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分校开学这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披了件衣服出门一看,小石头正领着十几个孩子在药田边排队,有的手里攥着新书包,有的揣着刚买的毛笔,眼睛都亮闪闪的,像揣了满口袋的星星。
“沈大夫!您醒啦!”小石头看见我,立刻蹦过来,身后的孩子们也跟着齐声喊“沈大夫早”,声音脆生生的,把清晨的安静都搅活了。
我笑着蹲下来,帮最小的那个叫妞妞的女孩理了理衣领:“都这么早啊?是不是急着上课啦?先别急,王婶熬了小米粥,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学认草药。”
正说着,王婶端着一大锅小米粥从临时棚子走出来,身后还跟着温庭远,手里端着两盘咸菜和一筐馒头:“孩子们快过来吃!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婶子特意多熬了粥,管够!”
孩子们欢呼着围过去,自己拿碗盛粥,虽然人多,却一点不吵闹,有的还帮身边的小伙伴递馒头。温庭远看着这场景,忍不住跟我说:“你看这阵仗,比京城的学堂还热闹。等会儿我先给他们讲讲课,你就去准备上午要认的草药,咱们分工合作。”
吃过早饭,孩子们排着队走进教室。新桌椅擦得锃亮,墙上的草药图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讲台上的小花也开得正好。温庭远先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我是温庭远,以后你们要是想听京城的事、边关的事,都能来问我。今天咱们先不说别的,就说为啥要学医——学医能治病救人,能让爹娘不生病,能让青柳镇的乡亲们都健健康康的,你们说好不好?”
“好!”孩子们齐声回答,声音响亮得差点掀了屋顶。坐在最前排的阿牛还举着手喊:“温大人!我要学好医术,以后帮俺娘治咳嗽!”
温庭远笑着点头:“有志气!那咱们就从今天开始,跟着沈大夫好好学。现在,有请沈大夫给咱们讲第一课,认草药!”
我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薄荷和金银花走进教室,把草药分给每个孩子:“大家先摸一摸,再闻一闻——薄荷摸起来凉凉的,闻着有股清香味,能治夏天的中暑和头痛;金银花是白色和黄色的,闻着有点甜,能清热解毒,比如感冒发烧的时候就能用它。”
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捧着草药,有的轻轻掐一点薄荷放在嘴里尝,立刻皱着眉喊“好凉”,有的把金银花凑到鼻子边闻,眼睛都笑弯了。妞妞举着金银花问:“沈大夫,这个花能泡水喝吗?俺想泡给俺奶奶喝,她总上火。”
“当然能!”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不过要晒干了才能泡,等下课后,老师给你装一点晒干的金银花,你带回家给奶奶泡水喝好不好?”
妞妞高兴得直点头,其他孩子也纷纷举手要,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我看着他们的笑脸,心里软乎乎的——这大概就是学医最开始的样子,不是枯燥的理论,是带着温度的“想帮身边人”。
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孩子们还意犹未尽,围着我问东问西,有的问“蒲公英能治啥病”,有的问“后山能不能采到雪绒草”。萧承嗣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脸色有点严肃:“清和,李将军派人送来消息,邻村发现几头牛羊得了怪病,症状是腹泻、发烧,兽医怀疑是瘟疫的前兆,让咱们赶紧准备预防的草药。”
我心里一紧,赶紧把孩子们交给温庭远,回临时诊室翻找温庭远之前带来的牲畜瘟疫方。“方子上写着用艾草、苍术、板蓝根熬水,喷洒在圈舍里,还能给牲畜灌服少量稀释的药液。”我快速记下药材用量,“赵老三呢?得让他帮忙多准备些艾草和苍术,邻村需要,咱们镇也得提前预防。”
“我已经让人去找赵老三了。”萧承嗣递给我一个布袋子,“这里是提前晒好的艾草,你先拿着,我去通知镇上的乡亲们,让他们赶紧清理圈舍,做好消毒。温庭远那边,我也跟他说了,让他帮忙给孩子们布置作业,下午的课暂时改成帮着分拣草药。”
我点点头,拿着布袋子就往镇西头的药田跑——那里种着大片的苍术,正好能采摘。刚到药田,就看见赵老三领着几个村民在割苍术,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沈大夫!俺听说邻村有瘟疫苗头,就赶紧来割苍术了,俺还让家里人去后山采板蓝根,保证不耽误事!”
“太好了!”我蹲下来帮忙,“苍术要连根拔,根须越完整越好,回去洗干净晒干,一部分熬水给牲畜灌服,一部分和艾草混合起来,在圈舍里点燃熏,能消毒驱虫。”
赵老三一边拔苍术一边喊:“大伙都听见了没?按沈大夫说的做,仔细点,别把根须弄断了!咱们青柳镇的牛羊可不能出事,那是乡亲们的命根子!”
村民们纷纷应和,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踏实了不少——有这么多乡亲一起努力,肯定能守住青柳镇,不让瘟疫蔓延过来。
下午的时候,温庭远带着孩子们来帮忙分拣草药。小石头和阿牛负责把艾草和苍术分开,丫丫和妞妞则负责挑拣板蓝根里的杂质,孩子们学得有模有样,一点不马虎。温庭远一边帮忙一边跟我说:“李将军刚才又派人来消息,说邻村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用的就是咱们给的方子,让咱们不用太担心,但还是要做好预防。”
我松了口气,看着孩子们手里的草药,突然有了个想法:“等这次忙完,咱们给孩子们开一门‘牲畜医药课’吧,教他们认治牲畜病的草药,以后乡亲们家里的牛羊有小病,孩子们也能帮着出出主意,也算多学一门本事。”
温庭远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不仅能帮乡亲们,还能让孩子们知道,医术不只是治人,还能治牲畜,用处大着呢。”
夕阳西下的时候,草药终于分拣完了。萧承嗣也回来了,说镇上的乡亲们都已经清理了圈舍,还在圈舍周围撒了石灰,做好了消毒。孩子们排着队跟我们道别,妞妞还特意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小野花:“沈大夫,这花给您,谢谢您好心给俺金银花。俺奶奶喝了泡水,说上火好多了!”
我接过野花,心里暖暖的。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镇口,萧承嗣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今天虽然忙,但也没出乱子,医馆开课顺利,瘟疫也预防住了,算是双喜临门。”
“是啊。”我靠在他肩膀上,看着远处的夕阳,“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事,但只要咱们一起,有乡亲们帮忙,有孩子们陪着,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晚风拂过,带来草药的清香和远处牛羊的叫声。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守着药庐,教着孩子,护着乡亲,让医馆的药香,永远飘在青柳镇的每一个角落,温暖每一个春夏秋冬。