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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昏迷在雪山深处,醒来却发现自己被埃洛伊“救”回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旅行者,笑容甜美,却总在不经意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别害怕,在这里没人会打扰我们。”她轻声说着,手指温柔地拂过旅行者的脸颊。

直到旅行者发现角落里堆满了自己丢失的私人物品,甚至还有一件沾血的披风。

“埃洛伊,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她歪着头,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我只是想永远保护你啊。”

旅行者惊恐地发现,埃洛伊用遗迹守卫零件制作的装置,正牢牢锁住自己的脚踝。

寒风在龙脊雪山陡峭的崖壁间尖啸,卷起漫天冰晶,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刀锋,抽打着每一寸裸露的岩石和肌肤。

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寒意和冰碴。

旅行者——空,艰难地在一块被风雪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巨石后蜷缩着。

他身上的旧披风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几乎失去御寒的作用,此刻紧紧裹在身上,也只是徒劳地汲取着身体最后一点可怜的体温。

四肢沉重麻木,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每一次试图挪动都换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和更深的无力感。

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而无可阻挡地向中心蔓延,吞噬着嶙峋的雪峰轮廓和灰暗的天空。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呼啸的风雪中越飘越远,最终被无边的冰冷和黑暗彻底淹没。

最后残存的知觉里,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刺骨的纯白。

……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滴答声,像遥远的钟摆,固执地敲击着空混沌的黑暗。这声音似乎拥有某种力量,一点点撬开了压在他意识上的沉重冰层。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奇异的暖流,带着干燥柴火燃烧的噼啪轻响,以及一种……某种干草和皮革混合的、略显陌生的气息。

温暖得有些不真实,与记忆中那吞噬一切的酷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空的眼皮如同灌了铅,沉重得难以掀开。他费力地尝试了几次,终于,一丝模糊的光线刺入视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凹凸不平的深色岩壁,被摇曳的橘红色火光染上跳动的暖意。光线来自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火塘,里面燃烧着粗壮的松枝,发出令人安心的噼啪声。

他躺在一层厚厚的、干燥的苔藓和某种柔软兽皮铺就的垫子上,身上盖着几张叠起的、厚实温暖的毛皮,几乎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身体的知觉也在缓慢复苏。僵硬沉重的四肢开始感受到一丝流动的暖意,肌肉的酸痛和骨骼的疲惫依旧存在,但那种几乎冻毙的濒死感已经褪去。喉咙干渴得厉害,像被砂纸摩擦着。

“唔……”一声微弱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几乎是同时,一个身影轻盈地靠近了垫子边缘,遮挡了部分火光,投下温暖的阴影。

“你醒了?”一个清亮而带着一丝独特沙哑质感的女声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空努力聚焦视线,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火塘的光勾勒出她利落的轮廓——埃洛伊。诺拉族那位来自遥远异世的勇猛女猎人。

此刻,她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喜悦,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像被点燃的琥珀,直直地凝视着他,里面盛满了专注的光芒。

“感觉怎么样?还冷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痛?”她语速很快,一连串的问题倾泻而出,身体微微前倾,显得异常急切。

“水……”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喉咙像被炭火灼烧过。

“马上!”埃洛伊立刻应道,动作迅捷地转身,从火塘边拿起一个用某种大型兽角精心打磨成的杯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液体。

她小心地单膝跪在垫子旁,一手轻轻托起空的后颈,帮助他微微抬起头,另一只手将温热的杯沿凑到他的唇边。

“小心点,还有点烫。”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温柔。

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着一种奇特的微苦草叶味道,但瞬间滋润了灼痛的食道,带来一种活过来的舒畅感。空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才感觉稍微缓过气来。

“我……”他试图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一些,“我怎么……在这里?”

