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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丹歌剧院的庆功宴上,荧被琳妮特单独叫到更衣室。

“帮我解一下演出服的扣子吧?”琳妮特背对着她,声音带着微醺的甜腻。

当荧的手指触碰到她后背时,琳妮特突然转身抓住她的手腕。

“我收集了你用过的所有东西。”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战斗时掉落的发丝,喝过的茶杯,甚至练习剑术时磨破的手套……”

荧试图挣脱,却发现更衣室的门早已被机关锁死。

“别害怕,”琳妮特的气息拂过荧的耳垂,“我只是想把你永远保存起来。”

“就像我收藏的那些……最珍贵的宝物。”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气泡的微酸与甜腻的香水气息,枫丹廷歌剧院那宏大的穹顶下,一场属于水神芙宁娜的盛大演出刚刚落下帷幕,而属于幕后的喧嚣才刚刚开始。后台深处,原本肃穆的通道此刻被临时拉起的幕布分割,变成了一个个临时的狂欢角落。

道具箱被粗暴地推开,腾出的空间堆满了溢着泡沫的酒杯和精致的点心塔;巨大的、绘着海沫与浪花的布景板倚在墙边,成了人们倚靠或拍照的背景;

水晶吊灯的光芒穿透人群上方缭绕的薄薄烟雾,在沾着油彩的脸上、闪亮的演出服上投下晃动不定的光斑。笑声、碰杯声、带着醉意的歌剧咏叹调片断,还有蒸汽管道偶尔泄露的嘶嘶声,混杂成一片令人晕眩的声浪。

旅行者荧,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异域装束,金色的发辫在脑后垂落,安静地倚在一个巨大的、描绘着齿轮与浪花图案的布景板阴影里。她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枫达汽水,冰凉的杯壁凝结着水珠,指尖一片湿冷。

她看着眼前这片属于枫丹廷艺术界的浮华喧嚣,扮演着礼貌的旁观者。这场演出确实精彩绝伦,芙宁娜大人那极具戏剧张力的表演几乎点燃了整个剧场,但此刻充斥后台的过分热情和酒精气息让她感到一丝格格不入的疏离。

她下意识地在攒动的人头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派蒙,那个贪吃的小家伙,此刻大概正流连于某个堆满精致甜点的长桌旁吧。

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注视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缠绕上她的后颈。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穿透了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荧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抬眼扫视。视线穿过晃动的高脚杯、夸张挥舞的手臂、沾着蛋糕屑的笑脸……最终,在一条被厚重猩红绒幕遮挡的通道入口处,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琳妮特。

那位在舞台上以灵动身姿和近乎完美的机关操控惊艳全场的枫丹少女,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她已换下了那身华美繁复、缀满齿轮装饰的主演戏服,穿着一件看起来相对日常的黑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裸露的肩颈线条愈发纤细,肌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

她脸上那标志性的猫形面罩已经取下,露出完整的、清丽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但那双眼睛——那双在舞台上曾流转过万千情绪的、烟水晶般的眼眸——此刻却牢牢锁定了荧,里面翻涌着某种荧无法立刻解读的复杂暗流,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潜藏着漩涡。

琳妮特没有开口,只是隔着喧闹的人群,对着荧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随即,她的身影便无声地向通道更深处的阴影里退去,融入了那一片暗红之中,只有裙摆拂过地面时带起一丝几不可闻的沙沙声,如同蛇行过枯叶。

荧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那眼神……那短暂的一瞥,里面似乎包含了太多东西,有邀请,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求,甚至……一丝荧不愿深想的、冰冷的偏执。

她犹豫了。琳妮特在舞台上优雅而精准,像一架精密的仪器,但私下里,荧与她交集并不多,只记得她总是沉默地跟在她的哥哥林尼身边,眼神清冷,话语极少。这种突如其来的、近乎隐秘的单独邀请,带着一种危险的暧昧气息。

然而,好奇心,或者说是某种直觉的牵引,最终还是压过了那点迟疑。荧将手中几乎没动过的汽水杯随手放在一个道具箱上,冰凉的液体在杯壁上晃出一道湿痕。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不安,拨开眼前晃动的人影,向着那条被厚重幕布遮蔽的通道走去。

