跳舞投入不好吗?”

空没有立刻回答。脑海中闪过那舞者最后穿透灯光直射而来的目光,宝石蓝的眼底翻涌着他无法完全解读的炽热。

那热度超越了艺术表达的范畴,带着某种……令人下意识想要探究又本能警觉的偏执。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稻妻的神樱大社深处,在珊瑚宫寂静的回廊里,他都曾捕捉过类似的气息,只是这一次,似乎更加纯粹而直接。

“旅行者,派蒙,原来你们在这里!”一个清朗又带着几分肃正的声音传来。

空和派蒙循声转头,只见身材高挑的赛诺正大步走来。他赤红的眼眸扫过散场后略显凌乱的剧场,最后落在空身上,微微颔首示意。

“教令院那边临时有个关于‘七圣召唤’新增规则可行性的小型听证会,吵得人头大。”

他语气平板地抱怨,但提到卡牌游戏时,眼底还是掠过一丝熟悉的亮光,“出来透口气,正好看到你们。对妮露的舞蹈有何评价?”

“超级——好看!”派蒙抢着回答,小脸放光。

“技艺精湛,情感丰沛。”空给出了更简洁的评价,随即转移了话题,“教令院还在为那些细枝末节的规则争论?”他想起了稻妻天领奉行那些冗长的公文流程。

“规则是构筑公平与乐趣的基石。”赛诺认真地反驳,随即话锋一转,赤红的眼眸里带上几分洞悉的锐利,“不过,比起那些无谓的争论,我更好奇你接下来的行程。

须弥的麻烦似乎格外偏爱你的行踪。需要风纪官提供‘特别关注’吗?”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舞台方向。

空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却带着无形的疏离壁垒。“感谢关心,赛诺。一点艺术的热情,还构不成‘麻烦’。”

他想起绫华在神里屋敷烹茶时低垂的温婉眉眼,想起她递过茶杯时指尖轻微的颤抖,也想起临行前那句带着羞涩与期盼的“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与眼前这须弥舞者毫无保留的炽烈相比,那份含蓄的守望是截然不同的温度。“我和派蒙打算去奥摩斯港看看,听说那边新到了一批枫丹的机械鸟。”

“哦?机械鸟?”派蒙的注意力瞬间被美食以外的新奇事物吸引,兴奋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赛诺看着空平静无波的金色眼眸,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保持警惕,旅行者。过于美丽的事物,有时也意味着意想不到的代价。”

他留下这句近乎箴言的话,转身大步离去,白色的发梢在须弥午后的微风中扬起一个利落的弧度。

夜幕温柔地笼罩了须弥城,大巴扎的喧嚣渐渐沉淀,只余下稀疏的灯火和远处传来的几声悠扬笛音。

空和派蒙回到下榻的旅店,房间窗口正对着智慧宫宏伟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静谧的微光。

“呼啊——今天好开心!”派蒙踢掉小鞋子,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满足地打了个滚,“看了跳舞,吃了好多好吃的,还买了会唱歌的枫丹机械鸟!虽然花了好多摩拉……”

她肉疼地皱了皱小鼻子,随即又开心起来,“空,明天我们再去港口那边看看好不好?说不定还有更新奇的玩意儿!”

空站在窗边,目光投向远处祖拜尔剧场的方向,那里已是一片黑暗寂静。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派蒙的提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一枚小巧海螺,那是绫华的信物,温润的触感带来一丝远方的慰藉。

“说起来,”派蒙翻了个身,托着腮看向窗边空挺拔的背影,“那个妮露,跳舞的时候,好像一直在看你哦?特别是最后,那眼神……派蒙都感觉有点热热的。”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舞者需要观众的共鸣。”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他关上窗户,隔绝了微凉的夜风,“睡吧,派蒙。明天还要早起。”

“好哦!”派蒙听话地钻进被子,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晚安,空!”

“晚安。”

灯熄灭了。房间陷入黑暗与宁静。空躺在床上,闭上眼。然而,黑暗中浮现的并非奥摩斯港的帆影,而是那双穿透舞台灯光的眼睛——宝石般的蓝,里面燃烧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纯粹的占有欲。

他翻了个身,绫华温柔浅笑的面容在意识中浮现,带着神里家特有的清冷与克制之美。那是一种需要细心呵护的静水流深。而妮露……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仿佛要将人卷入旋涡的炽热湍流。

夜还很长。一丝微不可察的警觉,如同投入深水的石子,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底轻轻荡开涟漪。

阳光再次铺满须弥城的石阶时,祖拜尔剧场内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妮露,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剧团的负责人,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里透着精明与忧虑的老人,搓着手站在后台,看着正对镜整理发饰的妮露,

“教令院贤者大人指名要看新编的‘月莲夜咏’,那是为下个月智慧之主诞辰准备的重头戏!现在改单人舞《花神之舞》,这……这时间太紧了,而且贤者大人那边……”

铜镜映出妮露姣好的侧脸。她正将一朵新鲜的帕蒂沙兰仔细地别在鬓边,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宝石蓝的眼眸抬起,透过镜子看向负责人,粉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

“《花神之舞》才是最能代表赤王与树王古老盟约的纯净之舞。”她的声音清泠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贤者大人会理解的。真正的艺术,需要最纯粹的献祭之心。”