“我追踪一群冰霜骗骗花,在覆雪之路西边的断崖下发现了你。

”埃洛伊放下水杯,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距离很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甚至带着一种穿透性的专注,仿佛要将空此刻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刻印下来。

“你被埋在雪里,几乎没了气息。幸好,还不算太晚。”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庆幸,但那份庆幸背后,似乎又沉淀着某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东西。

空的心猛地一沉。覆雪之路西边……那是一片远离常规路径的、极其危险的区域,深藏着众多遗迹和强悍的魔物。

他当时是为了追踪一个关于深渊教团活动的模糊线索才冒险深入,结果遭遇了突如其来的雪崩和随后出现的冰霜丘丘王……记忆的碎片刺痛着神经。

“谢谢你,埃洛伊。”他由衷地说,试图撑起身体,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虚弱感立刻袭来,让他又跌了回去。

“别动!”埃洛伊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按在了空的肩膀上。

那只手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来的力量感清晰而直接,甚至带着一种猎人制服猎物的本能反应。空的身体瞬间僵住。

埃洛伊似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迅速收回手,脸上那抹过分的严厉瞬间融化,重新被柔和甜美的笑容取代,快得让人几乎以为刚才那瞬间的强硬是错觉。

“抱歉,”她歉疚地笑了笑,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柔,“你伤得不轻,需要好好休息。肋骨可能有裂痕,左腿也冻伤了。现在乱动对你没好处。”

她重新拿起水杯,用木勺舀起一点水,再次送到空的唇边,动作温柔得像在照顾一件稀世珍宝。“再喝一点。

里面加了暖身驱寒的药草,能帮你快点恢复力气。”她的目光紧紧锁在空喝水时滚动的喉结上,专注得令人有些不适。

空顺从地又喝了几口,避开她过于直接的视线,努力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不安。也许只是重伤初醒的敏感?也许只是她性格本就如此直接?

毕竟她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行事风格或许与提瓦特大陆的人有所不同。他试图说服自己。

“我昏迷了多久?”他问,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个不算大的山洞。

岩壁有明显的开凿痕迹,地面平整,除了温暖的火塘和身下舒适的铺盖,角落里还堆放着几个用坚韧兽皮和藤条捆扎的包裹,旁边立着她的长弓和箭袋,更远处似乎还有一些金属工具和零散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遗迹守卫零件。

“三天了。”埃洛伊回答,语气平静,但眼神却闪烁了一下,像是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她站起身,走到火塘边,拿起一个同样由兽骨制成的小锅,里面正煨着浓稠的汤羹,散发出混合着肉香和蘑菇气息的热气。

“三天?”空有些愕然,他竟然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如此之久?看着埃洛伊熟练地用木勺搅动锅里的食物,他心中那份莫名的违和感再次悄然滋生。

三天……她一直守在这里?仅仅是为了照顾一个偶然救下的、并不算熟识的旅人?

而且,这个山洞……位置隐蔽,内部设施虽然简陋,但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布置,绝非临时避难所那么简单。那些工具和遗迹守卫的零件……

“嗯,三天。”埃洛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走了回来,重新在垫子旁坐下。浓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里面能看到切碎的禽肉、饱满的树莓和几种颜色鲜艳的雪山蘑菇。“来,吃点东西。你太虚弱了。”

她用木勺舀起一勺汤,细心地吹了吹,然后递到空的嘴边。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那专注的眼神再次投注过来,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上来。空张开口,温热的汤汁滑入胃中,带来舒适的暖意,但那被凝视的感觉却像细小的冰针,刺得他后颈微微发麻。

“埃洛伊……”他斟酌着开口,目光再次掠过山洞内部那些人工开凿的痕迹和角落里的工具堆,“这个山洞……是你找到的?还是……”

埃洛伊喂汤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温和:“是我发现的。很隐蔽,不是吗?外面风雪那么大,几乎完全被掩盖了。”

她顿了顿,又舀起一勺汤,语气轻快得像在谈论天气,“而且里面很干燥,也很安全。我稍微清理了一下,又弄了点柴火和储备……很适合作为临时的庇护所。

你看,”她微微歪头,火光在她脸颊上跳跃,“这里只有我们,没有风雪,没有魔物,也没有……其他人来打扰。”

“其他人”三个字,被她用一种极其轻柔、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重音的语调说出。

空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异常明亮,眼底深处似乎沉淀着某种无法穿透的、粘稠的东西,如同深潭底部盘踞的水草。