厚重的猩红绒幕在她身后落下,仿佛一道屏障,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光亮。通道内一片昏暗,只有墙壁高处间隔很远才有一盏小小的、镶嵌在黄铜灯罩里的煤气灯,散发出昏黄、微弱、且不断摇曳的光晕。

空气骤然变得阴冷而滞重,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木头受潮的气息,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机油和某种冷冽花香(像是鸢尾?)混合的奇异气味。脚下的地面不再平整,是粗糙的、未经打磨的木板,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荧顺着通道向前,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响。两侧堆满了各种废弃或待修的舞台道具:巨大的、断裂的齿轮雕塑蒙着厚厚的灰尘;

失去色彩的华丽布景板歪斜地靠在墙上,画中仙子的笑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几件褪了色的戏服被随意搭在木架上,长长的袖子垂落下来,如同吊死的鬼魅手臂。这里像是歌剧院光鲜外表下被遗忘的冰冷内脏。

通道尽头,只有一扇门。深色的硬木,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门把手上方镶嵌着一个黄铜的、小小的猫头鹰浮雕,猫头鹰的眼睛是两粒黯淡的黑色宝石。门虚掩着,一线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细长的光带。

荧停在门前,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黄铜门把手。那丝不安感再次强烈地涌了上来,混合着通道里的阴冷气息,让她手臂上的汗毛微微竖起。她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显然是一间高级演员的更衣室。风格与外面通道的破败截然不同。墙壁贴着深橄榄绿的丝绒壁纸,吸收了大部分光线,营造出一种沉静甚至有些压抑的氛围。

一面巨大的、镶嵌在镀金雕花镜框里的落地镜占据了整面墙,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推门而入的荧,以及房间另一头背对着她的身影。另一面墙上则是一排高大的、同样镀金雕花的胡桃木衣柜,柜门紧闭。房间中央铺着一张厚实的、图案繁复的深红色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一个等人高的黄铜人形支架。

支架上,赫然挂着琳妮特刚刚在舞台上穿过的那套主演戏服——一件结构极其复杂的深蓝色丝绒长裙,裙摆如同凝固的海浪,上面缀满了无数细小的、打磨得锃亮的黄铜齿轮、发条装置和切割精致的蓝宝石,在室内仅有的几盏壁灯照射下,闪烁着冰冷而迷离的光泽。

那些精密的金属构件相互咬合,仿佛拥有生命,随时会自行运转起来。戏服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她摘下的那只标志性的猫形面罩。

琳妮特就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背对着荧。她身上只穿着贴身的黑色丝绒衬裙,露出大片光洁细腻的后背肌肤。那流畅的肩胛骨线条在昏黄光线下如同某种精美的瓷器。

她微微垂着头,浓密的灰蓝色长发被随意地拨到一侧,散落在胸前,露出修长优美的后颈曲线。房间里弥漫着更浓郁的冷冽花香,混杂着她身上淡淡的、演出后留下的汗味和脂粉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氛围。

荧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琳妮特?你找我?”

镜子里映出琳妮特的侧脸轮廓,她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但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光滑后背中央的位置。那里,沿着脊椎的凹陷,有一排细小而紧密的珍珠纽扣,将衬裙牢牢系住。

“嗯。”她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种荧从未听过的、奇异的沙哑质感,像是羽毛搔刮着丝绸,又像是掺入了一丝微醺的甜腻,慵懒而含混不清,“……帮我解一下,好吗?这扣子……在后面,我自己,够不太到。”

她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一种模糊的请求意味,身体还配合着话语,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仿佛真的不胜酒力而有些站立不稳。

荧的目光落在那一排细小的珍珠扣上。这个请求本身似乎合情合理,在后台互相帮忙整理服装是常有的事。但此刻,在这个过分安静、过分私密、充满了琳妮特个人气息的空间里,这个简单的动作被赋予了难以言喻的暧昧色彩。