她的指尖拂过花瓣,那动作近乎虔诚,“告诉其他人,今天下午排练照常,我需要最完美的状态。”

负责人看着妮露眼中那份不容置喙的执着,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太了解这位台柱的性子了,平时温顺得像林间的驯兽,可一旦认定了某个艺术上的坚持,便是十头驮兽也拉不回来。

午后的剧场空旷而安静,只有妮露一人。她拒绝了所有配乐,只凭记忆中的韵律起舞。

足尖点地,无声地旋转、跳跃。没有华丽的观众,没有喧嚣的喝彩,她的目光投向台下唯一的座位——昨天旅行者空坐过的位置。

他在看。他一定在看。

她的动作越来越舒展,越来越忘我。水元素力不再含蓄,丝丝缕缕的淡蓝色光华随着她的裙裾飞扬,在空旷的舞台上氤氲开来,如同晨雾弥漫的静谧湖泊。

每一次回眸,每一次伸展,都精准地投向那个虚空中的焦点。她仿佛能透过空无一人的座椅,看到那个金色的身影端坐其间,专注地、唯一地凝视着她。

汗水浸湿了额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呼吸变得急促,胸腔因剧烈的运动而起伏。但妮露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粉色的瞳孔深处,那两点星火燃烧得越来越旺,越来越炽烈。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盈着她的四肢百骸。是的,就是这样。只为我旋转,只为我存在。他的世界里,只能有我这一支舞!

“啪嗒。”

一声极轻微的、不属于舞步的声响从侧幕传来。

妮露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惊扰的鹤,她猛地转头,凌厉的目光射向声音来源。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厚重的幕布垂落。

然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剧场的气息——清冷的,带着些许沙漠边缘干燥风尘的味道——却如同烧红的针,猛地刺入她的感官!

有人来过!有人窥探了她只为他而跳的舞!

是谁?!

狂怒的火焰“腾”地在心头燃起,瞬间烧毁了所有的平静与满足。宝石蓝的眼眸被阴鸷的暗影笼罩。

水元素力在她失控的情绪下骤然激荡,舞台上弥漫的淡蓝雾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几颗不受控制凝聚出的水珠“啪嗒”、“啪嗒”地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碎裂开来,如同无声的控诉。

她精心构筑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纯净世界……被玷污了!

奥摩斯港的气息永远是咸涩而鲜活的。海风裹挟着远洋船只的汽笛声、码头工人的号子声、以及各种香料、鱼获和货物的混杂气味扑面而来。

空和派蒙穿梭在繁忙的码头区,巨大的枫丹货轮如同钢铁巨兽泊在岸边,起重机正轰鸣着卸下集装箱。

“哇!空,快看!那边有好多没见过的大鱼!”派蒙兴奋地指着一个渔贩的摊位,摊位上摆满了形态奇特、色彩斑斓的海鱼,“看起来……呃,虽然有点怪怪的,但说不定很好吃?”

空的目光却越过了喧闹的鱼市,落在稍远处一个相对僻静的栈桥角落。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坎蒂丝。

她依旧穿着那身融合了沙漠与雨林风格的利落服饰,赤沙之杖安静地倚在身旁。她似乎正与一位须弥学者打扮的人低声交谈着,神色专注。

阳光洒在她深紫色的长发和覆盖着一只眼的独特眼罩上,给她英气的面庞增添了几分神秘。

“是坎蒂丝!”派蒙也发现了,扯了扯空的披风,“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空点点头,两人走了过去。

“……所以,遗迹的封印波动,还需要持续监测。有劳你了。”坎蒂丝对学者嘱咐完最后一句,学者恭敬地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她这才转过身,看到空和派蒙,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如同沙漠中绽放的坚韧花朵。

“旅行者,派蒙。真巧。”

“坎蒂丝!你在忙守护遗迹的事情吗?”派蒙好奇地问。

“职责所在。”坎蒂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喧闹的港口,最终落在空身上,那只露出的金色眼眸敏锐而温和,“倒是你们,看起来气色不错。听说昨天在大巴扎欣赏了妮露小姐的舞蹈?她的舞姿,如同沙漠甘泉,总能抚慰旅人的心灵。”

“是啊是啊!超厉害的!”派蒙用力点头。

“确实令人印象深刻。”空平静地回应。

坎蒂丝的目光在空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捕捉到什么细微的情绪。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长者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妮露那孩子……心思纯粹,如同最清澈的泉水,一眼便能望见底下的执着。她将全部的情感都倾注于舞蹈,那既是她的生命之光,也可能……”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成为灼伤自己与他人的火焰。过度纯粹的东西,往往也最是脆弱易折。”她的话点到即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

空金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坎蒂丝的话与赛诺昨日的提醒微妙地重合。

他想起昨夜黑暗中那双灼热的眼,想起赛诺赤瞳中的洞悉,想起方才在剧场后台侧幕,他无意间瞥见的那场投入得近乎献祭的独舞。

那舞姿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偏执得令人心惊。他本无意窥探,只是去归还派蒙遗落在剧场的枫丹机械鸟玩偶,却撞见了那不容错辨的、只为他一人燃烧的舞台。

“感谢提醒,坎蒂丝。”空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纯粹的艺术值得欣赏,但欣赏者也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他巧妙地回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坎蒂丝看着他沉静如熔金的眼神,似乎放下心来,露出一抹赞许的笑:“你能这样想,很好。阿如村的孩子们还念叨着你,有空不妨去看看他们。”

告别了坎蒂丝,派蒙看着空若有所思的侧脸,忍不住小声问:“空,坎蒂丝和赛诺好像都在说妮露的事……她真的……”

“派蒙,”空打断了她,语气如常,“我们去尝尝你刚才看中的‘怪鱼’怎么样?”

