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怪不得李果。
他自打从万宝阁得了这具傀儡,就一直扔在储物袋里吃灰,压根没拿出来过。
想当初那孙执事演示时,他瞧着挺简单,没成想这会儿自个儿上手,才发现这傀儡里的门道,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李果往那牵机盘里又探入一丝灵力,试着拨弄了一下其中一道纹路。
“噌!”
那傀儡木偶似的往前走了两步。
“嘿,动了。”
李果心里一喜,手上又加了点力。
“唰!”
那傀儡猛地一蹦,竟窜起三丈多高,再“咚”一声闷响,稳稳落在青石板上,砸得地面又是一震。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
他们中不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傀儡,只当是传说,没想到这铁疙瘩竟能蹦这么高。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果的手指又碰了另一处机关。
“咔嚓!”
一声脆响,那傀儡的脑袋,竟猛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脑勺冲着南宫杰,脸正对着李果。
这一下,看得台下众人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不知道李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紧接着,又是一声“咔嚓”,那脑袋又转了回来。
李果越玩越上瘾,他发现这傀儡简直无所不能。
他念头一动,那傀儡竟扑通一下,四肢着地,像只大狗一样在台上爬了两圈。
随后,它又两手一撑,稳稳地倒立起来,用两只手“哒哒哒”地走着。
李果正琢磨着还能让它干点啥,忽然,他手上的力道没收住,那傀儡竟直挺挺地朝着他自己猛冲过来!
李果心里也是一惊,可那傀儡到了他身前七寸的地方,又猛地刹住了。
李果自个儿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好险。
这番古怪的操作看下来,台底下的人哪还不明白。
“我算是看明白了……方才那位道友说得没错,这姓李的,还真是临时买了这傀儡!”
“可不是嘛!他压根就不会用!这都快开打了,他倒在台上现学起来了!”
“这……这简直是儿戏啊!”
台上的南宫杰,脸色已经从最开始的凝重,变成了铁青。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猴儿,被李果耍了。
“够了!”
南宫杰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扭头冲着台下的苏福吼:“管家!此人有意拖延比试,还不快宣布开始!”
苏福揣着手,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
“南宫杰,这可不合规矩。”
“李护卫既未准备好,苏某就不能宣布开始。你若不耐烦,大可在旁打坐歇息。”
“你……”
南宫杰被苏福一句话噎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可他一个外来的家族子弟,哪敢跟城主府的大管家叫板。
这口恶气咽不下,他只能把矛头重新对准李果,讥讽道:
“呵,真是个废物!连个法器都驱使不来!依我看,你还是赶紧……”
他话还没说完。
“嗡!”
李果正低头研究那牵机盘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觉得好奇,下意识地把灵力往里头一灌。
只听一声刺耳的嗡鸣。
那一直站着不动的傀儡,右臂猛地一抬。
“咻!”
一道亮白色的风刃凭空乍现,卷着尖啸,朝着南宫杰的面门就劈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好!”
南宫杰哪里还顾得上嘲讽,一股死亡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亡魂皆冒,想也不想就把全身灵力催到了极致,一道灵盾瞬间护在身前。
可那风刃来得太快!
“哗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杰那杆“聚风幡”感应到了危险,幡面猛地一抖,竟自动护主!
两道青色的风刃从幡旗上射出。
“砰!”
第一道风刃,精准地撞上了傀儡打出的白色风刃,两两相抵,在半空中炸开一团灵力乱流。
“轰!”
第二道风刃失了目标,在半空中自行爆开。
南宫杰被那股气浪冲得倒退一步,这才站稳,他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只觉得一阵冰凉。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刚刚,差点就死了!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镇住了。
李果也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牵机盘,又看了看那具缓缓放下手臂的傀儡。
他……他好像是无意中,触发了这傀儡自带的法术禁制。
他猛地想起来,当初万宝阁的孙执事说过,这傀儡内置四门实用秘术:疾风步、金刚壁、碎石杀,还有方才这招——疾风刃!