荧的目光扫过琳妮特在镜中模糊的倒影,对方低垂着眼睫,似乎专注于自己晃动的手指,但荧总觉得那双眼睛的余光,正透过镜面,牢牢地黏在自己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和愈发强烈的不安感,迈步走了进去。厚实的地毯吞噬了她的脚步声,房间里只剩下壁灯里火焰燃烧时极其微弱的噼啪声,和她自己逐渐清晰的心跳声。

她走到琳妮特身后,距离近得能清晰地闻到对方发丝间那股冷冽的鸢尾花香,混合着肌肤散发出的温热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荧屏住呼吸,伸出微微有些发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最上面那颗圆润冰凉的珍珠纽扣。她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试图尽量只让指腹接触到坚硬的纽扣本身,避开下方那片温热细腻的肌肤。

当指尖真正触碰到纽扣边缘时,荧的心脏猛地一缩。琳妮特后背的皮肤,细腻得惊人,带着演出后尚未完全褪去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衬裙面料,隐隐传递到她的指尖。

荧强迫自己专注于那颗小小的、圆滑的障碍物。珍珠的凉意从指腹传来,但她指尖的皮肤却仿佛被下方那片温热的肌肤灼烫着。她试图用指甲小心地撬开紧扣的扣眼,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

她能感觉到琳妮特的呼吸似乎在她靠近时变得略微深长了一些,身体却依旧维持着那种微醺般的、带着微妙邀请意味的放松姿态。

第一颗纽扣在荧有些发颤的指尖下终于松脱开来,露出下方一小段更加白皙的肌肤和脊椎骨清晰的凹陷。荧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微微擦过那片裸露的皮肤。

就在那一瞬间!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腕!冰冷,坚硬,如同瞬间套上了一副铁铸的镣铐!

荧惊骇地倒抽一口冷气,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但那钳制着她的力量大得惊人,纹丝不动。

镜子里,原本低垂着头的琳妮特,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脸。她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优雅,转过了身。

那双烟水晶般的眼眸,此刻再无丝毫醉意或慵懒。里面燃烧着一种荧从未见过的、近乎狂热的、令人胆寒的光芒!如同深潭底部被点燃的鬼火,幽暗,炽烈,带着一种要将人灵魂都吸摄进去的可怕专注力。她的嘴角向上勾起,拉出一个甜美到极致、却又冰冷到骨髓深处的笑容。

“抓到你了。”琳妮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种微醺的沙哑,而是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质感的低语,清晰地敲打在荧的耳膜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心底。

荧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猛地发力想要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身体向后急退,同时厉声质问:“琳妮特!你干什么?放开我!”

琳妮特的手腕如同精钢铸造,任凭荧如何挣扎,那纤细的手指却纹丝不动,反而随着荧的抗拒而收得更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嵌入荧的皮肉里。荧吃痛地闷哼一声。

“放开?”琳妮特歪了歪头,灰蓝色的发丝滑过她光洁的脸颊,那个甜美而冰冷的笑容在昏黄的光线下扩大,带着一种孩童展示心爱玩具般的纯真残忍,“为什么要放开呢?荧。”

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味着世上最甜美的糖果,“你看,我找了你多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机会。”

荧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的寒意瞬间爬满全身。她不再犹豫,左手猛地握拳,纯净的风元素力瞬间在她掌心凝聚,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小型气旋,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她毫不犹豫地对着琳妮特抓着自己右腕的手臂狠狠砸去!这是她无数次在战斗中磨砺出的本能反应——挣脱束缚,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那饱含风元素力的拳头即将触碰到琳妮特手臂的刹那——

“嗒!”

一声清脆、冰冷、带着绝对终结意味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地在死寂的房间内炸响!

荧挥出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她惊愕地回头,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那扇她刚刚走进来的、厚重的深色木门门框上方,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雕刻成卷曲藤蔓形状的黄铜装饰,此刻正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藤蔓的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个结构精巧、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齿轮锁扣装置从中弹出,如同毒蛇亮出獠牙!锁扣内部,几枚细小的、寒光闪闪的合金撞针猛地弹出,深深地、牢牢地楔入了厚实的门板之中!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那“嗒”的一声,如同丧钟敲响,宣告着退路的彻底断绝。

荧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坠入无底冰窟。机关!枫丹廷最引以为傲的精密机械造物!原来从她踏入这个房间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踏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那扇虚掩的门,那无声的地毯,那看似松懈的邀请……一切都是引诱猎物入笼的饵!