“啊?哦!好!”派蒙的注意力立刻被美食转移,暂时将对红发舞者的那一丝不安抛到了脑后。

阳光依旧明媚,奥摩斯港的海浪拍打着石岸,发出规律的声响。然而,一丝无形的张力,如同海平面下悄然汇聚的暗流,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岸边的旅人涌来。

祖拜尔剧场后台的阴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妮露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

宝石蓝的眼眸中,惊怒的狂潮虽已退去,却沉淀下更为幽暗、冰冷的色泽。瞳孔缩成危险的针尖,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侧幕方向。

那缕气息……不会错。是旅行者空!是他!

他来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她只为他一人忘情绽放的舞姿!狂喜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但另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他看到了,然后呢?他走了!

像看完一场普通的表演,像拂去一片落在肩头的树叶!他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回应她倾尽生命热情的献祭!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目光不能只为她停留?为什么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去看那些可笑的鱼,去和那个沙漠来的女人谈笑风生?!

嫉妒的毒液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脏,带来尖锐的刺痛。她精心准备的礼物,那份独一无二的、只为他而存在的纯净之美,被他如此轻易地弃若敝履!

“不够……这样还不够……”妮露低语着,声音在寂静的后台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破碎感。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纤细、因常年练舞而带着薄茧的指尖。

丝丝缕缕的水汽在她掌心无声汇聚,不再是舞台上氤氲的薄雾,而是凝实、压缩,渐渐形成一团高速旋转的、发出细微嗡鸣的深蓝色水球。

水球内部,激流涌动,蕴含着冰冷的、足以绞碎岩石的力量。

“要让你真正地看到我……只看着我……”

宝石蓝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属于“妮露”的澄澈光芒被彻底吞噬,只剩下纯粹的、不顾一切的占有欲在熊熊燃烧。

旅店房间的窗户敞开着,须弥城清凉的夜风徐徐送入。派蒙四仰八叉地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发出均匀细小的鼾声,怀里还抱着那个会唱歌的枫丹机械鸟玩偶。

桌上散落着几枚从奥摩斯港买来的、据说是古代赤王金币的仿制品。

空独自坐在窗边的桌前。桌上没有灯,只有窗外智慧宫方向透来的朦胧微光,勾勒出他沉静的侧影。

他手中捏着一片薄如蝉翼、边缘锋利的金属片——那是他长久冒险生涯中,无数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夜晚留下的习惯。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刃口,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感。

妮露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复浮现。从舞台上穿透灯光的炽热,到独舞时忘我的痴迷,再到最后……他离开侧幕时,惊鸿一瞥间捕捉到的、那迅速被阴鸷吞噬的惊怒。

那绝非寻常舞者的专注或艺术家的执着。那是一种纯粹的、排他的、带着毁灭倾向的占有欲,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一层看似澄澈的泉水强行压制着。

坎蒂丝说她“纯粹易折”,赛诺提醒他“美丽蕴含代价”。他们都看到了那美丽表象下潜藏的漩涡。

指尖的金属片在朦胧微光下折射出一点寒星。空的脑海中,却清晰地勾勒出另一种“刃”的形状——非金非铁,无形无质。那是一种基于对人心的洞察、对情绪流向的精准预判而构筑的“势”。

在稻妻,面对眼狩令的滔天巨浪;在层岩巨渊,深入未知的黑暗……他无数次在绝境中,以身为饵,以心为刃,引导着看似不可战胜的力量按他预设的轨迹碰撞、瓦解。

病态的执念……本质上也是一种巨大的、失控的能量。它需要唯一的出口,唯一的焦点。

空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冰冷而锐利,转瞬即逝。他松开手,那片薄薄的金属片悄无声息地滑入袖中。熔金般的眼眸深处,沉淀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既然避不开这漩涡,那就……踏入其中。掌控那湍流的方向。

第二天的祖拜尔剧场,气氛异常压抑。贤者派来的使者带着不满拂袖而去,留下脸色铁青的剧团负责人和一众大气不敢出的成员。妮露却置若罔闻。

她换上了一身更为轻便、更显身姿的舞衣,水色的绸缎紧贴着玲珑的曲线,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排练并未因贤者的不悦而终止。妮露的要求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苛。一个简单的旋转动作,她重复了十遍、二十遍,直到汗水浸透衣衫,直到伴舞的少女因为力竭而踉跄跌倒。

“不对!感觉全错了!”妮露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泠,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尖锐。

她快步走到跌倒的女孩面前,宝石蓝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里面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纯粹的不解和焦躁。

“你的手臂!要像流水一样自然!你的眼神!要看向他……看向观众席的中心!那里是唯一的焦点!明白吗?”