“只有我们……?”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干涩。

“对呀。”埃洛伊的笑容加深了,唇角弯起的弧度带着一种天真又执拗的味道。她再次将勺子递到空唇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所以,安心休养吧,空。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勺子轻轻碰触到他的下唇。空看着埃洛伊眼中那团跳跃的火光,以及火光背后那片沉沉的、带着某种病态满足的阴影,一股寒意从脊椎悄然升起,瞬间压过了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这个庇护所,温暖得像个精心编织的茧房,而编织者注视猎物的眼神,温柔得令人窒息。

时间在山洞的温暖与寂静中,失去了清晰的刻度。火塘里的松枝燃烧着,发出均匀的噼啪声,是这方狭小天地里唯一的节奏。洞外风雪似乎永无止息,但厚厚的岩壁和埃洛伊不知用什么方法巧妙堵住的缝隙,将绝大部分的严寒与呼啸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种沉闷的、被包裹的低鸣。

空的身体在埃洛伊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确实在缓慢地恢复。

她总能在他感到饥饿时及时奉上热气腾腾的食物——有时是加了暖身草药的浓汤,有时是烤得恰到好处的禽肉,有时是混合了树莓和坚果的、口感奇特的糊糊。

他感到寒冷时,更厚实温暖的毛皮会立刻加盖上来;他因为躺久了肌肉酸痛,她会用那双在冰雪和狩猎中磨砺得异常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揉捏放松僵硬的肩背和手臂,手法出乎意料地娴熟。

“感觉好点了吗?”每当这时,埃洛伊总会轻声询问,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关切。她的指尖带着薄茧,动作轻柔地按压着空的肌肉,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

她的身体靠得很近,近到空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了雪山清冽寒气、干燥柴火、草药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她自身的、如同被阳光晒过的岩石般的气息。

空会含糊地应一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他无法忽视她每一次触碰时,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蕴含的专注。那不是纯粹的关心,更像是一种……攫取。

一种对掌控他身体状态变化的贪婪攫取。

她的目光会细致地扫过他因她的揉捏而放松的眉头,他吞咽食物时滚动的喉结,甚至是他因为疲惫而微微阖上的眼睑。仿佛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是她精心喂养的成果,值得她反复欣赏和确认。

这份无处不在的“关怀”,像一层粘稠的蜜糖,将他包裹其中,起初带来的是劫后余生的虚弱依赖,但渐渐地,那甜腻之下透出的冰冷和粘滞感,开始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不安。

这感觉在埃洛伊每一次不经意的凝视中悄然滋长。

一次,空正尝试着活动自己冻伤后依旧有些僵硬的左腿,埃洛伊静静地坐在火塘边,手里打磨着一块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零件——那显然是遗迹守卫的某种核心碎片。

她低垂着头,专注于手中的工作,锉刀与金属摩擦发出单调的沙沙声。空以为她没有注意自己,便稍稍加大了活动的幅度,试图尽快恢复腿部的力量。

就在他因某个牵拉动作而微微蹙眉的瞬间,那沙沙声戛然而止。

空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埃洛伊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她抬起头,正静静地看着他。火塘的光在她身后跳跃,将她的脸大部分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清晰地映着火光,如同两点凝固的、燃烧的琥珀。

那里面没有任何笑意,也没有惯常的温柔关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纯粹的审视。冰冷,专注,带着一种非人的、近乎机械般的观察意味,仿佛他只是一具需要被精密调试的机器。

那目光穿透了他因疼痛而起的蹙眉,直抵他试图挣脱虚弱的意图本身。

空的心脏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然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在空几乎要惊呼出声的前一刻,阴影中埃洛伊的唇角忽然向上弯起一个甜美的弧度,眼中的冰冷审视如同幻觉般消失无踪,重新被温软的笑意取代。

“腿还很疼吗?”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轻柔,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仿佛刚才那阴冷的一瞥从未发生过。“别太勉强自己了,空。恢复需要时间。”

她放下手中的零件和锉刀,站起身,带着那完美的、毫无破绽的笑容走了过来。

空看着她走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那一瞥带来的寒意,像冰锥一样刺进了他的心脏,久久不散。