南宫杰死里逃生,那股后怕刚一过去,一股狂怒涌了上来。可紧接着,这股狂怒又变成了一阵狂喜。
他抓到把柄了!
他正愁怎么对付这一对二的局面,没想到这李果竟蠢到自己露出了破绽。
南宫杰这回,连苏福都懒得看了。
他猛地转过身,朝着看台上的南宫鸢,“噗通”一声,竟单膝跪了下去。
“鸢夫人!”
他声音里带着悲愤和后怕,高声喊道:“请夫人为我做主!”
“此人违反比试规矩,尚未开场,便对我下死手。这是公然的偷袭!”
他这话可谓毒辣,直接把这事定性成了“偷袭”和“下死手”。
“属下恳请鸢夫人,立刻取消他的比试资格。严惩此獠!”
看台上的南宫鸢,那面纱下的脸色,早已冷若冰霜。
这南宫杰再怎么说,也是她从南宫本家带来的人,是她的脸面。
李果当着她的面,拖延比试也就算了,现在还偷袭伤人?
这简直是没把她这个城主夫人放在眼里!
“李果。”
南宫鸢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比试未始,你便出手攻击,可知是违反了规则?”
“你,有何解释?”
李果闻言,从牵机盘上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
他对着南宫鸢拱了拱手,老老实实地回道:
“回禀夫人,属下方才只是在尝试操控傀儡,并非有意攻击。”
“此事实属意外。”
“呵。”南宫鸢发出一声冷笑。
“好一个意外。”
“说得倒是轻巧。你可知,你这一个意外,差点就伤了我南宫家的人?”
李果自知这事儿在理上说不过去,便低下了头,态度很是诚恳:
“此事确是属下疏忽,对不住南宫道友,也请夫人恕罪。”
“一句恕罪就想糊弄过去?”
南宫杰见南宫鸢终于开口,觉得这事儿稳了,立马在底下煽风点火:
“鸢夫人!不管他是不是意外,他提前攻击都是事实!若是人人都像他这般,比试还没开始就意外伤人,那这规矩还有何用?”
“依我看,必须取消他的资格!”
南宫鸢没理他,只是冷冷地看向台下的苏福。
“苏管家,按照规矩,此事该如何处置?”
苏福脑门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了。
这神仙打架,怎么又问到他头上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又飘向了看台最高处的苏长青。
苏长青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他自然是看见了苏福投来的求救目光,这才淡淡地开口: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既然夫人问了,苏福,规矩上是怎么写的,你便怎么说就是。”
苏福得了这句话,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南宫鸢躬身道:
“回禀夫人。城主府的比试规矩里……确实没有关于,在比试开始前,因意外而导致攻击的规定。”
南宫鸢的眉头一皱:“这是何意?”
苏福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朗声道:
“意思是,方才确系李护卫无心之失,既然南宫护卫也未曾受伤,那此事便算揭过。”
“依苏某看,比试,理应继续进行。”
“继续?”南宫鸢的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是动了真怒。
她正要发作,一旁的苏长青却忽然轻笑一声,开口劝道:
“鸢儿,稍安勿躁。既然苏福都说了规矩,那就按规矩办,继续吧。”
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台上的南宫杰,最后落回南宫鸢身上,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再说了,你也不希望……日后跟在琳儿身边的首席护卫,”
他特地在“首席护卫”四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是个连李果都比不过的弱者吧?”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南宫鸢的怒火。
她猛地明白了苏长青的意思。
是啊,她要的,不仅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胜利者,更要的是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强者!她绝不能让一个只会告状的废物,待在苏琳身边。
如果南宫杰今天靠着告状和钻空子赢了,那就算他当上了首席护卫,也坐不稳。
在她看来,那依旧是个不如李果的弱者。
苏长青,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最初的目的。
南宫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火气。
她冷冷地瞥了李果一眼:“下不为例。”
随即,她又看向南宫杰,语气中满是不耐:“还有你,技不如人便罢了,休要再聒噪!”
南宫杰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苏长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苏福发话道:
“苏福,时辰拖得够久了,马上宣布比试开始。”
苏福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应道:“是,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