女孩吓得脸色苍白,被同伴搀扶起来,忍着眼泪连连点头。

妮露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休息。她独自走到舞台边缘,目光死死锁住台下那个空着的座位。掌心因为紧握而刺痛,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不够,还是不够。这些凡俗的目光,这些平庸的舞步,根本无法触及他!她需要更绝对的舞台,更不容置疑的召唤!

一个念头,如同淬毒的藤蔓,疯狂地在她心底滋生、缠绕。

傍晚时分,一份包装异常精美的礼盒,由一位战战兢兢的剧团小工,送到了空和派蒙下榻的旅店。深蓝色的丝绒盒面上,用银线绣着一朵盛开的帕蒂沙兰,花蕊处镶嵌着细小的、真正的水色晶石,在夕阳下折射着梦幻的光晕。

“是妮露小姐……指名送给旅行者空大人的。”小工低着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放下盒子就匆匆跑了,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哇!好漂亮的盒子!”派蒙好奇地围着盒子打转,“里面是什么?是须弥的特产点心吗?还是……”

空没有看盒子。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小工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街角。一种近乎实质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蛛网,无声地蔓延开。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丝绒盒面。

来了。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直接。

他缓缓打开盒盖。没有点心,没有珍宝。盒底只静静地躺着一张素白的卡片,上面用娟秀却隐隐透着力透纸背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

「今夜子时,祖拜尔剧场。仅为你一人绽放的——永恒之泉。请务必前来。」

落款处,一滴深蓝色的水渍晕染开来,如同凝固的泪,又像某种不祥的印记。字迹的末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着书写者极力压抑却濒临失控的内心风暴。

“空……”派蒙也看到了卡片上的字,小脸上的兴奋褪去,第一次真正地感到了不安,她下意识地靠近空,“这……感觉好奇怪。我们……别去了吧?”

空拿起那张卡片。素白的纸,深蓝的字,带着水元素力特有的微凉湿润感。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那滴晕染的“泪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混乱而澎湃的力量。

熔金般的眼眸深处,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静的、仿佛等待已久的了然。

他轻轻合上盒盖,将那张不祥的请柬收入怀中,动作沉稳得不带一丝涟漪。

“为什么不去?”空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盛情难却。而且……”

他抬眼看向窗外,祖拜尔剧场巨大的穹顶轮廓在渐沉的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是时候,为这曲独舞……画上休止符了。”

子夜的钟声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余韵,在沉寂的须弥城上空回荡。

祖拜尔剧场巨大的木门如同巨兽的咽喉,无声地向内敞开一道缝隙,吞噬了门外仅有的一点星光。门内,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死寂一片。

派蒙被空安置在旅店房间,周围布下了简单的岩元素结界。小家伙虽然万分担忧,但在空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也只能抱着枕头,紧张地祈祷着。

空独自踏入那片黑暗。他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剧场大厅里清晰地回响,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跳上。没有引导,没有光亮,只有一种无形的、粘稠的牵引力,如同深海的水流,拉扯着他走向舞台的方向。

突然,头顶传来“嗡”的一声轻鸣。

一点、两点、三点……幽蓝色的光芒次第亮起。那不是灯火,而是纯粹由高度凝聚的水元素力构成的、悬浮在半空的光球。

它们如同冰冷的星辰,幽幽地照亮了通往舞台的道路。蓝光映照下,巨大的观众席空无一人,层层叠叠的座椅如同沉默的墓碑,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带着帕蒂沙兰被碾碎后的、近乎糜烂的甜香。吸一口气,肺腑都感到湿冷的沉重。

舞台的帷幕没有拉开。在幽蓝光球的映照下,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厚重的幕布之前。妮露。

她换下了白日那身舞衣,穿着一袭近乎透明的、流动着水色光华的纱裙,赤着双足,宛如刚从泉水中诞生的精灵。

桔红色的长发如火焰般披散,在幽蓝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深紫色。

她微微垂着头,宝石蓝的眼眸隐没在长睫的阴影里,只有那两点粉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幽幽地亮着,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猫科动物。

“你来了。”她的声音响起,空灵悦耳,却像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回音,在空旷的剧场里层层叠荡,“我知道你会来的。”

空在距离舞台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金色的眼眸平静地迎上那双在阴影中亮起的粉瞳。“你的邀请很特别。”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粘稠的空气。

“特别?”妮露终于缓缓抬起头。幽蓝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那上面的神情是一种混合了哀伤、狂喜和某种毁灭冲动的扭曲。

瞳孔牢牢锁住空的身影,贪婪地吞噬着他的每一寸轮廓。“我只是……不想再被忽视了。不想再被那许许多多的目光分享你的注视。”她向前走了一步,赤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你看,”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随着她的动作,周围悬浮的幽蓝光球骤然明亮,光芒暴涨!

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深蓝色的水流从舞台四周、从观众席的阴影中、甚至从剧场的穹顶之上凭空涌现!

水流高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咆哮,将妮露的身影隔绝在牢笼之后,扭曲、模糊。

她隔着不断流动的深蓝水幕,宝石蓝的眼眸被映照得如同两块燃烧的蓝宝石,那里面翻涌的再也不是什么澄澈的泉水,而是足以吞噬一切的、病态的占有欲深渊!