那不是错觉。这个温暖的山洞,这个无微不至的“救命恩人”,她的温柔表象之下,潜藏着某种令人极度不安的东西。

更深的恐惧在心底悄然扎根。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埃洛伊过于专注的视线,在火光的阴影处,在埃洛伊转身去整理物品的间隙,他的目光开始更加仔细地、带着警惕地扫视这个山洞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是模糊的,带着重伤初愈的恍惚。但随着埃洛伊那令人不安的凝视越来越频繁,空内心的警铃也越来越响。

他需要确认一些东西,需要找到能解释心中那份巨大违和感的线索。这山洞,绝不仅仅是一个临时庇护所。

他的目光,如同无声的探针,一遍遍扫过那些被火光和阴影分割的区域。

终于,在一次埃洛伊背对着他,在靠近洞口处整理一堆新采集的干燥苔藓时,空的目光落在了火塘后方,一个被几只叠放的兽皮包裹半遮掩着的角落。

那里似乎堆放着一些杂物。一开始,空只以为是埃洛伊自己的备用工具或材料。但这一次,他的视线穿透了包裹之间的缝隙,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黯淡的蓝色。

那是……他瞳孔猛地一缩。那颜色,那磨损的边缘……像极了他之前在蒙德冒险家协会附近一家小店买的、后来在璃月港外一次与盗宝团的冲突中丢失的蒙德风格水壶!

当时他还惋惜了一阵,因为那水壶容量大又结实。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股冰冷的预感攫住了他。空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姿势不动,装作依旧在闭目养神,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了那个角落。借着火光,他努力分辨着包裹后面露出的其他物品的轮廓。

一个破旧但造型独特的、用某种兽皮缝制的护身符……那是他在稻妻神樱大祓任务后,一位老婆婆送给他的谢礼,后来在层岩巨渊深处探索时不慎遗落。

几本用提瓦特通用语写着植物图鉴和冒险笔记的、边角卷起的册子……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放在尘歌壶书房书架上,偶尔会翻阅的资料!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比雪山最凛冽的风还要刺骨。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猛地看向埃洛伊的背影,她还在整理苔藓,动作依旧利落而专注。

她什么时候……她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尤其是尘歌壶里的笔记!那需要进入他的私人领域!

就在这时,埃洛伊似乎整理好了苔藓,转过身来。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空的位置,看到空“闭着眼”,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放轻了脚步,走向那个堆放着遗迹守卫零件的角落,拿起一个半成品——那像是一个用遗迹守卫的金属臂和某种齿轮结构组合成的、形状怪异、带着锁扣的金属装置。

她坐回火塘边,拿起锉刀,又开始专注地打磨起来,锉刀与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再次响起,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刺耳。

沙沙……沙沙……

这声音像是锉刀直接刮在空的神经上。他看着埃洛伊低垂的侧脸,火光跳跃在她专注的眉眼间,她对待那个冰冷金属装置的神情,竟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耐心。

这个山洞,这个角落,像一张无形的网,在他眼前缓缓展开,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他丢失的私人物品,她手中那用途不明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造物……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在他脑海中成型:这根本不是偶然的救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囚禁?

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他必须知道更多!那个角落,一定还有东西!

机会在埃洛伊离开山洞去“检查洞口积雪”时到来。她离开前,仔细地将空身上的毛皮掖好,温柔地嘱咐:

“我去看看外面,风雪好像小了点。你乖乖躺着,别乱动,我很快回来。”她的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在空脸上流连了片刻,才转身走向洞口,身影消失在岩石的拐角后。

确认她离开的脚步声远去,空几乎是立刻挣扎着坐了起来。肋骨和冻伤的左腿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恐惧和求证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强忍着不适,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个堆放着兽皮包裹的角落。

他粗暴地推开那几个碍事的包裹。

哗啦——

包裹后面的杂物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下。

空的目光瞬间凝固,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成冰。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他之前瞥见的水壶、护身符和冒险笔记。但远远不止这些!