“没用的。”琳妮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满足感,温热的气息拂过荧敏感的耳垂,激起一阵战栗的寒意。“这间屋子……就是为了‘保存’最珍贵的东西而设计的。

每一块木板,每一颗螺丝,都只为这个目的而存在。”她的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过荧因震惊和愤怒而绷紧的脸颊,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你到底想干什么?”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紧盯着琳妮特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她停止了无谓的挣扎,风元素力在掌心无声散去,全身的肌肉却绷紧到了极限,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元素力被限制?空间狭小?琳妮特本身的实力……情报严重不足!

琳妮特似乎很享受荧此刻的警惕与质问。她非但没有被荧眼中的锋芒刺退,反而向前又逼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那股冷冽的鸢尾花香更加浓郁地包裹上来。她抓着荧手腕的手指,力道微微放松了一些,但依旧如同冰冷的镣铐,不容逃脱。

“想干什么?”琳妮特重复着荧的问话,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也愈发扭曲。她空闲的左手缓缓抬起,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颤抖,轻轻拂过荧额前几缕散乱的金发,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爱抚,却让荧浑身汗毛倒竖。“我啊……只是想让你看看,看看我为你准备的一切。”

她的目光从荧的脸上移开,转向房间的另一侧——那排高大的、紧闭着的镀金雕花胡桃木衣柜。

“来。”琳妮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她拉着荧的手腕,以一种看似温柔、实则蕴含可怕力量的牵引,将她带向那排沉默的衣柜。

荧的身体僵硬地被拖着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厚软的地毯上,却如同踏在烧红的烙铁上。她体内的风元素力在无声地奔涌,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琳妮特停在最中间的那扇柜门前。柜门中央镶嵌着一个同样复杂的黄铜齿轮锁具。她没有松开荧的手腕,只用空着的左手,以一种极其娴熟、仿佛演练过千百次的动作,在齿轮锁具上快速地拨动了几个位置。细微的“咔哒”声接连响起,如同解开某种禁忌的封印。

“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

琳妮特伸手,缓缓拉开了沉重的柜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干燥植物、皮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生物标本防腐剂般的冰冷气味,瞬间从打开的柜门内汹涌而出,扑面而来!

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投向柜内。

巨大的衣柜内部,并非悬挂着衣物。它被精巧地分割成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格子,每一个格子都像博物馆里展示珍贵藏品的壁龛,内里衬着深色的丝绒。壁龛上方镶嵌着小小的、发出柔和白光的水晶灯,将柜中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而柜中陈列的物品……

荧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极致的惊悚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到了——

在一个铺着黑色天鹅绒的方形格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小撮……柔顺的金色发丝。它们被极其小心地梳理整齐,用一根纤细的银色丝带系住,摆放在那里。

那色泽,那光泽……荧一眼就认出,那是她自己的头发!是她某次在野外清理魔物时,被对方利爪削断的一缕!她甚至记得当时风拂过脖颈后那片短暂的空落感!它们怎么会在这里?被如此珍重地、如同圣物般供奉着?

紧挨着的另一个格子,里面放着一个素白的小瓷杯。杯沿上,清晰地印着一圈淡淡的、属于唇膏的浅粉色痕迹。那是她在枫丹廷某家咖啡馆用过的杯子!她只喝过一次!喝完就被侍者收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杯子里甚至还残留着一点点干涸的褐色茶渍!

视线再移。

一个更大的格子里,躺着一副磨损严重的皮质手套。那是她早期练习单手剑时使用的训练手套。指关节的位置被磨得发亮、变薄,掌心处甚至有两道细小的裂口,边缘翻卷着粗糙的毛边。

这手套早已被她丢弃在尘歌壶某个落满灰尘的角落!此刻,它却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小心地摊平摆放,那些磨损的痕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如同展示着某种……功勋?