“现在……”妮露的声音透过水幕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高亢和颤抖,如同濒临崩断的琴弦,“请只看着我吧,旅行者。让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我的倒影!”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水之牢笼猛地向内收缩!狂暴的水流如同无数条冰冷的巨蟒,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足以绞碎岩石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心的空,狠狠噬咬而去!

冰冷!狂暴!

水流的咆哮声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深蓝色的牢笼不再是扭曲的屏障,而是化作了无数条拥有生命的、粘滑而坚韧的巨蟒,带着刺穿骨髓的寒意和沛然莫御的力量,从空的前后左右、甚至头顶上方,全方位地猛扑下来!

空气被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死亡的气息,浓烈得如同实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沉稳、厚重、带着大地脉动般亘古气息的金黄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空的脚下骤然爆发!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无可撼动的坚实感。光芒瞬间延展、塑形,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由无数细密金色岩元素符文构成的,将空稳稳地笼罩其中!

轰!咔嚓嚓——!

狂暴的水流巨蟒狠狠撞击在金色的护盾之上!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封闭的剧场内炸响!水花如同炸弹般四散飞溅,将周围的地面、座椅瞬间打得一片狼藉。

然而,那看似单薄的玉璋护盾,却如同最坚硬的磐石,在狂暴的冲击下岿然不动!金色的符文流转不息,将水流的巨力层层卸开、瓦解。

牢笼之外,妮露宝石蓝的眼眸骤然睁大!粉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在狂暴水流中纹丝不动的金色护盾,里面翻涌的狂怒和志在必得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她的水牢……她倾注了所有绝望与占有欲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易地挡下了?!

不!这不可能!

“呃啊——!”一声尖锐的、饱含着痛苦与狂躁的嘶喊从妮露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额间青筋暴起,桔红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燃烧的火焰!

那些被护盾震散的水流并未消失,反而如同受到了某种更疯狂的意志驱使,在空中扭曲、汇聚,瞬间凝成数十支闪烁着幽蓝寒光、锋利如矛的【水形利箭】!

“看着我!看着我啊——!”妮露尖啸着,双手狠狠挥落!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撕裂了水流的轰鸣!数十支水箭如同暴雨梨花,带着洞穿金铁的锐利和刺骨的寒意,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避开护盾最强的正面,精准无比地射向护盾的薄弱点——尤其是护盾后方,空可能的闪避空间!

她的战斗本能,竟在失控的疯狂中被激发到了极致!

水箭撕裂空气,幽蓝的寒光在昏暗的剧场里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妮露粉色的瞳孔因极度的专注和疯狂而收缩成针尖,死死锁定着护盾后方那道金色的身影。她的世界只剩下他,毁灭他,或者……彻底占有他!

然而,就在那足以洞穿岩壁的水箭即将触及金色护盾的瞬间——

护盾,消失了。

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那坚实的金色壁垒瞬间瓦解,化作点点消散的光尘。

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慌,没有闪避,甚至连一丝肌肉的紧绷都看不到。他仿佛只是随意地向前踏出了一小步,动作流畅自然得如同闲庭信步。

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

噗!噗!噗!

数支原本射向他心脏、咽喉等要害的致命水箭,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衣角、发梢,狠狠钉入他身后和脚下的地面!坚硬的地砖如同豆腐般被穿透、炸裂!碎石飞溅!

而更多的水箭,则因为他这恰到好处的前移,轨迹瞬间落空,徒劳地射入了后方空荡的观众席,在座椅上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水流汩汩涌出。

毫厘之差!生死一线!

妮蓄势待发的后续动作猛地一滞!宝石蓝的眼眸中,那疯狂燃烧的占有欲火焰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被一种纯粹的、生理性的惊骇所覆盖!他……他怎么敢?!他怎么能在这种攻击下……如此……闲适?!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这万分之一秒——

空动了!

他前踏的左脚尚未落地,整个人却已如一张拉满后瞬间释放的金色强弓,由极静转为极动!没有使用任何元素力爆发的光芒,纯粹是千锤百炼的肉体力量与战斗本能的完美结合!

砰!

脚下的地砖在他发力蹬踏的瞬间龟裂下沉!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几近模糊的残影,如同撕裂幽暗空间的炽热流光,以妮露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捕捉的速度,悍然撞向她面前那层高速旋转、足以绞碎钢铁的深蓝水幕!

“不——!”妮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惊叫,那是猎物落入陷阱时本能的恐惧。

轰!!!

深蓝色的水幕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被那道金色的身影毫无阻碍地一穿而过!高速旋转的激流甚至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水痕!

妮露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入怀中!眼前金光爆闪,视线瞬间天旋地转!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跌,后背重重撞在舞台坚硬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

水幕崩溃!无数失控的水流哗啦一声砸落在地,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迅速洇开、消散。整个剧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滴落地的嘀嗒声和妮露痛苦而急促的喘息。

幽蓝的光球失去了主人力量的支撑,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将舞台映照得如同鬼域。

妮露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桔红色的长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和苍白的脸颊上。她抬起头,宝石蓝的眼眸因为剧痛和巨大的冲击而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雾,茫然又惊惧地看向前方。

空就站在她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居高临下。

他微微低着头,熔金般的眼眸垂落,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她狼狈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倨傲,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妮露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从未体验过的、彻底被碾压、被掌控的恐惧!