一条他非常熟悉的、在璃月请裁缝定制的、带有特殊云纹滚边的束发带,此刻皱巴巴地缠在一堆杂物上——那是在轻策庄附近莫名丢失的。

一个只剩下半截的、刻着风元素标记的木质小雕像——那是可莉送给他的“幸运炸弹人”,在风龙废墟探险后就不见了。

更让他头皮炸开的是,在这堆物品的最下方,压着一件折叠起来的、深色的披风!

那披风的颜色……是暗沉的蓝黑色,边缘有磨损,正是他遇险前穿的那件!但此刻,披风的一角,靠近肩膀的位置,赫然浸染着一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污渍——那是血!他自己的血!在雪崩被掩埋时,尖锐的冰棱划破了他肩头的皮肉留下的。

这件沾满他血迹的披风,被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在这个角落里!

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无微不至到令人窒息的“照顾”,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冰冷审视,丢失的私人物品,染血的披风,还有她手中那正在打磨的、用途不明的冰冷金属装置……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疯狂而恐怖的真相!

“你在……做什么?”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山洞中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空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埃洛伊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她就站在他刚才爬过来的方向,离洞口不远的地方。

她手里还拿着几根新捡的、带着雪屑的干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不解表情,微微歪着头,看着撞在岩壁上、脸色惨白如纸的空。

她的目光扫过空惊恐的脸,然后缓缓移向他身后那片被翻开的、暴露无遗的角落。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件沾血的披风上时,空清晰地看到,她脸上那点刻意装出的疑惑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了。

一丝奇异的光彩,混合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在她那双琥珀色的眼底炸开!

她的嘴角,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法抑制的弧度向上牵拉。

那笑容不再是甜美,不再是温柔,它扭曲着,带着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如同一个终于完成了最得意作品的艺术家,欣赏着自己精心布置的舞台被主角发现。

山洞里只剩下火塘中松枝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空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埃洛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那是一种被彻底看穿后、反而卸下所有伪装的、赤裸裸的病态愉悦。

“你在看我的……收藏品?”她轻轻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奇特的沙哑质感,但语调却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空的心上。

她随手将干柴丢在地上,迈开脚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空走来。每一步都踏在火光照耀的光圈边缘,身影在岩壁上投下巨大而摇曳的、如同择人而噬的怪兽般的阴影。

“埃洛伊……”空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退无可退,只能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她,“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埃洛伊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火光映亮了她此刻的表情——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混乱而炽热的情绪:满足、占有、疯狂,还有一丝扭曲的怜悯。

她歪着头,动作带着一种小女孩般的娇憨,但眼神却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做什么?”她轻声重复着空的问题,仿佛这是一个极其有趣又极其简单的问题。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空因恐惧而失去血色的脸,他颤抖的身体,最后落在他那双写满惊惶的金色眼眸上。

她的笑容彻底绽开,甜美得如同淬了剧毒的蜜糖。

“我只是想……”她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尖以一种近乎亵渎的轻柔,缓缓拂过空冰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珍惜和不容抗拒的控制欲。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呓语,却又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敲打在空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永远保护你啊,空。”

“永远”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一种斩断所有未来的、令人绝望的决绝。

空浑身剧震,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他几乎窒息。他想挥开她的手,想怒吼,想逃离,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霜冻结,僵硬得无法动弹。

埃洛伊的眼神牢牢攫住了他,那里面燃烧的疯狂火焰,足以焚毁任何反抗的意志。

就在这时,埃洛伊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空的脚踝上。她的笑容里,那份病态的满足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你看,”她轻声说,带着一种炫耀般的得意,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为了让你安心待在这里,不被外面的风雪和危险打扰,我为你准备了一件小小的礼物。”

她侧过身,指向火光照耀不到的、靠近她之前打磨零件区域的岩壁阴影处。

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去。

只见在冰冷的岩壁旁,静静放置着一个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幽光的装置。

它由遗迹守卫粗壮的金属臂改造而成,扭曲的关节被强行掰直,末端连接着粗大的、布满尖齿的锁环,锁环的内侧似乎还包裹了一层柔软的皮革,显得异常诡异。

锁环通过几根同样由遗迹守卫零件改造的、带着冰冷齿轮的坚固连杆,死死地铆定在一块深深嵌入岩体的沉重金属底座上。

整个装置线条粗犷,带着原始机械的狰狞感,又透着一股精心打磨过的、冰冷无情的工业气息,如同为某种巨兽打造的镣铐。

那锁环的口径……空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膛——那大小,分明就是为人类的脚踝量身定做的!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空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绝望的嘶哑。