荧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那些冰冷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格子间移动,每移动一寸,心头的寒意就加深一层。

一块沾着暗褐色污迹(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的白色绷带碎片,被镶嵌在一个小小的玻璃框里,像一件艺术品。那是她在璃月层岩巨渊深处探索时,手臂被岩棱划伤后临时包扎用过的!连她自己都不记得随手丢在了哪个角落!

一枚样式普通、边缘有些磨损的摩拉。它被放在一个纯金的托架上。荧记得很清楚,那是她在蒙德城帮助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后,对方执意塞给她的“谢礼”。她随手放进了口袋,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一本摊开的、巴掌大小的笔记本。那是她用来随手记录提瓦特各地见闻和食材收集的。其中一页被刻意翻开,上面用清秀却冰冷的笔迹记录着:

“……今日在望风山地,荧猎杀了一只丘丘暴徒。动作利落,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飞舞,如同碎金……”旁边,还用极其精细的笔触,勾勒了一个小小的、q版的荧挥剑的侧影!这本子,她明明记得一直放在派蒙的背包里!怎么会……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在一个单独的、被玻璃罩子保护起来的格子里,竟然放着一小块……吃剩一半的、早已干硬发黑的提瓦特煎蛋!

旁边还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上面用同样的笔迹写着:“荧亲手制作的早餐,晨曦酒庄,风花节次日。”那是她做给派蒙的!派蒙没吃完随手放在一边,后来就不见了!荧当时还以为是派蒙自己偷偷吃掉了剩下的……

“看……”琳妮特的声音在荧的耳边幽幽响起,带着一种迷醉的、病态的满足感,如同梦呓。她冰凉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荧的手腕,转而轻轻抚摸着柜中那缕金色发丝衬着的黑色天鹅绒,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它们都在这里……你的一部分,你存在过的痕迹……属于你的气息……”

她的指尖滑过那个印着唇印的杯子,滑过磨损的手套,滑过带血的绷带……最终,停留在那个装着半块煎蛋的玻璃罩上,指尖轻轻敲了敲冰冷的玻璃。

“你看,它们多么完美。”琳妮特侧过头,那双燃烧着狂热情焰的眼睛近在咫尺地凝视着荧因极度震惊而失色的脸,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如冰锥刺入荧的心脏。

“它们不会变质,不会离开,不会像那些庸俗的观众一样,只懂得在掌声之后将你遗忘在角落……它们会永远保持着那一刻的模样,永远属于我。”

荧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的、被彻底亵渎的愤怒和恶心!她的过去,她的战斗,她无意间留下的痕迹,甚至她丢弃的垃圾……

都被眼前这个看似清冷的少女,如同最虔诚也最疯狂的教徒一般,收集、清洗、供奉!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钉在解剖台上的标本,每一寸过往都被无情地展示、亵玩!

“疯子……”荧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难以遏制的战栗和滔天的怒火,“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琳妮特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评价,发出一声短促的、冰冷的轻笑。她猛地伸出手,不再是抚摸那些“藏品”,而是再一次狠狠攥住了荧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那双燃烧的眼睛里,甜美的假象彻底剥落,只剩下赤裸裸的、灼人的占有欲和一种被冒犯的狂怒。

“那你告诉我!”琳妮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玻璃碎裂,“为什么你总是看着别人?!为什么你的目光总是追逐着那个吵闹的白色漂浮物?为什么你的笑容可以轻易地给予那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为什么你宁愿在蒙德那个酒鬼诗人的破酒馆里消磨时光,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般砸向荧,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怨毒和不解。她抓着荧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拖离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收藏柜,拖向房间的另一侧——那个摆放着演出戏服的角落。荧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脚下绊到厚厚的地毯边缘,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呃!”荧闷哼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肘和膝盖传来一阵钝痛。然而,更让她心悸的是琳妮特紧随而来的动作!

琳妮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荧,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猎物终于被逼到角落的、近乎残酷的兴奋。她并没有立刻扑上来,反而后退了一步,手指极其精准地按在了那个黄铜人形支架的某个隐蔽位置!

