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看着她,叹了口气,把这些天他所知道的事,捡着要紧的,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从皇宫里她怎么被血莲教的人掠走,说到王执事和林菲菲怎么拼死把她救出来,又说到她中了血莲控识虫,成了血莲胎仪式的祭品,最后,才说到眼下,两个人怎么被一个筑基期的邪修,死死地困在这阵法里头。
陈月一张脸,听得阵青阵白。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些事儿给理顺了。
她的记性,还停在自个儿走进父皇寝宫的那一刻,她还记得当时看见了龙椅上坐着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可后头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啥也想不起来了。
“血莲控识虫……”
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抬头问李果。
“师弟,你是说,我现在能醒过来,是你弄的?但这玩意儿还在我身体里?”
李果点了点头。
“嗯,我只是用秘法暂时压制住了它,让你醒了过来。要想彻底除了这个祸根,怕是得回了宗门,求那些长老出手才行。”
“为何......我会着了这玩意儿的道?”陈月困惑道。
“师姐你再想想,进宫之前,可有吃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陈月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高府……是高府那一顿饭!”
她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能让她毫无防备就着了道的,只有她最信任的人。
那个口口声声忠心耿耿,让她回来调查国师的高大人,竟然就是对她下黑手的人!
“他……他怎么敢!”
陈月气得浑身发抖,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李果只是冷冷地给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猜测。
“没什么不敢的。那位高大人,怕是早就被血莲教给控制了,或者他本人就是血莲教的人。他骗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自投罗网。”
陈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满是疲惫和失望,也只能认了这个说法。
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
“那是……林师姐?”
她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了?”
“林师姐为了护住阵法,被那邪修的法器穿了个透心凉,伤得极重。”
李果指了指旁边几个空了的白玉瓶。
“我给她喂了六颗疗圣丹,总算把命吊住了,可人到现在还没醒。”
陈月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李果瞅着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师姐不过去瞧瞧她的伤势?”
陈月摇了摇头。
“既然她没死,就说明疗圣丹起了效。只是伤得太重,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罢了,我也没别的法子。”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跟自个儿不相干的事。
李果心里头“咯噔”一下,也没再多说。
他话锋一转,直接问到了眼下最要命的事上头。
“师姐,眼下咱们被困在此地,外头那个筑基邪修,天天盯着我们。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助我们脱困?”
陈月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阵法外头远处望去。
果然,百十丈外的一块大青石上,正盘腿坐着一个人影,虽然看不真切,但那股子筑基修士才有的强大气息,却像座大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拧着眉头,不说话了,像是在想心事。
李果看她半天不吭声,心里头一紧,又追问了一句。
“师姐可有什么能联络他人的信物?能叫来援兵也行!”
陈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那储物袋还在,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李果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陈月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忍不住问道:“这大阵,还能撑多久?”
李果指了指角落里那一大堆灰扑扑的石头,声音有些发涩。
“那是九天的量。这座玄水龟甲阵,每日都要消耗足足五百块下品灵石才能维持。九天,就是四千五百块。”
“什么?!”
陈月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果,“你……你哪来这么多灵石?”
看着陈月震惊的模样,李果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灵石再多又如何,若一直被困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陈月看着李果那双在绝境里依旧冷静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堆小山似的废灵石,心里头天人交战。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说道:
“其实……我倒有个法子。”
“我在来陈国之前,曾去过一趟坊市,花大价钱,买了一张流影符。只要激发,就能让遁速在短时间内,提升三倍。”
李果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他赌对了!
唤醒陈月,果然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可陈月接下来的话,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这张符箓带着三个人一起飞,遁速最多只能提升两倍,而且最多只能维持二百里。二百里之后,符箓就会失效。我们根本逃不回宗门,一样会被那筑基修士追上。”
她犹豫一下,艰难说道:“除非......”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看看李果,又看看林菲菲,那意思不言而喻。
“够了!”
李果却激动地一拍大腿,“二百里,足够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月,语速极快地说:“师姐!我们不必回宗门!从此地往东,不到二百里的地方,就有一处拜岩坊市!只要能逃到那里,借着坊市的安全规矩,我们就能暂时安全!”
听到这话,陈月眼里也爆出了一团精光。
她当机立断,立刻站了起来。
“事不宜迟,师弟,我们立刻动身!”
“不急。”
李果却一把拉住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阵法外那个打坐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
“这个时辰,那邪修护法差不多也该恢复完了。等他再攻一轮,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走,最为稳妥。”
陈月一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阵法外那血屠护法,已经调息完毕。
他站起身,正准备开始每天例行的攻击,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阵法之内时,整个人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当场。
那个他志在必得的祭品,那个本该像个活死人一样昏迷不醒的陈国公主,此刻,竟然醒了过来!
她正一脸冰霜地,冷冷地看着自己!
“怎么可能?!”
血屠护法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了浓浓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