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她不顾一切的疯狂,在他面前,竟然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粉色的瞳孔里,那病态的火焰第一次被一种更原始的、对绝对力量差距的认知所冻结。

“你……”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空没有回应。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右手。

妮露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凝聚溃散的水元素力!然而,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那只刚刚轻易撕裂了她最强防御、将她击倒在地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缓慢的威压,伸向她的脸颊。

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

妮露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预期中的剧痛或羞辱没有到来。那只手只是用指背,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拂开了黏在她眼角的一缕湿发。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惜?

然后,那指尖顺着她脸颊的轮廓,一路滑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索般的触感,最终停留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侧边。那里,颈动脉在薄薄的皮肤下疯狂地跳动,如同被猎鹰盯上的小鸟。

空微微俯下身,靠近她因恐惧和混乱而失焦的宝石蓝眼眸。熔金的瞳孔深处,倒映着她此刻苍白、脆弱、狼狈不堪的倒影。

“真可怜。”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缓,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冰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妮露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的拇指,轻轻按在了她颈侧剧烈搏动的血管上。那微妙的压力,既像是安抚,又像是……随时可以碾碎她生命的警告。

“你以为掌控一切的,”空的声音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妮露冰冷汗湿的额角,带来一阵战栗,“是谁?”

妮露的粉瞳猛地放大到极致!宝石蓝的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的疯狂彻底凝固,然后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片片崩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彻底看穿、彻底掌控的冰冷恐惧和……一种奇异的、自深渊中诞生的空白茫然。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从身体,到灵魂。

冰冷的舞台地板透过单薄的纱裙,将寒意源源不断地渗入骨髓。妮露仰望着上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熔金的眼眸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将她从内到外照得无所遁形。

脖颈侧边那根拇指带来的压力并不重,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精准地扼住了她所有力量的源泉,也扼住了她狂乱的心跳。

“呃……”一声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不是愤怒,不是控诉,而是纯粹的、被碾压后的茫然与恐惧。身体还在本能地颤抖,如同风中残烛。

空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俯视着她,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已布满裂痕的瓷器。

按在她颈侧动脉上的拇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道,开始移动。不是掐紧,而是沿着她脖颈敏感的皮肤线条,如同把玩一件玉器般,轻轻摩挲。

那触感冰冷、干燥,带着薄茧的粗糙感。每一次移动,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妮露僵硬的脊椎。她猛地绷紧了身体,宝石蓝的眼眸惊惶地睁大,粉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闪。

“别动。”空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算得上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磐石压顶的绝对意志。不是命令,而是陈述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仅仅两个字。妮露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反抗意识瞬间被冻结、瓦解。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战栗,证明这具躯壳还活着。她的瞳孔里,映着空平静无波的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之前的疯狂与占有欲。

那只手,那根带着薄茧的拇指,终于离开了她脆弱的脖颈。

妮露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只手却落在了她的头顶。动作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更沉重的压迫感。五指微微分开,插入她汗湿凌乱的桔红色发丝间。

然后,收紧。

并非粗暴的撕扯,而是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式的力道。空的手微微用力,向下施加压力。

“呃……”妮露被迫顺着那力量,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光洁的额头最终抵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柔韧的腰肢弯折出一个屈辱而脆弱的弧度,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这个姿势,让她彻底暴露了最脆弱的颈后,也将她的脸完全埋藏,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目光接触。

屈服的姿态。

冰冷的木地板贴着滚烫的额头,刺痛的触感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视野被剥夺,黑暗中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以及头顶那只手传来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掌控感。

力量被击溃,意志被碾碎,引以为傲的舞姿和纯净的梦想被践踏成泥……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和被彻底征服的绝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

一滴滚烫的液体,无声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没有啜泣,没有呜咽。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和那无声滴落的滚烫泪珠。

宝石蓝的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如同被暴雨打湿的蝶翼。粉色的瞳孔被深埋在眼底,只剩下纯粹的、被碾碎后的空白。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幽蓝的光球忽明忽灭,映照着舞台上这无声而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曾经如同纯净莲花般绽放的舞者,此刻温顺地、卑微地匍匐在旅行者的脚下,如同被驯服的烈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那只掌控着她头颅的手,力道终于微微松动了些许。

空缓缓直起身。他的目光扫过脚下蜷缩颤抖的身影,那无声滴落的泪水并未在他熔金的眼底激起丝毫涟漪。他微微弯下腰,不再是方才那种极具压迫感的俯视,而是单膝蹲了下来,高度与匍匐的妮露平齐。

一只手,再次伸向她的脸。

妮露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瑟缩后退,却被头顶残留的力道钉在原地。她只能死死闭着眼,如同等待最后的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并未降临。那只手只是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带着薄茧,缓慢而仔细地,拭去了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上的尘埃。

“哭什么。”空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依旧是那种平缓的、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却与刚才的冰冷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结束了。”

结束了?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击溃了妮露最后一丝紧绷的神经。她一直强忍着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化作一声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泣。身体因这释放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空那只拭泪的手,顺势下滑,绕到了她的颈后。指尖穿过汗湿的发丝,触碰到她颈后敏感的皮肤。

妮露猛地一僵!