“咔哒!”一声清晰的机括声响!

支架底座猛地向两侧弹开!露出了下方隐藏的空间——里面赫然陈列着数件形态奇特、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拘束器具!

有带着复杂锁扣的金属项圈,有内部布满细小倒刺的皮革束带,有连接着细长锁链的脚镣,还有结构精密、显然能完全禁锢住双手的手铐……

每一件都打磨得光滑锃亮,散发着冷酷无情的工业美感,与这间更衣室奢靡的背景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琳妮特弯下腰,从中拿起一件——那是一个由纤细但坚韧的合金丝编织而成的项圈,项圈中央镶嵌着一枚小小的、切割成枫丹廷徽记形状的蓝宝石,在昏暗光线下幽幽闪烁。她的指尖抚过那冰冷的金属丝和宝石,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迷恋。

“看到了吗?”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奇异的、带着金属质感的低语,却比刚才更加危险,“这才是为你准备的‘归宿’。”她拿着那个项圈,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荧,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那些……”她瞥了一眼收藏柜的方向,“只是开胃的小点心。而真正的盛宴,需要最完美的容器来盛放。”

荧看着那步步逼近的冰冷项圈和琳妮特眼中毫不掩饰的疯狂占有欲,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不能再犹豫了!

就在琳妮特俯身,拿着项圈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脖颈的瞬间——

“风涡剑!”

荧低喝一声,一直暗中凝聚的风元素力在掌心瞬间爆发!不再是试探性的气旋,而是压缩到极致的、狂暴的青色风刃!她不顾一切地对着琳妮特的小腿狠狠斩去!不求伤敌,只求逼退!同时身体借着释放元素力的反冲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急滚!

“嗤啦!”

锋锐无匹的风刃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琳妮特显然没料到荧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不利的姿势下还能爆发出如此迅猛的反击!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身体凭借惊人的反应速度猛地向侧面闪避!

风刃擦着她的裙摆呼啸而过,坚韧的丝绒瞬间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哼!”琳妮特闷哼一声,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风刃带起的锐利气流依旧在她裸露的小腿上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渗出血珠。

这短暂的迟滞给了荧宝贵的喘息之机!她翻滚起身,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唯一的出路——那扇被黄铜机关锁死的门!她全身的元素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腿,化作一道金色的疾风,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扇象征着自由的门猛冲过去!快!再快一点!只要冲到门前,哪怕用身体撞,用风刃劈,也要打开它!

然而,就在她距离那扇厚重的木门仅剩下最后几步之遥,指尖几乎已经能触碰到门板上冰冷的黄铜雕花时——

“嗡——!”

一阵低沉而强劲的机械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响起!

荧惊骇地抬头!

只见天花板上,一个原本看起来只是普通装饰的巨大、繁复的黄铜齿轮浮雕,此刻正发出刺目的蓝色光芒!齿轮的中心如同活物般旋转、裂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碗口大小的发射口!

“咻——!”

一道幽蓝色的、由无数细密能量丝线编织而成的光束,如同捕食的毒蛇,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精准无比地从发射口激射而出!瞬间缠绕上荧刚刚跃起、试图扑向门锁的身体!

“呃啊!”荧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那光束接触到身体的瞬间,并没有带来剧烈的物理冲击,却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麻痹感!仿佛无数冰冷的细针瞬间刺穿了她的皮肤,钻入她的肌肉和神经!狂奔的元素力如同被投入冰水的沸油,发出“嗤嗤”的哀鸣,瞬间变得滞涩、紊乱,然后被一股更加强横的力量强行压制、驱散!

麻痹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荧只觉得四肢百骸瞬间失去了力量,身体变得沉重无比,仿佛灌满了铅块。她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厚实的地毯上!