埃洛伊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拒绝,或者说,她听到了,却只将这视为一种无力的、令人愉悦的反抗。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双燃烧着病态火焰的眼睛紧紧盯着空,仿佛在欣赏他脸上每一丝恐惧的纹理。她缓缓弯下腰,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分别握住了空的脚踝。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空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舐。

他想挣扎,想踢开她,但埃洛伊的双手如同钢铁铸造的钳子,牢牢地禁锢着他,那力量大得惊人,完全不是一个普通女性能拥有的力量——那是无数次拉满硬弓、与机械巨兽搏杀磨砺出的恐怖力量!

“别怕,空,”她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胆俱裂,如同情人低语,“一点都不会痛的。我保证。”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将空无力挣扎的左脚,稳稳地、缓慢地送向那冰冷金属锁环的中央。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包裹了空的脚踝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锁环内部的皮革柔软得反常,却更添一种令人作呕的、虚伪的体贴。

喀哒!

一声清脆、冰冷、带着终结意味的金属咬合声,骤然在山洞中响起!

锁环内侧的齿轮结构在埃洛伊的操纵下猛地收紧,严丝合缝地扣住了空的左脚踝。冰冷的金属和内部的皮革紧紧箍住他的皮肉,带来一种被吞噬、被标记的强烈束缚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空。他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那一声“喀哒”中被抽干,身体沿着冰冷的岩壁颓然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脚踝上那个狰狞的金属造物,看着那冰冷的锁链连接着沉重底座,深深嵌入坚固的岩体。这不再是山洞,而是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华丽的囚笼!

“埃洛伊……你疯了……”他喃喃道,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金色的眼眸里只剩下空洞的惊骇。

“疯了?”埃洛伊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如同被抽去脊梁的空。她脸上那疯狂的笑容并未褪去,反而因为他的绝望和无力,更加扭曲地绽放开来,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病态满足。她蹲下身,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去空额角因为恐惧和挣扎而渗出的冷汗。

她的指尖依旧冰冷,那触感让空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过。

“不,亲爱的空,”她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冰冷的皮肤上,声音轻如耳语,却又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生机的冰冷力量,“这才是清醒。”

她微微退开一点距离,琥珀色的眼瞳在跳跃的火光下,清晰地映照着空失魂落魄的脸庞。那眼神里燃烧着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如同巨龙守护着它最珍贵的、独一无二的宝藏。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她轻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空的意识里,“风雪会吞噬你,魔物会撕裂你,深渊的黑暗会污染你……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朋友’?”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轻蔑和恶意的冷笑,“他们只会利用你,最终也会伤害你,抛弃你。”

她的手指再次抚上空的脸颊,这一次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他抬起头,对上她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只有这里,”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狂热的宣告,却又在下一秒压得极低,如同最甜蜜的诅咒,“只有我,才能给你真正的安全!纯粹的、永恒的安全!”

她的目光变得迷离而沉醉,仿佛在描绘一个无比美好的幻境:

“你看,这个山洞……温暖,干燥,与世隔绝。我会照顾你的一切,食物,水,温暖……你需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你只需要……留在这里。”

她的手指缓缓下滑,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轻轻摩挲着禁锢在空脚踝上那冰冷锁环的边缘金属,仿佛在抚摸一件无价的艺术品。

“永远地……留在这里。”她重复着,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山洞里只剩下火塘中松枝燃烧的噼啪声,单调而永恒。埃洛伊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笼罩在蜷缩在地、如同失去灵魂的空身上。

她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这“永恒”开端时空气中弥漫的满足与安宁。

咔嗒…咔嗒…

角落里,那由遗迹守卫冰冷零件构成的、禁锢着空脚踝的金属装置,在火光无法完全照亮的阴影深处,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似乎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开始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运转起来。

那声音细微,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永不停止的韵律,如同为这凝固的“永恒”敲响的、残酷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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