那只手却并未用力,只是轻轻托住了她的后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量,将她低垂的头颅,缓缓地、不容抗拒地抬了起来。

被迫抬起头的瞬间,妮露的视线一片模糊,被泪水浸透的宝石蓝眼眸如同蒙尘的星子,茫然无措地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熔金般的眼睛。

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一种专注的、平静的凝视。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的价值。

他托着她后颈的手很稳,拇指的指腹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着她颈侧那块刚才被按过的皮肤。那里还残留着被掌控的触感和微妙的痛感。

妮露的呼吸瞬间停滞。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空的轮廓有些失真。那熔金的眼眸深处,她看不到愤怒,看不到欲望,看不到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情绪的平静之海。

她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巨大的茫然和无助感席卷而来,比刚才的恐惧更让她窒息。她像迷失在风暴中的小船,唯一的锚点,就是颈后那只托着她的手——带着掌控的力道,却又奇异地提供着唯一的支撑。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想说什么?道歉?哀求?辩解?她自己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对眼前这个掌控了她一切的存在最原始的依赖和……臣服。

空的拇指停止了摩挲。他托着妮露的后颈,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伸向她凌乱汗湿的桔红色长发。

妮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身体再次僵硬起来,等待着未知的触碰。

那只手落在了她的发顶。没有拉扯,没有压迫。只是用掌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道,顺着她发丝的走向,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如同……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猫。

这个认知让妮露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极致屈辱和某种诡异慰藉的热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一直强忍的呜咽彻底失控,化作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肩膀随着哭泣无助地耸动起来。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在绝对的掌控者面前,彻底崩溃。

空的手依旧稳稳地托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在她发顶的抚摸节奏并未因她的哭泣而改变。沉稳,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灵魂的安抚力量。

幽蓝的光球闪烁不定。空旷死寂的剧场里,只剩下少女压抑的、破碎的哭泣声,以及那只手在她发间缓慢而稳定的、如同某种仪式的抚摸声。

天光尚未刺破须弥城最高的尖塔,祖拜尔剧场厚重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被从内推开。

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晨光熹微,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金色的发梢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他脸上没有任何疲惫或激烈的痕迹,平静得如同刚刚结束了一场晨间散步。

他的脚步顿住,目光投向剧场外空旷的广场一角。

那里,赛诺如同融入黎明前最后一抹阴影的雕像,环抱着双臂,背靠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白色的发辫垂在肩侧,赤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余烬,精准地捕捉到空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了清晨微凉的薄雾。

空的目光与赛诺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一种无声的信息在彼此间传递。空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平静无波,随即移开视线,迈开脚步,从容地汇入逐渐苏醒的须弥城街巷之中。

赛诺依旧靠在石柱上,赤红的眼眸追随着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他缓缓收回目光,投向那扇半开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剧场大门。门内一片幽深死寂。

沉默了片刻,赛诺直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向那扇门。赤沙之杖的杖尖在石板上划过,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剧场内部一片狼藉。水渍在幽蓝光球彻底熄灭后的昏暗光线下,如同巨大的深色泪痕,在地板和座椅上洇开。碎裂的石砖、被洞穿的座椅靠背……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无声风暴的激烈余韵。

赛诺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痕迹,最终定格在空旷的舞台中央。

那里,所有的狼藉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隔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在舞台中央冰冷的地板上,桔红色的长发如同失去光泽的火焰,散乱地铺陈开。

是妮露。

她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昏睡,或者说是精疲力竭后的虚脱。单薄的纱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裸露的肌肤在晨光微熹中显得异常苍白。

她的身体蜷缩着,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仿佛在抵御并不存在的寒冷。那张曾倾倒众生的脸上,泪痕早已干涸交错,留下淡淡的痕迹。长而密的睫毛紧紧闭合着,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然而,最让赛诺赤瞳微缩的,是她此刻的姿态,以及脸上那奇异的神情。

妮露的头微微侧着,枕着自己的手臂。她的身体不再有昨夜那种濒临崩溃的剧烈颤抖,反而呈现出一种极度疲惫后的松弛。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干涸泪痕下的唇角,竟无意识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甜美的笑容,而是一种混杂着疲惫、茫然、以及某种……难以理解的、近乎安宁的依赖?

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到力竭的溺水者,终于被冲上一片寂静的沙滩,哪怕这片沙滩依旧冰冷荒芜。

赛诺的视线最终落在妮露的颈侧。苍白的皮肤上,几点极其细微的、如同花瓣般的淡红指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那是力量与掌控留下的印记,无声地烙印在昨夜被拇指摩挲过的血管之上。

赤红的眼眸深处,锐利的审视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若有所思的寂静。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狼藉的剧场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塑像,无声地笼罩着舞台上那个蜷缩沉睡的、如同被风暴彻底重塑过的身影。