她挣扎着想抬起头,想调动哪怕一丝残存的元素力,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有指尖在神经质地微微抽搐。麻痹感深入骨髓,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琳妮特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幽魂,一步一步,踏着无声的地毯,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投下冰冷的阴影。

琳妮特低头看着地上因麻痹而无法动弹的荧,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满足感。她俯下身,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意味,轻轻抚过荧因愤怒和不甘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感受着那急促的心跳。

“我说过的……”她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带着绝对的掌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这间屋子,是为了‘保存’而存在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的手指缓缓上移,带着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游弋,最终停留在荧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荧的瞳孔因恐惧和极致的愤怒而急剧收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琳妮特指尖的冰冷和那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麻痹感依旧在体内肆虐,让她连转动一下眼球都异常艰难,只能死死地盯着琳妮特近在咫尺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休想……碰我……”

“碰你?”琳妮特似乎被荧的抗拒取悦了,嘴角勾起一个更加扭曲的弧度。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俯得更低,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在荧的视野中无限放大,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烟水晶眼眸,清晰地映出荧此刻狼狈而愤怒的倒影。

“我当然要碰你。”琳妮特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感,如同融化的蜜糖包裹着毒刺。

“不仅要碰……我还要把你身上每一寸……属于别人的痕迹……都彻底清洗干净……”

她的气息拂过荧的脸颊,冰冷而灼热交织。

话音未落,琳妮特空闲的左手猛地探出,快如闪电!目标不是荧的脖子,而是她右耳垂上那只从不离身的、由纯净风元素晶石雕琢而成的耳坠——那是她身份的象征,也是她力量的微小锚点之一!

“不!”荧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那是哥哥留下的东西!是她在提瓦特寻找亲人的重要线索!

然而,被麻痹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嗤啦!”

一声布料被撕裂的脆响!

琳妮特的手指并未直接去摘那枚耳坠,而是粗暴地抓住了耳坠下方一小块衣领!猛地一扯!荧那件异域风格的上衣领口瞬间被撕裂开来!露出下方一小片光洁的肩颈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裸露的皮肤,荧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一颤!这突如其来的、粗暴的侵犯带来的不仅是寒意,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羞辱和恐惧!她从未如此刻般赤裸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和无力!

“你!”荧的牙关几乎要咬碎,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转,却被她死死地忍住。她死死地盯着琳妮特,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如果目光能杀人,琳妮特早已被千刀万剐!

琳妮特却对荧那杀人般的目光视若无睹。她的视线贪婪地落在荧裸露的肩颈肌肤上,如同鉴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她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迷恋,轻轻抚过那细腻的、因愤怒和寒冷而微微泛起细小颗粒的皮肤。

“看……”琳妮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陶醉,指尖在那片新暴露出的肌肤上缓缓滑动,描绘着锁骨的优美线条,“多么纯净……多么完美……这里……”

她的指尖停留在荧颈侧一处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旧疤痕上——那是很久以前一次意外留下的,“连这小小的瑕疵,都如此可爱……如此真实……”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近。冰冷的呼吸拂过荧的耳廓,带着那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鸢尾花香。

“很快……”琳妮特如同梦呓般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荧的心上,“这里……还有更多的地方……都将只属于我……”

她的另一只手,终于缓缓举起了那个闪烁着幽冷蓝光的金属项圈。项圈中央,那枚枫丹徽记形状的蓝宝石,如同恶魔之眼,冰冷地注视着荧惊恐放大的瞳孔。金属丝在灯光下反射着无情的寒芒。

项圈冰冷的边缘,缓缓地、不容抗拒地,贴上了荧颈侧温热的肌肤。那突如其来的、如同毒蛇鳞片般的触感,让荧浑身猛地一颤,一股绝望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不……不要……”麻痹感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身体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却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冲破了防线,混合着屈辱和恐惧,沿着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琳妮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的指尖稳定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缓缓地将那冰冷的合金项圈环绕过荧纤细脆弱的脖颈。

金属特有的坚硬和冰冷,紧紧贴合着温热的皮肤,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枚枫丹徽记形状的蓝宝石,此刻正正地卡在荧的喉结下方,随着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宝石冰冷的棱角微微起伏。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房间里炸响的金属咬合声响起。

项圈后方的精密锁扣,严丝合缝地扣上了。

束缚,已成定局。

冰冷的金属如同活物般,紧密地贴合着荧的脖颈,宣告着所有权的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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