剧场外,须弥城彻底苏醒的声浪,如同遥远的潮汐,隐约传来。

属于妮露的疯狂独舞,似乎落下了帷幕。

但风暴席卷过后的土地,将长出怎样的新芽,无人知晓。

墨坛书屋推荐阅读:末世重生:我觉醒了双系统?最豪赘婿陆枫纪雪雨我在古代逃荒路上如鱼得水万界独尊玄天战尊傲气凌神教授家的小姑娘恶毒女配不按剧情走阴神司探登高者寡六零:老太搞事业,养崽崽日常相公失忆后,医妃带空间养崽穿书女配和未婚夫恋爱的甜甜日常官道之1976军阀:从县长开始征伐天下星际毛绒绒陆沉周若雪无删减完整版拜师九叔之我在民国当军阀小公爷,夫人带前世记忆重生救府末世金丝雀到年代文的摆烂人生带雨梨花祁同学,真的不继续追了吗重生四岁小玄师,别怪我无情以大针蜂开局的异世界宝可梦之漫威:搞笑角色摆烂日常超神:我真不想成神!快穿:我修仙回来了,渣渣速退恃娇宠宫廷双姝:权谋与情丝剑道初心女尊:当白切黑皇女遇上土匪郎君庶女发癫日常肖靖堂升职记窝囊女婿三年被瞧不起岳风柳萱崩坏:终末之诗变成动物后才知道摆烂有多香暗恋,你是我的遥不可及远古时代的悠闲生活叫你当炮灰,你转身毒翻全场?和死对头影帝穿越古代逃荒赢麻了斩神:转生黄泉,践行虚无之路!玄学大佬驾到,万千恶鬼瑟瑟发抖恶毒女配一心求死原神获得造物主系统的诸天之旅陶园田居,悠闲的山村生活修真需要高科技摸金校尉:大赦天下别人啃老我啃小,我的儿子是大佬国运:失忆的我要扮演张麒麟玩止水
墨坛书屋搜藏榜:萌宝被抛弃后:被全国兵哥哥宠哭养猪小能手穿七零首长见面要毁婚?后来被钓成翘嘴盗墓:开局探索金国大将军墓甜!漂亮军嫂海岛寻夫后被宠上天绝世邪神奥特:黑暗洛普斯的奇妙冒险!雷符当纸抽用,我还怕你红白撞煞吗?离婚当夜,被豪门继承人搂着亲王妃强势回归,被休摄政王追妻忙救命,霍爷的小傻妻野又撩我的老领导是李云龙天地道君要回家神豪系统之打造奢华娱乐帝国尸兄:从葫芦娃到尸皇仙子毋燥,我拚老命也要解你情毒在团内当团宠的一天我以前好像很厉害龙族:开局拐走夏弥自创超凡体系你好!亲爱的小狼!从开始的左道生涯[综]万界旅行社医妃入怀,王爷你就宠她吧八零偏执大佬的娇软白月光新时代的女奥特2被甩后,嫁给了他死对头蜡笔小新:我的校园青春仙路漫漫吾终将问鼎!悍姐好种田替嫁残疾大佬后他站起来了崩坏:带着女武神写二创盗墓同人之换个姿势穿小哥女主重生后,每天都想锤人正阳门下:东南亚之主魔道少主的我,功德成圣了靖康物语之塞北帝姬泪那夜后,糙汉霍总跪哄孕吐小甜妻春日云烟直男穿进ABO靠装A升级美貌呆萌女撩了臭屁腹黑影帝神起在风华我与你不止于此鬼灭:琉璃化雪安陵容重生之我一胎俩宝了大秦:开局炼制百万傀儡阴兵极品废柴召唤师萌娃分配主神解约回国后,归国爱豆的巅峰之路接受封印吧,仙子萌学园之复活之战
墨坛书屋最新小说:穿越修真界,我在剑宗当师尊槐荫巷17号百鬼夜行鬼王御世原神病娇短文合辑榴莲味的星光资质太差,我只能当杂役和护卫了749局:九处特案调查科素芳谷小哑仙种田实录全修真界偷听我吃瓜给魔法世界一点修仙震撼疯人院的最后讯号陕北民间故事四合院:我的青蛙每天送大礼瓦盆村崩坏:为了美好而存在的ooo我在城里捡垃圾总裁的隐形契约婚姻药庐春深菱城的雨天离开三年,江少爷急红了眼火影:我在木叶的进步生活KPL:渣攻他不想打职业黑暗动乱?我赛亚人横推禁区!原神:叫你发刀没叫你养boss盗墓开局,被胡八一当成大墓郭纯:这可是派乐蒙,你穿得起吗鸣潮:我,开局获得,魔刀千刃!飞升误闯星际,又又修搞点灵力跑道尽头的心动方程式心机绿茶的攻略计划重生2000:高考状元为国争光重生后,这恶毒女配我不当了圣者轮回兼祧两房?废后她重生之后杀疯了守归墟之门长安狐事长生:从开启第二丹田开始靠联姻称霸忍界的宇智波九大女帝爱上我,还得生孩子?八零重生:我养废了白眼狼们开局杂役,吞噬成神觉醒后更要努力被强制爱我,玄学大佬!专给霸总改运!快穿:什么反派那是亲亲老婆年代娇宠:重生军嫂又美又飒穿成炮灰后我靠美食爆红了飞升仙界,我搞职场KPI穿越之娇娇女的农门奋斗记快穿:黑月光她刀刀暴击真正的反派总以黑月光的形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